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书房的玻璃依稀可见窗外蔓延的黑,光秃的枝桠隐身于黑暗之中在隐忍中等待一个春天降临。
许砚川看见父亲紧抿成一条线的唇,迟迟不说话,他静默了一会儿,轻叹着说:“爸,酒店的事情我会解决的,至于我结婚的事情,您和妈就不需要操心了。”
“早点休息,爸。”
说完,许砚川正欲转身,就听见身后的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凝重的气息和压抑。
“你可以不和郑家联姻,但也会有张家、李家、刘家……难道你就想眼睁睁的看着酒店毁在你手上!”椅子推拉几下,许承文多少带着些语重心长。
许砚川一怔,收了口气,“联姻救不了许家,也救不了酒店,只会赔上我一生,爸,你是个商人但也是个父亲,你应该明白。”
他说的很平静,没有怒气的反抗,似乎早已笃定一切,胸有成竹的在告诉他父亲最终的结果。
毕竟这是事实,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许承文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寄希望于婚姻,寄希望于家族,就是没有寄希望于他儿子。
书房的门开了又合,许砚川出来时正对上安芸的视线,他没说话,抬腿朝门口走去。
“这么晚了,不在家睡?”
安芸顿然出声。
他拿上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大衣,手搭在门把手上,“不了妈,您早点休息。”
“嗐,准是你爸,他一个死脑筋儿,你知道他脾气,有时候多顺着他点儿。”安芸裹了一层毯子,站在门口看着许砚川,语气倒是平和,“不过,你爸说的结婚的事,你确实该考虑一下,现在不都流行什么先结婚后恋爱吗……喔唷,算了算了,万一都结婚了发现俩人有问题,那再离婚,岂不是成二婚了……算了算了。”
许砚川握住门把的手一愣,脚步定在那儿,一动不动,侧着半边身子听安芸说。
“你杵这儿干吗,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啊。”安芸打了个哈欠,略带困意的对许砚川说。
“好,走了。”
他说着就出了门,车子在风中无声的开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处处都充斥着风的怒号,许砚川不知不觉开着来到当初和唯昭一起住过的房子里。
他开了门,在黑暗中凭着直觉走到浴室,‘啪’一声,亮起一盏微弱的浴室灯光。
浴霸被打开,寒冬里没有一丝暖意的水被打开玄关,肆意的流出,许砚川站在那儿,任由冰凉的水从头到尾淋湿全身。
周围静悄悄的,静的只能听到流水滴落的声音。
唯昭的话在耳畔闪过。
“许砚川,关于我和你结婚的事情,我需要你保密,谁也不能说,也就是我们……隐婚……”
“我不需要婚礼,也不需别人的祝福,只要爷爷愿意,怎么都可以……”
“你知道的,我是演员,好吧,还没有上升到演员,我就是流量明星,如果被人知道我结婚了,可能我的事业就完了……”
“你可以答应吗?”
“你可以答应……吧。”
……
第二天清晨。
唯昭闭着眼从被窝儿里伸出手去关手机闹钟,关掉之后,却看见许砚川给她回的信息「不谢。」
多高冷的两个字,没一点儿温度。
既然他说了不谢,那就不用谢了,唯昭没再管,她又关了手机,但却彻底没了睡意。
起床快速的用凉水冲了脸,拿发卡随意把长发卡起,想着把书房里的书先重新归类,然后再整理爷爷的手札。
整理书籍是个无聊且惬意的事情,一本本书堆在身边,真像是走进图书馆,按照食物、技巧、文化三大类对照着放,唯昭不时随意翻几下书,却无意翻出一张老照片,黑白色的照片,相纸已经泛黄,能看见照片上的两个人正当年少,两人手搭着肩膀,朝着镜头笑,唯昭一眼就能认出哪个人是爷爷。
她拿着照片笑着,而又渐渐悲伤着。
谁不曾风华正茂,谁不曾青春年少,但也终须走到垂垂老矣,回首看,青山仍旧,流水不歇,爷爷仍然笑着。
唯昭把照片单独放在桌子一角,她万幸此刻自己有些发神经的时刻没被董思然瞧见,否则又该被她说‘矫情‘。
照唯昭的话来说,「适度矫情有利于身心健康。」
———
等到中午,唯昭半躺在沙发上,手指滑动着外卖,犹豫着点哪一家儿比较好。
她突然间刷到一个叫临山小馆的,作为土生土长的新广人,唯昭只知道临山酒店,至于临山小馆,应该是近几年新开的。
唯昭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它是临山酒店的分支,看着评价不错,月单量也不错,唯昭便刷了几下菜单,与临山酒店不同的是,菜单上的菜名更加符合年轻化,也更直白简单,同时也有单人食套餐。
临山酒店超出她家的配送范围,那许砚川就肯定不会接单了,唯昭想到此,便挑了两样好评率高的小份菜,一份虾仁白菜,一份家常土豆丝。
自从回到新广,唯昭胃口都有在慢慢变好,以前拍戏的时候刻意控制饮食是演员的职业素养,那时候,偶尔多吃了那么一点点的肉食和主食,唯昭都会不知不觉的生出一股罪恶感。
因为大家都在卷,你不卷,反倒是有些另类。
点完外卖,唯昭刚准备放下手机,就看见一个近期熟悉的头像,那个有大海和太阳的风景图。
许砚川:「吃了吗?」
唯昭双手拿着手机,不假思索的回了两个字:「吃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欠许砚川这么多,到时候还不完,扯不清就不好了。
唯昭无奈的勾勾唇,揉着有些饥肠辘辘的肚子。
过了一会儿,许砚川回了信息,「吃饱了吗?」
唯昭无奈,仍旧回复两个字:「很饱。」
她又补了两个字:「谢谢。」
这下许砚川没回复,唯昭直接把手机扔沙发上,站起身去接了杯热水,然后端着走到窗台。
她很喜欢看着外面的景喝着热腾腾的水,尤其是在冬季的下雪天,从任何一盏窗户往外看,看到的世界都会是白色的,白的不见任何生机,但却仍给人无限希望。
尤其是在北方,瑞雪兆丰年。
唯昭双手捧着陶瓷杯,水温通过杯身一层层传递到手掌心中,热乎乎的使得全身暖洋洋的。
窗外的景色一点儿也不好看,没有生机,没有高大辉煌的建筑物,没有人工小池和绿林,她看见窗外经过一晚上的狂风吹乱的枝桠,上面挂着破旧的塑料袋,在风中如图鲜艳的旗帜为自然摇旗呐喊。
然而,只一瞬,她瞧见了什么。
唯昭在顷刻之间直立起身子,甚至整个人的精神从涣散疏懒到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的陶瓷杯子握着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摔碎。
她往窗台又越了一小步,看见一辆黑色大G停在路边,一动不动,在白日里依稀可见的破旧里,出现了一个庞然贵重的东西,偶尔吸引着几个来往过路人的目光,她又往前探头仔细看了看,车周围没人,从她的视角也看不清车上是否有人。
唯昭又往后退了退,似乎像捕猎一般保持着些许警觉,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偷偷往窗台那瞥见车旁仍旧没人。
许砚川的车又不是什么限量版,见到一模一样的也无可厚非,她便没有再多看,转身回到客厅,看了一眼手机外卖时间,已经超了十分钟,唯昭正想通过线上平台询问具体情况,结果却先接到电话。
“喂,昭财猫女士?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和人撞车了,你的菜洒了,能麻烦你重新点一份吗?我给你退钱。”
电话那边的人说的很急,周围还充斥着其他乱糟糟的声音,现场似乎很乱很吵。
“行……吧。”唯昭也无话可说,她只能饿着肚子给人回复,“不用退钱了,辛苦了谢谢。”
“不行不行……”他说的断断续续的,“稍等……昭老师儿,我线上给你发信息了,对不起了,实在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吃饭了。”
唯昭说了“没事”,那边便挂了电话,紧接着就从外卖平台上收到外卖员的信息。
她回了句「没事儿,不用给了辛苦。」
唯昭揉了揉肚子,有些无奈的叹气,换了一件黑色毛衣,又拿了件外套,出门吃饭。
附近临着新广老旧的小吃一条街,随便吃点什么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
唯昭上小学初中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这里几乎网罗了全新广最好吃的饭,而且各式各样,不是重复的口味和菜式,不是死气沉沉带着油烟气的小吃街。
她出门出的急,没有想到外面的风仍旧这么大,猛烈的往身上吹着,唯昭缩了缩漂亮的脖子,把头埋的低低的。
唯昭所走的路正要经过那辆黑色大G,饥饿和冷风使得她无法顾及其他,风吹的她只得低了低头,眼睛看着脚下的路,只顾埋头走路。
‘砰’一下,一阵闷响。
唯昭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硬硬的肉团,她猛然抬头看见了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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