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冯玥淡定地向妈妈解释，“当时爸爸和我聊到短期的学习规划，我就顺便提了一下。”
“去呀，为什么不去。”冯琳琅热切地鼓励道，“用不着征求你爸爸的同意，这笔钱妈妈来给你出。”
“爸爸说，过两天就把钱打给我。”冯玥试图在母亲面前维护父亲的体面。
冯琳琅却全然不在意。“他打他的钱，玥玥你可别拒绝，自己攒着。妈妈也会把钱转给你，但这事千万不要让你爸知道。”
“只要妈妈还有力气，就会一直养着我们玥玥。这可是当妈妈的权力，受法律保护，没有人可以剥夺。”
这个寒假，除去中段发生过短暂的不快，开头和结尾过得还是比较舒心的，起码比冯玥回来之前的设想要好上太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个多月的假期被她缩到了不到十天的缘故。不用日复一日地长期相处，很大程度避免了爆发矛盾的可能性。
临别那天，家中最不舍冯玥离开的当属她的妈妈冯琳琅，但要问冯玥最不舍的人，弟弟朗朗的排名却要比妈妈还高上一些。
初五这天的早上，兄妹俩临时接过了月嫂的差事。两人分工明确，季赫负责专业性质高的喂奶、拍嗝、换尿片，冯玥则认领了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陪睡和陪笑。
才一个多月大的婴儿无疑理解不了离别的含义，无论是对着季赫还是对着冯玥，只会咧着小嘴笑，一看就十分高兴的样子，可爱得让人的心都化了。
往日的上午正是朗朗觉特别多的时段，这天神奇地是他睁了眼睛后就不肯闭上，始终保持活跃的状态，和姐姐玩耍。
尽管他还不会说话，身体表达的方式局限于挥挥小手或蹬蹬小脚，但冯玥依然珍惜能和弟弟嬉戏的时光。
同样舍不得和朗朗分开的还有季赫。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中还能多出一个亲弟弟，而且是活到二十四岁才拥有这样的新身份。
他的同龄人中，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当上哥哥的例子即使有，估计也凤毛麟角，更常见的是升级为父亲，如果感情上足够努力的话。
从得知朗朗存在的那天开始，季赫就未曾排斥过这个孩子，甚至暗暗期待着他的降生。费尽心思调整自己的学业工作安排，就为了尽早见到他。
血缘是样很神奇的东西，回家抱到朗朗的那一刻，季赫手里的动作很镇定，内心却一点不平静，不敢相信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家伙是他的弟弟。
“朗朗还不会认人。”季赫站在床边，看着玩儿得无忧无虑的姐弟俩，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话有些伤感，却是事实。无论此刻的画面看起来多么温馨开心，都不会在当事人之一的大脑里留下任何记忆。
“没关系啊。”冯玥的笑容不减，爽朗地说道。手里抓着的鲜艳玩偶正缓慢地移动，吸引着弟弟的视线。“我们记得他的小时候就可以了，等朗朗长大后，可以看照片呀。”
“对了，哥，你暑假回兰陵吗？”
说实话，冯玥的大一暑假有些忙碌，可如果季赫说他放假回家的话，冯玥觉得自己也可以挤出一周时间回来看下朗朗。
毕竟这里是妈妈和继父的新家，她一个人回来还是会觉得拘谨，要是季赫也在，那么住起来会自在一些。
“我哪里还有暑假？”季赫无奈地笑了一下，想到距离现在最近的假期，“最快的话，争取五一回来吧。”
“那行，行程定下来你给我说一声。”冯玥毫不犹豫地跟着修改计划，“五一的时候，我也回家。”
“玥玥，下午真的不用我送你去学校吗？改签一下也不费事。”
“不用啊，哥，我去年报到就是一个人去的，都在海陵待了大半年了，你还担心我迷路不成？”
从兰陵到海陵，跟从兰陵到京州是同一班高铁。
这条线路的首发站和终点站分别是兰陵和京州，总车程五个多小时，冯玥会在三分之一左右的中间段下车。
前两天她打听了季赫的班次后，买了相同时段的车票。等收到出票信息，才告诉妈妈她打算提前回校的消息。
冯琳琅完全没有反对她的决定，她猜得到，女儿担心留在兰陵还会有和周军那边的亲戚打交道的机会，正月里的人情往来的确是个麻烦。
上了高铁，季赫找别的乘客换了座位，兄妹俩成功坐在了一起。快要到海陵时，季赫又提了一次下车送她的事情，被冯玥千方百计地给拦下了。
知道季赫不会在意浪费掉的那点车票钱，冯玥不得已还搬出了男朋友来接她的事由作借口。
“你男朋友也是海大的吗？”季赫猜测得很有道理。
“嗯。”冯玥的回答也不算是在说谎。
“那你们学校的管理还挺人性化的，一般的大学不会那么早开放宿舍。”季赫丝毫没想过校外同居的可能性，之前冯玥对她妈妈讲的就是同寝的室友已经有一个回了海陵，两个姑娘正好做个伴。
“是啊，我们学校寒暑假都可以住人的，院里批准就行。”这句话亦真亦假，里头省略了重要的前提条件。
冯玥当然不能让季赫送她去学校，到时候看到南区寝室楼大门紧闭的场景可如何是好。
而且她回海陵的事一直瞒着冯瑄，距离寒假结束还有十来天，根本找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解释她的行为。
别说让男朋友来车站接她了，因为做贼心虚，未来的一段时间她连冯瑄的家都不敢进，哪怕那只是间空屋子而已。
还好，她在海陵还有别的人脉。
冯玥出了高铁站后，打了辆车直奔锦绣花园。回来的行李比走的时候多出不少，除了原本那只箱子，剩下的全是冯琳琅给她准备的新衣服，还有让她带给室友们的兰陵特产。
好容易把这些大包小包都挪出了电梯，冯玥在12层的长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两遍，愣是没找到单宸短信里的那盆兰花。
打去的电话，很久才被人接通，对面听起来很热闹，似乎是在吃饭。下午四点钟而已，冯玥还在想，这会儿他吃的是哪一顿。
“小姐，做人要懂得变通的嘛。冬天这么冷，如果你找不到花，那就说明花死了呀。你看看电箱那边是不是有花盆？”
“有。”冯玥以为胜利在望，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浅笑。“电箱下边有十几只塑料花盆，里面都只剩下土，没有花，你把钥匙藏在哪个里面了呀？”
冯玥耐心等待对方回忆些特征线索给她，结果单宸的嗤笑声大到她这边都能听见。
“我夏天埋进去的时候，里头开着的是粉色的兰花，要不你通个灵，问问那些空盆，谁的前主人长成那样？”
挂掉没用的电话，冯玥找了一圈，附近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蹲在地上，徒手挖土。
好在运气不算太差，花盆被清空小半的时候，她挖出了那两把钥匙。付出的代价是手上脏得不行，连指甲缝里都挤满了黑泥。
她没再联系单宸，对面居然也一点不关心她挖土的进程。直到这一天即将过去，夜里十二点，单宸才给冯玥发了条短信过来，问她进去屋里没有。
冯玥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这离谱的剧情。
她进去了1204，也进去了他的房间。随便吃了些零食当作晚饭，甚至还从衣柜里找出了干净的床单被套换好。行李箱也开了，拿了睡衣出来，做好了洗澡过夜的准备。
结果，一通奇异的跨国电话出现了。
接下来，行李箱被重新合上，冯玥关了所有的灯，锁了房间门，最后又锁了大门。
等电梯的时候，冯玥看了眼过道里被自己收拾得一干二净的地面，只觉得无语，不明白之前那一通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的手一点不想再碰到泥土，于是那两把钥匙也跟着她一块儿离开。
至于那些家乡特产，冯玥统统送给了单宸，作为他不收房租让她免费借住的回报，虽然实际上她一点没占到他的便宜。不过算了，盒子都挺沉的，她带走也不方便。
晚上十点，寒假期间的大学城，由于最大的消费群体集体消失，街道上的人气，与往日相比，一下子降了大半。
快到小区时，路过便利店，冯玥进去点了满满一大份关东煮，坐在窗边，边吃边放空。
果然，人在生气的时候，肚子会饿得更快一些。冯玥的心情渐渐因为美食而有了转好的趋势，可讨厌的电话第二次打了过来。
“玥玥，你还在外面吗？”里面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同样是这个男人不久之前才给她打过电话。
冯玥在手机上给男朋友设置了专属铃声，音乐响起的时候，她正准备去浴室洗澡，算了下时差，是西雅图那边的清晨六点。
放下睡衣去接电话，她还在纳闷，因为异地以来，冯瑄从未晚上这么早就联系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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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Chapter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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