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宁王家事

玉苏阿同雪霁共居于偏殿,翌日刚见过央珍夫人,便被魏夫人派来的人拦下。

“安王殿下正在魏夫人处,听闻雪霁姑娘入宫,急欲相见。”来人恭敬亲切,笑容满面:“魏夫人请雪霁姑娘和大居次过去坐坐。”

雪霁与玉苏阿一起走至昭阳殿,却不见齐盛安,只见一位穿着浅紫衣裳的美人在殿前来回踱步,老远看到二人,那美人儿竟抛下身后宫女侍者,一溜小跑迎过来:“哎呀呀,可算见到真人了,我盼望好久呢。”

好像一簇紫丁香扑面而来。

秀美的脸庞儿粉晕丛生,双掌合十抵在下颌,魏无垢双目放光:“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世上所有珠宝堆在一起,也不及你两个光彩夺目!”

她一手拉住雪霁,一手拉住玉苏阿,不由分说拖着两人往昭阳殿中走:“这里有许多好吃的小食,什么口味都有,女孩子都会喜欢的。我爱吃甜的,你们爱吃什么口味?”

娇憨明媚,宛如少女,谁也不会拒绝如此可人的魏夫人。

明亮的昭阳殿中,魏无垢丝毫不端架子,像平常人家的女孩一样,用自己喜欢的小食招待雪霁和玉苏阿。

她神态灵动,言语娇俏,迅速赢得了雪霁和玉苏阿的喜欢,两人很快便对魏夫人亲近起来。玉苏阿喝着甜甜酸酸的果酪,叹道:“魏夫人这里真的什么小食都有,比我姑奶奶那里多得多。”

魏无垢比了个“嘘”的手势:“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这话,我怕有人来抢我的小食。”说完眨眨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这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秘密,引得玉苏阿也跟着笑起来。

“雪霁,都不怎么爱说话呢。”魏无垢笑了一阵,注意到微笑不语的雪霁,摆手笑道:“这里不是宁王府,我也不是昭君,不要拘谨嘛。”

“她在宁王妃面前可不用拘谨。”雪霁还没开口,玉苏阿已经抢先道:“宁王妃认雪霁为义妹了。”

“哎呀,昭君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魏无垢惊讶得张大眼睛,复又掩袖而笑:“我是昭君的阿姊,你是昭君的义妹,论起来,盛安岂不是平白比你小了一辈?”

“我和雪霁是朋友,是平辈。”玉苏阿拍掌大笑,“论起来,齐盛安也比我小一辈,他再也不能自称是我表叔了。”

“各论各的。”雪霁微笑着加入闲聊,“安王殿下是我好友,大家平辈论交;和大居次单论辈分的时候,随安王殿下自己。”

“好啊,小骷髅,你敢嘲笑我。”玉苏阿冲指尖呵口气,去搔痒雪霁:“向着齐盛安是吧?大刑伺候!”

没等玉苏阿真正触到,雪霁已笑软投降:“不敢啦,大居次饶命。”

“我来救人。”魏无垢笑着去拉玉苏阿,“放过她,我给你讲故事。”

玉苏阿立刻停手,生怕魏无垢反悔:“魏夫人,我想听宁王妃当初是怎么嫁给军主的!”

“昭君自小眼光极高,家主待她如珠如宝,永远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魏无垢语声轻缓,回忆往事如美好的旧梦:“昭君她呀,最爱父亲,只听家主的话。”

“待到昭君十四岁,家主为她定下皇后之位,将又一件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了她。皇后之位,是世间女子所能达到的最顶峰。”魏无垢眼神朦胧,“那时全齐都,不,或许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在羡慕昭君。”

“昭君顺应家主之意接了圣旨,就等及笄之后入宫,贵为皇后诞下储君。”

“入宫前夕,昭君按照惯例前往城外的碧霞神祠祈佑子嗣兴旺,途中经过小小一处军营,听到里面传出的镗镗战鼓声。”

“据说那战鼓节奏炽烈,如万马奔腾又像春雷滚滚,滔天的气势拔山倒海,听得昭君恨不能即刻挟刀挽弓、跃马疆场。”魏无垢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每次魏氏族中聚会,会请一些有名乐师前来助兴,昭君小小年纪,总能在曲毕后随口品鉴,每每切中要害。到得后来,她的随口品鉴能令出席的乐师或声名大噪或声名受损,齐都人皆言:‘魏氏女,善音律。’殊不知只有受过名家教导的魏氏嫡女昭君才有此能,我连角徵宫商羽都分不清。”

“仅仅鼓声便能令昭君如此热血沸腾,这还是头一次。昭君定要见见击鼓之人,便令安车停下,下仆持魏氏令牌前去通禀求见。孰料下仆一去不返,昭君又遣人去问,才知这里并非正式军营,而是齐长宁练兵之处。”

玉苏阿听到此处,宝石一样的眼睛瞬间明亮:“这个我知道!大大说过,皇帝当初不想让军主领兵,拗不过太后疼爱军主,便给了他三百孤儿少年,只当糊弄军主玩玩。没想到军主与这些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同吃同住同操练,竟将三百孤儿练成一支劲旅,十八岁初战告捷以来,战无不胜。后来皇帝想要军主带出的这支劲旅,军主便主动奉上,只留十三名亲兵远赴与塞外蛮族的接壤之地,杀尽蛮族,以这十三人起步创建虎兕军……”

她滔滔不绝,诉说着心上人的丰功伟绩,青春艳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光彩,分外美好。

魏无垢笑着看玉苏阿滔滔不绝的模样,视线在雪霁脸上一扫而过,那双幽艳动人的眼中清澈无波,静如平湖,没有一丝少女的悸动。

“你说对了,”魏无垢适时接过玉苏阿的话,“那里正是齐长宁训练三百孤儿的地方,昭君听到的鼓声正是齐长宁在击鼓练兵。”

“拿魏氏令牌的下仆硬闯此地,被齐长宁以擅闯军营的罪名扣住,要等练兵结束再做处罚。那时候,魏氏的紫玉令牌一出,连皇宫都可进,怎料齐长宁一点面子都不给。”

“头一回遇到敢给持魏氏令牌的下仆定罪之人,昭君越发要见一见这位三殿下。安车停在营外柳树下,昭君耐着性子等练兵结束,一等便等到黄昏后,月亮升上柳梢头,年方十七的少年踏着月光出了军营,走到昭君的安车前。”

“后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魏无垢笑道,“昭君对十七岁的三殿下一见倾心非君不嫁,家主没能拧过昭君,陪了大笔嫁妆将她嫁给了三殿下,两人婚后和睦美满相敬如宾,实实羡煞旁人。”

玉苏阿脸上的光彩消失,咬着唇不发一言。

“昭君眼光那么高,我还以为除了宁王她再看不上别人,没想到会认你为义妹,她一定很喜欢你。”魏无垢的目光避开玉苏阿,看向雪霁:“你离开昭君住进宫中,不知她要怎样伤心呢。”

雪霁没觉得魏昭君伤心,然而魏无垢的话令她生出愧疚:“义姊待我很好,是我突发奇想,没有好好和义姊道别……”

正说着,一名侍者进来禀告:“宁王妃送来许多东西,说是雪霁姑娘走得匆忙未曾带上的。听闻雪霁姑娘先至昭阳殿,宁王府的人便将东西送来,静候雪霁姑娘吩咐搬去何处。”

雪霁行囊简单,确定自己未在宁王府落下什么,何来许多东西?

魏无垢眼睛一亮,笑道:“先搬进来。”

一箱锦绣霓霞般的衣裳,乃是魏昭君之前所赠;之后陆续搬进来大大小小的箱匣,竟然是在小院居住时收下众人巴结魏氏的礼物;最后宁王府下仆捧来沉甸甸一方大匣,躬身呈给雪霁:“王妃殿下说不能让雪霁姑娘白白做工,此匣内是比照市价付给雪霁姑娘的酬劳——全是金豆子,方便雪霁姑娘在宫中使用。”

“你家宁王妃使唤雪霁做了什么苦工不成?”魏无垢在旁娇笑,“这么大的匣子,里面装的金豆子足够打赏整个后宫的侍者了。”

雪霁和玉苏阿一听便懂,这一匣金豆子是织补那条金色腰带的酬劳,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接魏夫人的话。

“回去转告昭君,”魏无垢道,“舍不得义妹便常来宫中坐坐,自她成了宁王妃,我们许久未见了。”

宁王府下仆退下后,魏昭君对雪霁笑道:“昭君真的很喜欢你,不然以她锱铢必较的管家手段,哪舍得付这样一大匣金豆子,多半要赖账。”

雪霁知道齐长宁缺钱,也知道宁王府尚简朴,不想魏昭君为了自己在宫中过得舒适方便,竟找理由送来许多金豆子,心下由衷感激:“义姊之情,我铭感于心。”

玉苏阿才送了三箱黄金当作生辰礼物,此时不服气道:“我看宁王府有再多金银,也抵不过宁王妃不知轻重的管家手段。该省的该花的全看她的心意,宁可省军主的,也要在外人面前博她自己的好名声。”

“昭君才不是这样人。”魏无垢急急辩解道,“要不是为了供着那个赵姬,昭君怎会节省成那样。”

“赵夫人?”雪霁和玉苏阿异口同声,玉苏阿抢先道:“北殿那个鬼样子,都供养了什么啊?”

“你们去过北殿?”魏无垢眨眨眼,挥手屏退侍者,凑近两人,满脸好奇低声问道:“见到赵姬没有?她住的地方是不是堆满奇珍异宝,不高兴便随意丢弃,既懒得收拾摆放,也丝毫不去珍惜?”

魏无垢口中堆满奇珍异宝的北殿和她们所见北殿没有一丝相似,雪霁想了想道:“我们偷偷去北殿只进了偏殿,并未看到什么奇珍异宝。赵夫人……我们只远远看了一眼。”

“哎,你们竟然没去正殿看一看。”魏无垢大失所望,“宁王府大半开销都用在她身上,还有齐恪不断送去稀世之珍的战利品,赵姬住的地方奢华堪比金银帐呢。”

雪霁和玉苏阿震惊得无以复加,玉苏阿忍不住道:“如此奢侈供养,又怎会被军主冷落?”

“我听说呀,”明明殿中没有他人,魏无垢还是忍不住四处看看,才压低声音道:“在昭君嫁给三殿下前,赵姬原本占据独宠,却因一桩大错触怒了三殿下,三殿下念在她是齐恪生母份上,供养不减却不肯再去见她。”

“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在昭君嫁进来前,赵姬犯下一桩大错。”魏无垢掩袖而笑:“大家都说,这是三殿下在给魏氏嫡女腾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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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长宁
连载中红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