院子门前的雪被人踩过，而且那人还没有走。
归羽瞬间警觉起来，指尖凝了一团气劲，击起院门口在的积雪，冷声问了句：“谁？”
过了两秒，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后面畏畏缩缩探出来。
归羽松了半口气，定睛一看是个小姑娘，才放下心。
小孩大约只有十一二岁，小小一只。
即使脸上脏兮兮的，眉目间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英气还是一点不留地倾泻而出。衣服又旧又薄，小脸都冻得发红。
大黑眼睛是不是瞧一瞧归羽，被发现归羽一直盯着她又缩回面前纯白的雪地。
有种委屈小狗的感觉。
归羽心里一阵软绵绵，抬脚走过去。
小孩不愣在原地了，见她过来，抬起脸转身就要跑，被归羽一声“回来。”定在原地，闷闷地低着头不吱声。
“我又不吃人，你跑什么。”归羽声音里带着笑，解下自己的厚斗篷披在小孩身上。
小孩还是不吱声，只是抬眼对归羽眨了眨眼睛。
“你家在哪里？”归羽干脆蹲下来，和这个刚刚到她腰的小孩面对面交流。
“不知道。”
“……那，你妈妈呢？她知道你跑出啦肯定很担心的，姐姐送你回去。”
“我没有妈妈。”小孩终于肯看着归羽说话了。
归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摸摸小孩的头，道了声歉。
“没事，习惯了。”小孩嗫嚅着。
看把归羽心疼的，恨不得眼前的小孩是自己的女儿。
她又问：“那爸爸呢？”
小孩又是摇头。
归羽：“……”她真是，真的完美扫雷工具！
“哦……抱歉啊……”归羽再次在心里抽自己，“那，亲戚呢？”
“没有。”
归羽就差不当场骂死自己。她脸抽了抽，突发恶疾，恢复了满面春风。
“这样啊，那……愿不愿意被姐姐拐走？”
“不要！”小孩拒绝的干脆利落。
“又不是真的拐了你卖钱。”归羽笑的更灿烂了，“姐姐养你好不好？”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朋友，以前一个人过，养女儿的思想可能还在潜伏期，这下直接送上门一个这么可爱的一只，不要白不要！
“我知道。”小孩嘟囔着，突然睁大眼睛，声音高了不少，“我爹娘们都死了，被我害的，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也会的！”
归羽一愣，随即又笑起来。
原来如此。小孩怕自己是个天煞孤星。
她歪头笑笑：“不会的。为什么是……爹娘们？”
她注意到了这个“们”字。
小孩的大眼睛垂下，睫毛挡住归羽一双笑眼，像重复了很多遍的台词低声说道。
“我是被别人收养的，第一个收养我的爹娘说，在河边捡到的我，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哪家的，就自己起了个名字，带回家。”小孩顿了顿，“他们很好，但是我9岁的时候，他们死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突然病了，就走了。后来我一个人流浪，又被一家好心人收养。没两年，他们也死了……”
听这小孩的经历，归羽又沉默了。
感情这孩子来来回回被收养了三次，每次收养她的爹娘都死了呗！
难怪怕自己是个天煞孤星，克死归羽。
归羽心里觉得这小孩可怜，也不管克不克自己，就想带回家。
反正人家是神仙，死不了。
她反问小孩：“我又不想当你娘，我很老吗？”
小孩摇头道：“姐姐不老！”
“她叫我姐姐！”归羽心里尖叫。
她敢保证，一声“姐姐”就可以把她迷得七荤八素。她忍不住直接上手把小孩抱在自己怀里，柔声问道：“愿不愿意和姐姐回家？姐姐不会死，姐姐一个人过也很孤单的……”
小孩在她怀里扑闪着眼睛，良久，终于点了头。
归羽笑的能开出花来，抱着刚拐来的小屁孩进了屋。
她很喜欢小孩子，原因大概是她以前常到一家人家里医治他们家体弱多病的夫人。他们夫妻二人有个小姑娘，嘴巴甜甜的，和她熟了天天黏着她叫姐姐。
不仅长的好看，还很聪明，特会关心人，又懂事。归羽很是喜欢，经常带她玩。
从此，她对小孩子很有好感。
她记得那个小孩子，莫名和眼前的有一丝相似。终是年岁远了些，以前那个小孩的具体模样她记不清了。那时候她可是年轻得很，年芳十八的大小姐。
回家给捡来的小屁孩洗刷一番，发现自己捡了个宝。小孩长的很是养眼。瞳色很深，眼形略有锋利的意思。重点根骨绝佳！是个可塑之才。
归羽嘴巴不愿闲下来，问捡来的便宜小孩这那那这。
小孩叫子暮，自己不知道自己大名叫什么，今年十四。
归羽听到她十五的时候都愣住了，十四的孩子这么小一只。肯定是以前没吃好，营养不良才长不高，一下子心疼死孩子了。
于是，她把便宜孩子当心头肉养，生怕委屈了孩子。养久了，归羽的评价是：小屁孩没有白养。她比归羽能干多了。
子暮嘴巴甜得很，能干会疼人。还解救了归羽吃三顿饿五顿的不规律生活以及令人堪忧的动手能力。
都说到这了，归羽就不得不夸一夸，子暮做饭好吃！
归羽上哪里都带着子暮，教她各种东西。
可谓是疼坏孩子的节奏。
云梦泽也因为子暮吃到了好处。
子暮来归羽这儿的一个月后，归羽带着子暮，去了云梦泽，主动不当挂名长老，愿意来上班了。
千掌门差点感动得泪崩。
归羽去云梦泽的当天，云梦泽的大门口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全都来瞅一瞅这个传说中的小神医。
云梦泽门口，停下一辆没有浓妆艳抹的马车。
归羽撩开车帘，一手扶着车门框，踏下车，和云梦泽大门口迎接的千掌门和成夫人颔首揖礼。
身后的布帘放下又掀开，这次出来了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大沓子书卷，跟在归羽屁股后面。
正是子暮。
千掌门盯着子暮看了好一阵，大概把子暮看怕了。她抬眼瞟了一眼千里，随后往归羽身边缩了缩。
他眉微微蹙起，察觉不妥，却还忍不住在上上下下打量子暮。最终落在她略有锋利的眉目，才松开目光。无声叹了口气。
归羽见他脸色奇妙地盯着子暮，两手按在子暮的肩头，把她移到自己面前，笑盈盈问千里：“好不好看？我家的小孩。”
子暮被挪得仰头睁大眼睛望着归羽一张满面笑容的脸，手里抱紧了书卷，轻声叫了声：“姐姐？”
千里：“……”无言片刻，点头表示赞同归羽的话。
归羽觉得很有道理：“多谢掌门大人夸奖，我也觉得。”
千里又是一阵无言，脸色有点奇怪。他和大小姐熟了，也知道大小姐的脾气了。表面看着清冷美人，实际上没点正相，非常开朗活泼。能翩翩公子，也能泼妇骂街。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但是，这个懒癌症晚期患者，什么时候愿意自己养小孩了？！什么时候愿意放弃挂名长老了？！
归羽挺无所谓，松开子暮，端详千里的脸色，挑起一边眉毛问道：“千掌门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养小孩？”
千里再次点头。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小孩。”归羽弯着眼睛，“子暮这样的，我更喜欢。”
一边的子暮冲着她眨了两下眼睛，随即低头更往归羽身上蹭。
千里：“……”
总不是一无所获，他晓得了归羽的小孩叫子暮。
其实他有点震惊的，这当然不是归羽自己的亲生小孩，是捡来的。他第一次见到大小姐转性，像是见珍惜动物出世一样。
没等他脑子转回来，前面已经先走几步的归羽突然回身，问道：“千掌门，我的地盘随我选吗？”
千里再一次点头：“当然！”
“那就多谢尊主了，您和夫人就不用送了。”
“归小姐开心就好。”千里挥挥手，跟着他笑眯眯的夫人，先回了掌门阁。
她这次来云梦泽，千里和千远是被吓到的，成夫人是开心坏了。
这位就是云梦泽的尊主夫人——成长宁。
是个修药系的温柔女子。
成夫人早走听闻归羽的医术和“云中圣手”，见到了归羽本人更是喜欢。一直笑眯眯，比亲女儿来了还开心。恨不能处处想周到。
要说云梦泽，可是个巨无霸级别的仙门，大门口是大石牌坊，牌坊的题字端庄大气。大门依山而建，上上一段清静山道，大概有五里路，就能看到云梦泽的“云水门”，进了门，才能真正进去巨无霸仙门。
也是名如其地，晨暮有大片雾气缭绕，荆楚降水多，山水相映，很是霸气。地方圈住了一点云梦大湖，一江淮水横贯期间。
归羽一手自然扶在腰间的配剑上，一边边走边看沿途的风景。
背后的脚步声倒是愈发急促，最后逐渐接近小跑。
“姐姐。”子暮抱着书卷，喘着气小声叫她。
归羽脚下刹住，停下回眸：“快点。”
子暮跑了过来，又仰头看着她：“姐姐，能不能等等我。”
归羽伸手，要把子暮怀里的东西接过来，“叫你给我吧，你偏要自己抱着。”
“我抱的动。”子暮换了个姿势，小声嘀咕。
归羽忍不住翘起嘴角，看着小屁孩逞强。
“当真？”归羽问。
“嗯！”
归羽一半状似遗憾，半是假心假意的鼓励：“那好吧，姐姐信你。”
她放慢了不少速度，还没找到自己的地盘，便把子暮手里的书卷全数送到了自己怀里，还能腾出一只手牵着硬说抱得动书卷的小屁孩。
两个人在巨无霸仙门转了半天，归羽终于相中了一块宝地。
我们归羽就是属于那种，有点表里不一的人。外边特别清冷，实际上接触久了就发现，挺开朗的，喜欢嘴贱，但是嘴硬心软。（第一次写文，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不是很熟悉，先写一下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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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连哄带骗拐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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