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已经等在了房里，备好了晚膳，见我两走了进来，笑着迎上来，说道，“姑娘，昊宇出府买了您爱吃的卤肉回来，等你半天了，快坐下来尝尝。”
我转身对他说了声谢谢，他一愣，我才发觉，我这是过于礼貌了，也懒得解释，净了手就坐了下来，我吃得很专心，话不多，他和青芜守在一旁闷不吭声，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诡异。
我想了想，放下筷子，“你们两也去吃饭吧，不用守在这里。”
青芜看了看昊宇，迟疑道，“这。。。”
我接着说，“不下去吃也可以，那就拿着碗筷陪我坐下来吃。”
青芜还是重规矩的，听我这么说，赶紧说道，“姑娘，不了，我这就下去吃完了再来此后。”
说着就向昊宇使了个眼色，退出了门去。房间空了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看见他，心这么疼。
青芜吃完了老老实实地回来伺候我洗漱更衣，昊宇倒是又不见踪影，算了，反正我想和他说的话，也要等到夜深了，再无旁人的时候，现在就随他去吧。一番折腾，早早地吹了蜡烛，我就让青芜下去休息。
我在黑暗里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就有窗户开合的声音，接着昊宇走到我面前，风尘仆仆，一脸郁色，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你今天为什么要进宫？徐叔说是你自己要进宫的。”
我抬头看着他，这么快就草木皆兵，敏感不信任了吗？果然我和他，都缺乏安全感！
我说道，“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北冥皓辰。”我不能说，我是破釜沉舟，去找他摊牌的，现在让昊宇心甘情愿地离开，只有这一个法子。
“去问什么？”
“去问，为什么他非我不可，不能放手？”
“那你现在魂不守舍是什么意思，出了宫在外面徘徊不回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里的质问让我觉得一阵委屈，我被这委屈莫名激起一丝怒意，我说道，“我们。。。说了一些童年往事，有些事我不记得了，他还记得。”
他上前一步，不敢置信，“雪儿，你是说，他打动你了？你。。。动心了。”
我咬着嘴唇，心如刀割，对自己说，不能辩解，你现在不能辩解！
果然，我的沉默是凌迟他的刀，他蹲下来，和我平视，柔声道，“雪儿，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抬眼看着他，泪水下坠，滴在他的手背上，喃喃道，“昊宇，对不起，我。。。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先放弃，对不起，用这种最不齿的方式替你做了决定，对不起，最终还是伤了你！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所以你和我说的，要试一试，一生一代一双人，都是假话？”
我狠了狠心，说道，“你也说是试一试，我试过了，既然北冥皓辰对我情深似海，我入主东宫指日可待，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昊宇摇摇头，开口也有哭腔，“你不会的，你不在乎那些，你要是在乎，当初怎么会救我，收留我。”
我忍着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一横，说道，“我是相府千金，众星捧月的长大，救你，不过是一时兴起，和救街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只是你确实知恩图报，对我百依百顺，我难免不对你另眼相看。之前不知道辰哥哥对我的心意，现在知道了，你如果愿意，照样可以留在我相府当差，我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只是这东宫，你怕是进不去了，我和你的事，也不要再和旁人提起。”
他惊得半晌不说话，抓得我的肩膀生疼，半天，狠狠地说，“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原来你北周竟都是些吃人的玩意，你相府算什么，凭什么保我衣食无忧？颜雪歌，你比他们更可恶，他们的拳打脚踢不过是些皮外伤，你，居然把我的真心挖出来，放在地上踩，我算是瞎了眼，才想用我的命去护着你！”
这狗血的虐恋剧情，什么时候才能完结，我心痛到无力，破罐子破摔，“你的命本来就是我救回来的，自然就该耗在我身上，只是你说得也对，一时新鲜还好，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你即使做些小生意，如何供得起我千金大小姐这么大的开销。”
“你！”他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手上却再也没有用力道，我心里更疼，即使他如此生气，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分毫，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我终究还是伤害了。
我赶紧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落下，半晌，他放开我，幽幽说道，“我原本就说过，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了，不喜欢了，可以告诉我，我原本也没打算纠缠你一辈子。”
这么快就要放弃了吗？我心下黯然，又觉得自己矫情的可笑，不放手，难道要在这里死去活来，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了？
可是。。。我会！这份病态的依赖是寂寞，孤独还是真爱？
他站了起来，手抚上我的发，轻轻地，柔柔地，“歌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再回答我一次，这是你想要的吗？”
贪恋着他掌间的温度，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慢慢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放在我发顶的手一滞，接着颤抖地说道，“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成全你，相府我不会待了，我自有去处。”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塞到我手里，“如果将来你有什么危险，去西唐驿站，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说完，也不等我答应，就转身离开，窗外似乎又下起了春雨，黑暗中，那玉佩泛着幽幽的绿光，触手极凉，这是？不知为何，那个噩梦浮上心头，
【颜雪歌，你在等谁？等不到了，他早就不要你了。】
【你剩下的就只有这张脸了，没了这张脸，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颜雪歌，这个东西，他让我还给你，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像溺水的人，失去了唯一的浮木，我就这样慢慢沉入水底，呼吸困难，意识涣散，我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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