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选妃,兹事体大,开阳殿外站得密密麻麻都是人,然而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什么声音都没有。顾诗诗今天穿着丹红色的罗裙,明艳动人,她也确实有和人一争高下的资本。她老远穿过人群看见我,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聊天。我看了一眼这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包括我自己,都要像商品一样被摆在台面上挑挑拣拣,心里一阵不痛快。很快,姑娘们按照家世官阶排列好,压轴的都在最后,我和顾诗诗自然又站在了一排。一组组的女孩子进殿,然后出殿,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喜笑颜开,我最开始还数着,等数到十的时候就懒得再数了,这一口气是要娶多少人啊!
我活动活动了手脚,扭了扭脖子,顾诗诗倒是站得恭恭敬敬的,瞟了我一眼,不屑地说,“没规矩,就这一会就受不了了。”
我白了她一眼,其实也不必这么卷吧,轻飘飘地说,“你我心知肚明,今天我们两随便怎么折腾都能选上。”
她懒得看我,连头都不转,说道,“可是太子妃只会有一个!”
我冷哼一声,“这个你放心,没人和你争。”
她实在忍不了,转头对我说,“太子妃就是正妻,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生的孩子也是嫡出,你少装作漫不经心,就是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才把辰哥哥迷得团团转。”
她说得义正言辞,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她已经想得这么远了,刹那间一个想法涌上心头,接踵而至的是无限悲凉,她倒提醒了我,南宫月回到西唐是不是也一样,会选妃,会有正妃,侧妃,侍妾,即使他重诺,会来找我,我们,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如果说原本的我还存在侥幸,万一他真的回来了呢,万一不可能的变成了可能呢?一生一代一双人,终是不可能了。心下觉得万般无力,挥开雨伞,抬头仰望天空,眼角酸涩,看来,我终究是一个人了!
青芜吓坏了,赶紧把伞给我打上,只是我的鬓角已经湿了,顾诗诗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跳得八丈远,“你又在盘算什么,你自己弄成这样的啊,不关我的事。”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走到我们身边,低声道,“两位贵人,太子手谕。”说着递给我们一人一个字条,顾诗诗满心欢喜地打开,也不知道北冥皓辰写了什么,她看得一脸春意盎然。
我低头打开自己的字条,上面写着,【月行千里止于歌。】
我将纸条一揉,该死的北冥皓辰,这是威胁我南宫月能走多远取决于颜雪歌的表现,明晃晃的威胁,这是怕我摆烂,故意搅黄了选秀啊。
那边已经传了我们的名字,我两和另外几个女孩子鱼贯而入。开阳殿我是第一次来,这是天子正殿,威严不已,雕梁画栋,带着冰冷的庄严。坐在上首的是北冥玄,接着左手是皇后顾氏,右手是北冥皓辰,再往下还有两个宫妃,应该是受宠的贵妃和淑妃。我平常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情,现在想想,别以后连谁是谁都不知道,白白闯祸。他们都坐在上首,离我们有十几个台阶,居高临下,好不威风,这种权力尊严的不对等,牵扯出我心里的耻辱感,跪下去行礼的瞬间,才发觉原来高估了自己,能伸不能屈啊。
上首淑妃阮氏传来一阵轻笑,“不愧是皇后家的侄女,仪态容貌都是上乘,这雍容华贵,无人能及。”
我心里一笑,这马屁拍的连弯都不拐。皇后却很吃这一套,笑意掩不住,再看了看我,说道,“颜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发髻都湿了,殿前失仪,可是要被赶出去的啊。”
我上前行了一礼,笑道,“春雨贵如油,北周多旱少雨,一时忘情,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顾雅芳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正要发作,
“哈哈哈,”北冥玄捋着胡子笑道,“这颜家丫头从小就主意多,不拘小节,无妨无妨。”
皇帝开口,顾雅芳瞬间变脸陪着笑,却怎么看怎么皮笑肉不笑,果然,开口又是坑,“冰雪聪明自然好,只是陪伴在太子身边,端庄稳重才是头等要紧的。”
贵妃源氏捂着嘴,风情万种地朝北冥玄一瞟,笑意盈盈地打断,“哎呀,皇后娘娘,后宫就好比御花园,百花齐放才好,要都是牡丹,岂不无趣?”
北冥玄一句话不说却笑意盈盈,顾芳雅的脸阴沉得吓人,反看北冥皓辰,倒像没事人一样,看不出来他站哪边。风刀霜剑严相逼,这皇后顾氏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心里却半分也幸灾乐祸不起来,在这个尊卑分明一夫多妻的世界,即使到了女子所能到达的最高点,身为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北冥玄开话,“辰儿,既然是你选妃,你来看,你来说。”
北冥皓辰看了我们一眼,顾诗诗高兴得挺了挺胸脯,风情万种地笑着,惹得北冥皓辰眼神一顿,接着嘴角抿起漂亮的弧度。我心里骂了句渣男,就毕恭毕敬地低头站着,不再看向他的方向。接着北冥皓辰的声音传来,“各位妹妹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各有各的出色,儿臣听父皇的吩咐。”
北冥玄很满意他的回答,但面上还是说,“你选妃,听你父皇的算是怎么回事。”
皇后笑道,“太子是未来储君,倒也不必厚此薄彼,喜欢就都收入后宫就是。只是这太子妃的人选嘛,要费一番考量。”说完,她看了淑妃一眼,淑妃立刻明白,接过话来,“皇后说得极是,后宫女子要做的这第一件事就是帮陛下排忧解闷,这才情技艺必不能少,顾家小姐的琴棋书画和歌舞那是在北周都是数一数二的,这颜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可有什么才艺?”
我抬起头福了福身子,大大方方地说,“这些闺阁雅趣早年雪歌口不能言,也没有心思专研,想来和顾小姐想必定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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