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取解药

收到雪霁的小荷包,齐盛安偷溜出来,一路策马疾驰,月上中天时到达相约的浅窄河弯。

不见飞鹰,齐盛安纵马入河,沿河遛马。

河滩上白色的卵石在月光照耀下莹润清朗,马蹄踏在河水中,溅起琼珠碎玉,人和马的影子拉得老长,秀美少年淡去锋锐,干净纯粹得如同清澈河水。

齐盛安遛了两个来回,终于看到河对岸出现的纤细身影,开心大呼:“飞鹰!你来啦!”

夜风带来若有若无的冷香,河对岸开满不知名的野花,明月清风中,窈窕婀娜的身影自花海中由远及近,冉冉而至。

齐盛安迫不及待,纵马冲向对岸,踏起大片水花:“飞鹰,治疗羊病共有四种药方,药都配齐了!”

“你别过来!”河对岸,雪霁急得大喊:“大夫说羊病可能会人传人!”

“我怎么把药给你?”齐盛安勒停马匹,有些焦躁:“你没事吧?”

“我很好。”雪霁往河中放了一只小小皮筏,皮筏系着的绳索一端牵在雪霁手中,皮筏顺着河水流向对面:“扔这上面。”

齐盛安将包裹扔到皮筏上,朝河对岸大喊:“你哥哥还好吗?那些人有没有再为难你们?还需要什么?”

雪霁拉着绳索收回皮筏,取了包袱背在身上:“我哥哥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可也没有更坏;我们搬走了,那些人找不到我们;荷包里的虎符收到没?有没有被你三兄发现?”

“收到啦。”齐盛安坐在马上,一手持缰一手叉腰,得意大笑:“我已经把虎符原样奉还,神不知鬼不觉,我三兄当然没发……”

“当然发现了。”

齐长宁的身影突然在齐盛安身后出现,无声无息,压迫感巨大:“偷盗虎符,该当何罪?”

“哥?!”齐盛安大惊,一个没坐稳从马背摔到河中,激起一人多高的巨大水花。

“军主!”雪霁也被突然出现的齐长宁吓到,慌忙跪下:“十一殿下是为了保护我才偷虎符的,其责在我……”

“哥,别听她的。”齐盛安从河中站起,往外喷出一口水柱:“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也是我一个人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认罚。”

“很有担当。”齐长宁打个响指,藏在林中的骏马奔向主人。齐长宁跃上马背,对齐盛安道:“你非军士,不用军规罚你。免去死罪,杖十五,禁闭,祭天大典不用参加了。”

“领罚。谢军主!”齐盛安双目晶亮,仰望马背上的齐长宁:“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齐长宁策马渡河,抛给齐盛安一句话:“若我不故意泄露,你岂知虎符藏在哪里?”

望着奔马踏出的浪花,齐盛安后知后觉:“一开始就是圈套啊!哥,你怎么好意思罚我!”

齐长宁驱马上岸,骏马抖落河水。

雪霁跪在地上,卵石冰凉,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只等齐长宁问罪。

军靴映入眼帘,虎兕军之主下了马,走到她面前。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手指修长,以邀请的姿势伸向她,齐长宁的声音意外温和:“乔兄之病恐有蹊跷,我去看看。”

雪霁豁然抬头,正对上齐长宁俊美修眸,眸中闪动微光,凝视着她。

有这位神通广大的虎兕军之主在,乔大哥定能好转!

惊喜之下,雪霁忘了那些尴尬,诚心诚意道:“谢军主!”握住齐长宁的手起身。

齐长宁冲她点点头,松开手,转身走至马旁,弯下腰,右手搭住左腕,向雪霁道:“上马。”

雪霁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齐长宁交握的手。

齐长宁不催不动,弓身静候雪霁。

雪霁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齐长宁要她踩着他的手上马,这怎么行?结结巴巴道:“我,我,不可以。”

齐长宁直起身,雪霁刚松口气,就见他牵马到跟前,温声道:“治疗乔兄的病,越快越好。”重又弓身搭手,静待雪霁上马。

雪霁望着高头大马,犹豫一瞬,踩住齐长宁的手被他托上马背。

齐长宁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将雪霁圈在身前:“指路。”

齐盛安在对岸看到齐长宁载着雪霁离去,大叫:“飞鹰,我也去!哥,等等我!”

一马双人绝尘而去。

齐盛安湿漉漉地跑向自己的马,翻身加鞭:“快跑,追上他们!”

“症状和羊病很相似,却并非羊病。”齐长宁察看过乔渊状况,对雪霁道:“祖地附近戒备森严,我的人详查过牲畜情况,也询问了牧人,这里放牧很是讲究,牲畜从无疫病发生,长久以来也没有牧民染上羊病。”

“乔兄饮食习惯全熟,没有长期接触羊牛,并无沾染羊病之处。”齐长宁一改平时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详尽解释:“羊病持续时间不长,从发作到痊愈或更加严重大约十日,没有像乔兄这样不好不坏一直拖着的。”

雪霁听齐长宁说到这里,已然明悟,蹙眉回忆乔渊患病情形:“神师曾赐予我哥哥一只祭品羊羔,我哥哥发热,正是从收下神师赐予的祭品羊羔开始……”

她认真思索着,未发觉虎兕军之主在静静凝望她,俊美双目深邃温柔。

“……可令我哥哥发热的那只羊羔已经按照疫病焚烧了,不能检验。”雪霁蹙眉,无法可想:“这可怎生对症下药?”

齐长宁见她蹙眉,自己也不自觉地微微皱眉,温言道:“那只羊只是障眼法,乔兄不是生病,是中毒。”

雪霁吃了一惊:“毒?!”

“什么毒?”齐盛安终于赶到,听到关键处,立刻问道:“怎么解毒?”

“神师下的毒。”齐长宁的视线扫过齐盛安,星眸微闪:“自然去找神师要解药。”

神师被大阏氏一顿斥责,从大阏氏帐出来后反倒松了口气。

对这位“诸神宠儿”,神师怀有一种奇异的矛盾,既厌恶又怀念,既想按照大阏氏的命令让她死,又想将之视作与往事的一丝牵念让她活。

举棋不定中,雪霁跑了。

转动着手中药瓶,神师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给西戎第一勇士下的毒来自遥远西方,症状与羊病一模一样,书中从无记载,就算“诸神宠儿”再怎么博览群书,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唯一的解药只有自己手中这瓶。

而今之状,真是任他搓扁揉圆。

掌控他人生死命运,正是神的快乐。

祭天大典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世间之神,凌驾于大单于大阏氏之上的神!

想到此处心头火热,正得意间,忽闻神侍匆匆来报:“诸神宠儿、北齐十一殿下,在神殿外。还有,还有……虎兕军之主携十一殿下及诸神宠儿,在神殿外等候!”

神师细长的眼睛陡然张大,声音拔高到尖细变形:“怎么不早说!愣着干嘛,最高仪仗出迎!”黑袍翻卷,飞奔向殿外。

神殿外,虎兕军之主负手而立,沐浴在强光中。阳光照耀高挑挺拔的身影,光彩横溢,好像诸天神明中最俊美的龙子降临人间。

光芒万丈的虎兕军之主身后,秀美的北齐十一殿下和偷跑的诸神宠儿立于两侧,引来无数偷窥的视线。

神侍们彼此眼神交流:诸神宠儿本来犯下偷跑大罪,谁想她今日竟随虎兕军之主返回神殿,莫非真是诸神护佑?

众神侍不敢看虎兕军之主,只将视线投向雪霁,目光掺杂好奇、羡慕与嫉妒,更有甚者以猥琐目光在雪霁与北齐十一皇子间游移。

雪霁的脸庞隐于兜帽阴影下,只露出精致纤秀的下颌,兜帽帮她遮挡了目光,坦坦然然。

秀美如春松的北齐十一殿下感受到奇怪的视线,毫不客气地一一瞪回去,令神侍们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军主驾到,蓬荜生辉!”从神殿内奔出的神师被强烈日光晃了双目,眯眼堆起笑容迎向日光中仿若神魔的虎兕军之主:“鄙殿有失远迎,还望军主海涵。”

齐长宁对神师待理不理,侧头道:“十一,这就是你仰慕已久的耆善神师。”

齐盛安笑嘻嘻踏前一步,向神师道:“见过神师。久闻神殿宏伟壮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神师,我逛逛神殿可行?”

“舍弟年幼,素来任性。”齐长宁轻描淡写道:“诸神宠儿与舍弟很有些交情,不如就让她带舍弟逛逛好了。”

竟是丝毫不问神师同意与否,径自决定了一切。

神师苍白的脸上一僵,眼皮狂跳,强自挤出一句话:“舍下乃通神禁地,恐怕不太方便……”

“你们两个记得别去神师居所。”齐长宁吩咐道:“其他地方随便逛。”

“谢神师,谢军主。”雪霁与齐盛安立刻跑进神殿,只剩殿外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雪霁带着齐盛安直奔丹室。

“我奉神师之命带十一殿下参访神殿各处。”雪霁打着神师名号道:“神师令所有神侍出迎虎兕军之主,你们都出去。”

她将丹室内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齐盛安取出药水涂抹于手脸,片刻后,暴露在外的肌肤便出现小脓包似的疹子,和乔渊身上的脓肿极为相似:“开始吧。”

雪霁点点头,走到放置药瓶的架子前,数道:“一、二、三。”

两人齐齐发力,推到所有架子,将丹室掀了个底朝天。

齐盛安往满地狼藉中一躺,对雪霁道:“接下来看你的了。”

“不好了,十一殿下一时兴起,在丹室翻出一粒仙丹服用。”雪霁急急从神殿内跑出,仓惶道:“十一殿下浑身发热起了脓包,难受发狂,打翻丹室内所有药瓶,现在分辨不出服用的是哪种仙丹,找不到对症解药!”

齐长宁脸色一沉,从神师身旁闪身而过,向雪霁道:“带路。”

两人进入神殿。

神师愣了愣,急忙追上去。

丹室内,齐盛安躺在一地狼藉中呻吟不已,雪霁扑过去将他搂在怀中察看片刻,仰头质问神师:“这和西戎第一勇士的病症一模一样,难道十一殿下也触犯了神明?”

齐长宁冷冷看向神师,一瞬不瞬地盯住神师眼睛。

神师听到雪霁的话大恨,欲向虎兕军之主辩解,正对上齐长宁的眼睛——沉沉眼眸宛如黑蓝色的深海漩涡,似乎能够让人重归永恒。

神师在虎兕军之主的注视下,心神恍惚,仿佛正在一步步走向冰冷汹涌的寂海深处。

齐长宁缓缓道:“拿解药来。”

宛如来自深海的孤独声音,唤起神师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服从主人的命令。

自怀中掏出一只药瓶,神师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解药在这里。”

神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齐长宁:神师他有几个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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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取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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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长宁
连载中红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