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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猜到元念卿会晚归,只是没想到一觉都睡过去,人还没回来。
屋里点着暖炉,被褥都絮了细软鹅毛,暖帐也已经挂上,单是躺在床上就觉得燥热,偏偏帮忙降温的人不在。他实在热得躺不住,便批了衣服下床挑灯,到炉前去煮暖身茶。
元念卿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他守在炉边,来到近前立刻闻到了姜枣的香气:“在煮茶?”
他点点头,起身帮忙除去罩袍,再握紧双手果然冰得不像样。
“不碍事。”元念卿顺势将人拥入怀中,“你暖一会儿就好了。”
他回抱住对方,将自己的脸颊贴到带着凉意的脸颊上。两人静静地交换彼此的体温,直到炉上的茶发出煮沸的声响。
他倒出一碗仔细吹凉,递给元念卿时视线相接,虽无言语却仿佛衷肠尽诉,刚刚贴紧的脸颊也不自觉地发烫。
元念卿默默喝下暖身茶,喝完还特意让他看了看干净的碗底。见他露出笑容,也随之笑出梨涡。
他知道周围都是人,元念卿不能像平时在内院的时候那样随意开口,不过偶尔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也不错。
元念卿不说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总会变得越发深邃多情,配上唇边时隐时现的梨涡,无论对视多久都不舍得移开视线。
毕竟是夜深,元念卿坐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该不会一直没睡等我吧?”
他摇了摇头,指指床上散乱的被褥。
“这么说是知道我回来才醒了?”
他点点头,帮忙盥洗完毕,把人拉到床上。
“真暖。”元念卿开心地枕在他怀里,“一定能睡个好觉。”
他小心地将被子拉好,伴着枕边凉意也终于有了几分困意。
许是真的乏了,元念卿这一觉睡得比平时要久。
白露自然希望对方能多睡一会儿,因此一直陪在旁边,直到屋外的动静把人吵醒,才一起起来。
元念卿换好衣服便推开窗质问:“你这么早跑来干嘛?”
他刚想过去看窗外站着谁,竟听到元红娇的声音传来:“当然是看着你。你昨晚可答应我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就说会找邑王一起去说。”
“我不管,你没把事情办成之前我会一直盯着你。”
元念卿没好气地关上窗子,不想再费口舌。
他过去指指窗子,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
“她想和咱们一起去安洲,不过自己提爹多半不会答应,得我去说才行。”元念卿对着窗子翻了个白眼,“她是昨夜在爹屋外堵我,那时候爹已经睡了。我明明答应下来,她还不放心,一早又来堵。”
如此心急,估计是真的很想去。他指指房门,问对方是不是把元红娇请进来。
元念卿沉着脸远离窗子:“就让她在外面等着。”
话虽这么说,小侍女们端来早饭的时候,元念卿还是把人叫进来一起吃。
“你这屋真暖和。”元红娇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屋内的暖意。
元念卿示意小侍女们帮对方盛粥:“你屋里没点暖炉?”
“没有,点了夜里燥得慌。”元红娇接过粥碗,“你要是怕冷,我那有汤媪,让荣缨拿来给你。”
论取暖的物件,元念卿身边是最全的:“不用,我也预备了。”
“那也得让荣缨来一趟。”元红娇说到这里看向他,“她路上起了不少疹子,觉都睡不好,你帮她看看。”
他点点头,来之前他就知道这边水多潮湿,所以预备了不少祛湿邪的药材。
元念卿问道:“你之前去过安洲吗?”
“只去过城外村子,没进过城。”
原来没进过城,难怪吵着要去:“自己去的?”
“当然不是,为了拿粮,安洲原本是富庶之地,周边几个大村都有粮仓,据说是为了供养营寨特意设立,州府收来的税粮也是放到那边。”
州府税粮竟然是放在安洲而非三源:“大村有多大?”
元红娇想了想:“最大一村有一百多户,不过之前应该更多,因为村里很多屋舍都废弃了,看着还挺可惜的。”
“怎么个可惜法?”
“那些屋舍虽然不大,但墙上的雕花和屋顶的瓦檐都十分精巧,应该是用心修起来的。”
安洲本来就聚集了大量工匠,屋舍的修建肯定比别处更具巧思:“你在村里遇到过工匠吗?”
“工匠?”元红娇茫然摇头,“村里应该没工匠吧?那么多水车一直坏着没人修,估计请不来工匠。”
他很是在意:“村中的水车竟然没人修?”
“对啊,所以拿到的粮都是没舂过的,运回来还得自己舂。”
饭后元念卿和元红娇一起离开,不多时一位男装少女过来,有些拘谨地在门外徘徊。
还是小侍女们发现对方,主动过去招呼:“荣缨姐姐快来,娘娘在等你呢!”
荣缨赶紧进屋,向他行礼道:“荣缨见过娘娘,是小姐命我过来……”
个子最小的侍女把门带上:“小姐都说了,请娘娘替你诊治。”
荣缨慌张起来:“这怎么敢?!”
纤瘦的侍女劝道:“姐姐放心,娘娘医术高明,也经常替我们诊治。”
荣缨见其他小姑娘也都点头,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劳烦娘娘了。”
白露请对方坐到榻上,摸过脉又仔细检查出疹子的地方,发现是连片红肿,并不是湿邪的迹象。
他仔细思索一番,在自己手臂上做出抓挠的动作。
荣缨看不明白,不过难不住身边的侍女,眼角有痣的侍女立刻替他解释:“姐姐,娘娘是问你有没有抓挠过?”
荣缨点头:“因为很痒所以总是抓,可越抓起得越厉害。”
他取过纸笔,写下“多久”二字。
“就在过江之后,身上总是发痒,扎营之后查看,才发现好多地方起了疹子。”
他又写下“之前是否有相似症状”。
荣缨摇头:“之前来文州时,都没有这样。”
也就是说症状为突发,并不是顽疾,且以过江为起始……
他不禁想起过江时,元红娇曾带人一起深入竹林,于是写下“竹林草木”四字。
“竹林草木?”荣缨陷入沉思,“我确实在竹林里摘了几朵杜鹃。”
他连忙指指自己。
荣缨没有看懂,不过眼角有痣的侍女及时接话:“娘娘是想看看那些杜鹃。”
荣缨立刻起身:“请娘娘稍等,我立刻取来。”
过了一会儿荣缨拿来一条帕子,里面正是裹了几朵杜鹃,花朵虽然已经干枯,但形状仍然保留完好,比一般的杜鹃色淡且蕊长。
他接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一个“毒”字。
侍女们震惊不已:“娘娘是说这花有毒?”
他点下头。
“所以荣缨姐姐是中毒了?”个子最小的侍女焦急道,“不会有性命之忧把?”
他摇摇头,起身抓出一副药交给侍女们去熬,又将花的详细来历写给荣缨。
荣缨看过之后总算安下心:“原来这花虽有毒,也可入药。”
他点点头,对方虽然被花所伤,但中毒不深,不会伤及性命。不过鲜花能诱发风邪一般的症状,他也是头一次知道。
荣缨心有余悸地看着帕子上的干花:“那这些花我可不敢再留了,本来是觉得它好看才摘的,没想到竟害我难受了这么些日子。”
他也觉得这些花不该留在对方手里,于是指指自己。
这次荣缨也看懂了:“娘娘想留下这些花?”
他点下头。
“那就全交给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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