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出去?

如何出去?

沈司遥神情错愕,她只清楚被关进来就很难出去,少说都要待上十天半个月,或是等苏勇虐待够了,哪日心情好指不定就将她放了出去。

她不过犯了点小错误都遭受这般惩罚,在看到宋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旧伤混合交织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应是在这里待了挺长时间。

他完全有能力从这里逃出去,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受尽虐待?

除非他有必然要留下的理由。

沈司遥注视着他,心生疑惑,她这一路艰难险阻已然不敢贸然相信任何人,她也不信宋昭真那么好心。

她打手语问怎么出去,宋昭转动匕首又收回腰间,平静道:“想出去自是容易,但你必须听我的。”

沈司遥凝神,用手比画再问:凭何相信你?

宋昭看出她手语的意思,唇角上扬:“信不信由你,但你若是再待在这地牢几天,不死也是半残。”

沈司遥清楚他话的意思,从被拖进来那刻她就听到无数惨叫和哀嚎,哪个不是哭着喊着要出去,下场就是被打得更惨。

她打手语问:你怎么不出去?

宋昭微眯起眼,意味不耐:“哪那么多问题?不该打探的别打探。”

沈司遥低下头,不确信他真的会帮自己,但她也不想在这里待太久,认真思考后轻点头。

“这段时间都会有巡查,想出去得等五日后将军府设宴庆祝西境大捷,届时会有比武大会,在这地牢里的人都有出去的机会。”

“弱肉强食,将军最喜欢看的就是争夺厮杀。”

宋昭眸色微黯,这段时间他在地牢里早已摸清了军营的地形,看守的士兵时常会闲聊外面的事情,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可以杀了那人的机会。

沈司遥望着他神情里翻涌的情绪,更加疑惑他会对将军这么了解。

若是和他合作,是不是能得知更多的有用的信息?

沈司遥心中萌生出要和他联盟的念头,可眼前人身份不明,意图也不明,还随时都有可能会对她动手。

他不像嗜血的人,却光靠那双眼睛就能令人生怵。

沈司遥心里盘算着,比起在这里等死,她必须尽快变强才能夹缝生存。

只是她来军营三月,没学到真本领倒是弄得一身伤,加上她本就体弱,军营里高强度的训练根本不让休息,她不过停下来短暂歇片刻就直接被拎了出来。

她见识过有的士兵便是去趟茅厕的功夫,出来就直接被苏勇叫人乱棍打死。

一开始她也疑惑为什么这里每隔半年就会有新士兵进来,后来才意外在守卫兵口中得知这里的人小部分是自愿,大部分是被俘虏,想活命就得听话。

沈司遥用手语问:你能教我习武吗?

而后又快速解释:我想出去,想要变强。

宋昭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渴望,她宛若绝处逢生的绿绒蒿,他莫名从她身上看到了三月前见到的那只兔子。

那双不屈的眼眸他时常会想起,那也是他杀戮几载唯一救过的人。

因为他见到了光,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瞬想抓住。

“会用剑吗?”

宋昭挑了挑眉眼,不禁猜想她这么骨瘦嶙峋的能不能拿得动剑。

沈司遥唇瓣紧抿,她没拿过真剑,在军营里用过两次木剑就因为拿的姿势不对被苏勇狠狠踩断了手上的筋骨。

她手疼得厉害,没法练兵器后就被丢到后勤去打杂,每日只能在晒衣服的时候偷摸看其他新兵习武。

她下意识摇头回应。

宋昭细心地发现她的右手有伤痕,刚才她拿匕首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莫不是右手出了毛病?

“右手怎么了?”

沈司遥打手语:右手不太能灵活运作。

“我可以教你,但出去后你得帮我一个忙。”

宋昭恍然明白,微征半秒后眸色沉下。

沈司遥面显疑虑,打手语:什么忙?

宋昭眯了眯眼,冷淡地应声:“具体是什么出去再说,但在这期间,什么都别问。”

话落,沈司遥就已经在用手比画: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少年有些头疼,这小白兔还真不怕他,问题还挺多。

“说了别问,哪那么多事?”

“再问我不教了。”

沈司遥眼神耷拉下来,听到少年烦躁的语气心中一惊,连忙将手收回去,生怕他真不愿意教了她便会死在这里。

宋昭意识到自己应是唬住了她,看到她微动的指尖,想来是被吓到了,垂眸轻声淡道:“睡吧,白日不会有卫兵在此,明天白日教你。”

沈司遥眉眼舒展,心有防备地点头。

脚上没了枷锁,沈司遥可以自由地活动,她快速移了个温暖的位置,半靠在墙上闭眼。

定京夜晚的雪下得很大,伴随着外面柴火声,她脑海浮现曾在宫中的日子。

大靖先帝一生共孕有七子一女,她是唯一的公主,幼时备受恩宠。

可就在她五岁那年,定京变天,长达半年颗粒未收。

先帝请来国师占卜,却暗指她瑞雪年尾生,实为不祥之兆,定京往后十年必遭天谴,百姓无米,饥荒动荡。

若要破局,唯有上古以人血献祭法阵,方可开天象,除邪祟。

先帝本不应允,可百姓却叫苦连天,只能开阵。

母妃不忍她受苦,在她被送上献祭台时,苦苦央求,最后纵身而跃跳入火坑,活生生被烧死。

她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也见到了人生中第一场雨夹雪。

也是那时,她的嗓子哭哑了,再不能说话,也再未叫过先帝一句父亲。

先帝恼怒,将她关在明月宫十载不闻不问。

而后,大靖亡了。

手握兵权的镇国将军周肃带着三十万大军血洗定京,就连国内的皇城军也早已被买通,周家人称帝改国号为晋,她也不再是公主。

她躲在窗棂后,听着一声声宫女和太监的惨叫,后宫嫔妃更是当场被凌辱后被残忍虐杀,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长达几个时辰的残暴杀戮,天蒙蒙亮时,一切归于平静,她只听到了李肃和苏勇两人的交谈,意外得知当年母妃惨死献祭台的事是早有预谋,先帝受人蛊惑被欺骗,才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她走出明月宫时,只看见森冷孤寂的深宫大院内,满地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皮肉绽开而喷出的鲜血与落雪相融,汇成一道红雪川。

那刻起,她便决心要复仇,为母妃、为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讨回公道!

“都起来!放饭了!”

一声锣鼓敲响,她猛然惊醒,她又梦到五岁时的事了,梦里母妃笑着哄她别哭,让她坚强地活下去,终有一日她定能重回定京。

守卫兵白日里只会在放饭时来,只有糟糠米粥和一块白馒头,还是硬邦邦的难吃至极。

军营伙食不好,唯有将军府大鱼大肉,飘香四溢。

沈司遥饥肠辘辘,从昨晚到现在,她滴米未沾。

守卫兵走来丢了两碗白粥和两个馒头进来便去下一个牢笼,她不由皱眉,全然没有食欲。

“昨晚你哼哼唧唧的,吵得我睡不着。”

宋昭睨了眼身旁人,冷冷地开口。

沈司遥指了指自己:我吗?

“饿了就赶紧吃。”

听到她肚子一直在叫,宋昭将米粥递了过去,又将两个馒头全都放在了她的碗里。

沈司遥眨着眼睫,有些疑惑他难道不吃吗?

她本想打手语问,宋昭寒凉的嗓音落下:“我不饿,喝碗粥就行。”

沈司遥见他身形消瘦,想来在这地牢里也吃不上顿饱饭吧。

在外面倒是会好一些,伙食虽不怎么样但是管饱,为的就是能有力气上阵杀敌。

苏勇不管伙食这块便不会克扣,有时将军心情好会增添其他的吃的,但每次都被一扫而空,她根本没机会吃上口热乎的。

接过宋昭递来米粥,碗壁已经不热乎了,没有勺子只能端起来喝,馒头还是像之前那样硬硬的,她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却感觉难以下咽。

嚼了许久,咽下去的那刻她眼泪不由渗出,忙喝了几口米粥呛得直咳嗽。

终于吃完早饭,沈司遥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将碗放在一旁用手比画着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少年三两口就将碗里的粥吃完,擦掉嘴角的水渍,从腰间拿出匕首。

“先教你防身的,用匕首刺向我。”

沈司遥一时错愕,面对他递来的那把匕首,心中犹豫。

见她害怕的神色,宋昭眸光晦暗,凝神紧盯她,当即伸手帮她握住那把匕首,嗓音冷冽:“敌人可不会等你准备好了再动手。”

沈司遥羽睫轻颤,在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指时,顺着他的动作紧紧攥住了那把匕首。

少年往后退了几步,与她隔了一段距离,张开双手轻挑眉:“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你能近我身,第一招就算成了。”

这有什么难的?

况且手上有短剑,她不信他比刀还躲得快。

沈司遥站稳脚步,手握匕首几个快步朝向宋昭刺过去,却在刀尖对准少年胸膛那刻被他反身躲过。

宋昭侧身到她身后,手心从背后轻轻掐住她的后颈,嘴角轻扯:“你以为这样就能一招命中了?”

沈司遥呼吸倒滞,偏过头望向身后的少年,更是茫然。

他快得让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到的自己身后并禁锢她脖颈。

身后传来少年短促的冷笑,松开她后又道:“你出剑太犹豫,步伐也慢,而且力道不足,就算你刺到我也不过是皮外伤,对我毫无威胁。”

“比武时那些人可都是在各种酷刑下生存下来的,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比如他吗?

沈司遥略微抬眼看向面前人,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

“先用这牧草扎练练手,这两天应该就会抽签在地牢里决定要比武的对手,届时我会帮你分析胜算和夺胜技巧。”

所以比武时真的要杀人?

沈司遥内心一紧,她不想滥杀无辜,可现实就是杀戮。

宋昭朝她丢了两块牧草扎,平日里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扔匕首扎上练练准度,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司遥接过,在牧草扎上刺了好几处,宋昭察觉她心不在焉,剑眉蹙起:“怎么?没吃饭?还是说你怕了?”

交谈之际,原本寂静的地牢内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苏勇大摇大摆地走进,双手叉腰声音粗犷,抱拳说道:“我奉将军命,五日后将在练武场进行比武会,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只要能活下来,就会放你们出去。”

“现在开始抽签,每人对战三个回合,一个回合对战一个,要是死了就都是你们的命!”

苏勇摆摆手,让守卫兵将抽签竹筒发下去,牌上有各自的姓名。

沈司遥迅速收起匕首,见一行人已经走来又假装将脚上的铁铐锁上,半跪在地上目光呆滞。

宋昭先抽了签。

沈司遥内心紧张,等到她抽签时,颤颤巍巍地从竹筒里拿了一根签,却在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瞬即愣住。

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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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见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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