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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暗自叹气，父亲去世后母亲迅速改嫁，身为子女很难不多想，潘煜对自己的母亲有所成见也情有可原。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我起初没想着深究。不过上次和吕行之聊过之后，我隐约觉得这位彩练或许并非寻常舞伎，她身上应该是有些隐情，于是便开始在意她的去向。”
换做是他也会在意，只是彩练在曲家这个消息肯定不是来自潘煜，元念卿又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元念卿直言道，“在用这件事诈潘煜之前，我并不确定彩练就在曲家。只是曲家和卧虎寨关系匪浅，彩练生得貌美，曲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而吕行之告诉我，吕兢至今未婚，是因为心系定了亲却未能成婚的女子，并且两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如果吕兢心中之人就是潘煜的母亲，两人又确实心意相通，那彩练的改嫁恐怕和嫁给潘仁虎一样，也未必是自愿。”
白露听完又理了理，总算大致明白前因后果。
彩练本和吕兢是一对有情人，却因为当年的变故未能成婚。吕兢带着吕行之东躲西藏，而彩练也在那之后堕入风尘。之后彩练被潘仁虎掳去续弦，生下潘煜，然而没过几年，潘仁虎却身故，彩练抛下年幼的潘煜改嫁，进了曲家。
顺着看下来，整件事并不复杂。可元念卿之所以这么久也不能肯定，就是因为无论是吕家叔侄还是潘煜都遮遮掩掩不肯说出实情。若不是潘煜和母亲长得相似勾起吕兢相思，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察觉到其中关联。
“我说要去曲家的时候，潘煜主动提出同行，其实就有了几分把握。于是在提及彩练去处之前，我故意夸大其词，说曲家有人专以凌辱女子为乐，潘煜果然脸色有变，更加迫切地要去，我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这些线索真的是东一句西一句，零零碎碎收集起来。大概只有元念卿这般心思，又过目不忘的人，才能将它们理顺。
“虽然只是用来钓潘煜上钩的借口，但看破此事也费了不少心神。好在辛苦没有白费，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现在就看潘煜见彩练的心情有多急切，能不能顺利从春铃那里出师。”
白露有些担心，想从春铃那边出师绝非易事。虽然春铃平时总是笑意盈盈，但管教人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性子，一丝不苟十分严厉。
他当初能够过关是因为元念卿对他心软，若是按照春铃的要求，自己肯定还要接着练。
元念卿看出他的心思：“是不是想起春铃教你的时候了？”
他点点头，努力不去回想步摇甩在脸上时，对方冷得让人心慌的表情。
“你别看春铃平时随和，但骨子里傲气得很。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说不定真能嫁给敬王，即便不是正妻，也能做个侧室。”
可偏偏就是出了那样的事，春玲不但落下残疾，也和元承玮彻底缘尽。
“当然嫁归嫁，能不能过得好就是另一回事。敬王风流成性，红颜知己数不胜数，春铃若是只求个身份或许还能顺遂，若是想要长久宠爱肯定不能如愿。”
他不知道春铃会怎么想，但换做自己肯定是要一心一意。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抱紧元念卿。
元念卿回抱住他：“你和我一样，也更想要长久的心意，对不对？”
他就知道对方也会选这个，开心地点头。
元念卿收紧手臂理直气壮道：“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但这件事你必须和我一样。”
他就是喜欢小泼皮在这种地方不讲理，对准梨涡的位置亲了又亲。两个人就这样腻在一起，外面却忽然传来声响。
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起身探头出去查看，发现听剑也被声音惊动。
“春铃在敲竹尺。”听剑已经确认好声音的来源。
至于为什么敲，两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缩回屋里。
白露拉起元念卿的手，写字问对方万一潘煜学不好怎么办。
“那就换一个人代替你。”
他又写了个“谁”。
显然元念卿还没来得及想，抱着手臂苦思半天，不大肯定地吐出两个字：“师父？”
他立刻笑了出来，点点小泼皮的额头。这事让存彦知道，肯定会找过来算账。
元念卿捂着被点中的地方嚷嚷起来：“你笑师父，我要找他告状！”
他知道对方故意闹自己，赶紧把人带回床边哄。只是一想到师父换了女装的样子，就憋不住笑。
这一晚两人笑闹够了，转天用过早饭便一起去衣房看状况。
春铃开门时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笑意，但转身后立刻冷下来。再看潘煜就像是刚破壳的雏鸟一样，整个人战战兢兢，走一步都要抖三抖。
虽然模样有些凄惨，但仪态确实不差，甚至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
仅用一宿就能达到这种效果，元念卿相当满意：“不错，挺有天分。”
这话说得潘煜怒火中烧，抬手指着元念卿质问：“你是不是故意——”
话未说完，春铃手里的竹尺已经狠狠敲在旁边的衣箱上。
潘煜吓得一个机灵，收回伸出去的手臂维持住原本的姿态，一脸欲哭无泪：“这下你满意了吧！”
“只能说勉强过关。”元念卿对春铃道，“你也够辛苦，先去休息。”
春铃瞥一眼潘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倾身告退离去。
“太可怕了……”人一走，潘煜立刻瘫坐在地，“你家侍女一个比一个凶煞。”
元念卿翻了个白眼：“又没扒皮抽筋，算什么凶煞？还是说你就这点胆量，连侍女都能吓到？”
潘煜委屈地缩在地上：“你就会拿话激我，我可不上你的当了！”
“本王早就言明此举很苦很难很委屈，你少往外赖。还是那句话，受不了直说。”
潘煜坚决道：“一宿的罪都受了，更没有不去的道理！”
元念卿催促道：“要去就别那么多废话，回去养足精神，明天天亮再过来。”
潘煜又是一惊：“还要再学？”
“哪有那么多工夫给你？明天就正经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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