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午饭，当程愫把“冷门”选修课意外拥挤的事说给蒋慕妍听时，蒋慕妍拍桌子大笑，不小心被口水呛到，边笑边咳嗽。
程愫给她顺着后背，有点不明白，有那么好笑吗，她没感觉到有什么笑点啊。
蒋慕妍定睛看了会儿满脸问号的程愫，忍不住上手揪了揪她的马尾，又笑到颤抖：“没、没，我就是觉得……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愫。”
看来她是真的不明白，一本正经形容一件很戏剧化的事，就像一本正经讲冷笑话一样，本身就很好笑。
蒋慕妍摇了摇头，算了，她的愫愫就是因为在有些事上笨笨的才更可爱。
蒋慕妍想到什么：“那，你呢？你也是为了温彦白去的吗？”
程愫一噎，那肯定不是，还真不是，她纯粹是因为什么课都选不上。
刚要出声回答，蒋慕妍突然有点危险地逼近，食指戳了戳她的脸蛋：“说实话哦，不要想着骗我！”
程愫尽量让自己眼神看起来清澈，诚实地摇了摇头。
蒋慕妍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乖，不要喜欢他哦。”
程愫一愣，阿妍竟然这么说，意思是，阿妍喜欢他吗？
她垂下睫毛，心里突然有阵浅浅的刺痛，随即为自己这种惯性的感受一惊。
阿妍和温彦白，很登对呢。
出身都好，一个开朗一个内向，多么互补，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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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冷门”选修课的“热闹”就受到了学校关注，听说是想正常上课的学生写了封投诉信，投到了校方那里。很快，整改要求下来了，各班名单上没有的一律清退，选修课堂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宁静。
嗯，也格外冷清。
出于兴趣选这门课的人寥寥无几，像程愫这样手慢且倒霉的，也没多少。
程愫坐在熟悉的位置，许搏在和她前排的位置落座，手指竖在眉毛处比了个“Salute”，跟她打了招呼，“程姐。”
程愫礼貌点头，她照常“摆好摊”，对照着从班里物理第二那里借来的错题笔记，开始认真钻研起题目。
许搏嚼着口香糖凑过来，“哇，你错题都整理到这儿了，进度好快。”
上午物理老师刚讲了卷子，程愫已经在本子上总结了四五页。
他说着，递过来一片薄荷味口香糖。
程愫笔尖一顿，温和地拒绝：“谢谢，但我不吃糖。”
许搏收回去，耸了耸肩，“好吧，一会儿有难题我们一起讨论。”
程愫笑笑，在电影的伴奏声中埋首进书山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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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修课照常进行，也许是和前几堂课的气氛对比，落差有点大，年轻的老师决定也设置一个“分组讨论”环节。
但人实在太少了，两两分组也就分个六七组，观察了下人员分布后，老师很有激情地一拍板，以第五排座位为分界线，坐在前五排的成一个小组，坐在后五排的成另一个小组。
正在后排奋笔疾书补作业的程愫：“……”
呃……这种课也要分组？
她无奈地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往教室中央挪去。
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地和后五排的同学坐在一起。
程愫看见空着手过来的温彦白时，突然想起来，他的位置是固定的后排靠窗。
意味着，他们是一个组。
也许是不想坐太里面的位置，温彦白干脆在程愫那一排坐下了，和她隔一个位置。
程愫盯着那个空座位上她放的书本、水杯。
本来是临时放的，但现在……还是别拿起来了吧？
小组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除了温彦白、许搏，剩下的一男一女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程愫很快就发现了，女生身上的外套似乎是那个男生的。
两人的互动，就很像“那种”关系。
几个人有点尴尬地面面相对，除了温彦白，他依旧懒散地用手肘支着桌子，一副游离在外的样子。
老师见组分好了，一拍手：“好了，同学们，咱们选修课的分组完成，以后我们采取小组汇报的方式，针对课上播放的电影进行探讨。”
“咱们一周就一节课，到这学期结束还有八节课，由A组和B组轮流来讲台上做presentation，虽然是小组派出代表汇报的形式，但尽量每个人都要发言哦！”
听完老师的话，组内另一个女生说：“怎么分配？咱们一共五个人，只有四次汇报的机会。”
话音刚落，许搏就轻松道：“好说啊，两两组合呗，你和你男朋友一组，我们同班的互相排列组合呗，正好四次机会都覆盖了。”
不得不说，许搏脑子转的还是快，程愫也觉得这个方案挺合理的。
那对小情侣没意见，众人目光都征询地看向温彦白。
女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原因无他，男生的长相实在太英俊，让人忽视不了的英俊。
温彦白：“……都行。”
程愫感受到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摇摇晃晃降下来。
还好。
上次她不小心撞见他的另一面，没有被他讨厌。
也许当时温彦白根本就没认出来她是谁，也许认出来了也不在意。
在他的世界里，万物俱喧扰，众生皆过客。
…
很快选修课小组的发言顺序也确定好了，那对同班的男女同学拟的，拟好后把名单放到大家中央，问这样行不行。
程愫扫了一眼，“温彦白程愫”并列的名字在最后一行，还有一次和许搏组合的发言，就在第二行。
她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觉得——
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中间连个逗号都没有地挨在一块，是第一次，也仅此一次了吧。
这种情形实在难以想象。
程愫觉得自己这关注点挺莫名其妙的，挺可笑的。
-
日子照常一天一天地过，程愫怀着虔诚的心来敏德求学，除了中午会和蒋慕妍（有时还会有阿妍的朋友）一起吃饭，周六日和蒋慕妍一起参加游泳社，其余的时间就在上课、刷题、复盘中度过。
没有小说中的那样的疼痛青春，也从不掺和一段风月，她只是和万千普通高中生一样，路过别人的青春，归途却在书本、试卷、分数中。
她的朋友们都很厉害、很优秀，程愫心里清楚，上学时她们是同学，是平等的，是可以笑闹的寻常好友。
但没了学校这座象牙塔，程愫只能费尽全力仰望着他们。
程愫不服输，她想尽量不落后太多，哪怕只缩小一部分差距也好。
…
从洗手间出来，程愫洗了把脸，为自己清除午后的困倦。
她用湿巾擦着手，隔间里传来女生交谈的声音。
“你好了没？”
“没，我大的。”
“没事我等你。唉，真不想上下午的物理，刘秃子讲课声调都不变一下，跟念经似的，无聊。”
“加一加一，大家都吐槽，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个别奋斗逼认真听，跟打了鸡血似的。”
“你说那个CS？她是挺烦人的，天天跟在蒋后面，巴结得跟条狗一样。”
“唐早就说过，她特别婊，你还记得体测那时候吗，她装娇弱，午后发疯在大太阳下跑步，被路过的校草送到医务室了。”
“这也太心机了。哦，还有，三天两头往图书馆跑，跟校草选一样的选修课，谁看不出来她那点心思啊？”
“我服了，校草救了她，人家还故意端着呢，连句公开的谢谢都没有，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恶不恶心啊？”
“她出身就挺恶心的，她妈还是她哪个亲戚，哎呀总之，在XX街开了家小吃店，店又小又破的，王如贻买了一回，回去就拉肚子了。”
“我靠，你快别说了，我yue了。”
……
大笑声回荡在卫生间，程愫站在原地，很久。
回班的时候，她慢吞吞走着，第一次感觉，路有点长。
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路过的那个女生挽着同伴的手，打量了她一眼，道了句：“不好意思啊。”
没再理她，径直走了。
程愫对她们有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和唐心妍经常一起走的。
……是这样吗？
-
流言愈传愈烈。
偶尔程愫接水回座位，唐心妍会和几个邻座女生聊得热火朝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看见她一样，站起身让她进到里面的座位。
有一次，前桌突然叫住了她，和她并肩走了一段。
前桌和程愫不太熟，点头之交的关系，但那次前桌跟她说了很多。
“那天清茹看见你和校草一块搬资料来着，大家聚在一块闲聊，当时很多人都在，唐她们就把你说成那样。说你勾引温彦白。”
“我知道她也喜欢温校草来着，她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其实特别明显。”
“她和蒋学姐不太对付，但是学姐人真的挺好的，不像她传的那样。我知道你和学姐关系好，别听唐挑拨离间。”
程愫静静听着前桌跟她讲这些，她一直以为这个女孩子不太喜欢她。
她温声道：“谢谢你给我讲这些。”
晚上回家，程愫又尝试通过复盘知识点入睡，却还是失眠了。
其实到现在，程愫也很难相信，唐心妍会这样背后议论她。
那块“及时雨”一样的巧克力，还有其他方面的帮助，都是实打实的。程愫虽然和蒋慕妍走得更近，但在她心里，心妍也是她的朋友。
程愫翻了个身，脸朝向墙那一面，她上高中之前转了好几次学，当时性格比现在更内向，所以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她当然知道有人会讨厌她，没有一个人的周围全是喜欢ta的人。
可真切听到那些话时，还是有点，
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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