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有冷场的架势，蒋廷琛清了清嗓子，正要说什么，点的菜品陆续而至。
饭桌上气氛尚可，蒋慕妍讲了一下在美国的趣事，几杯红酒下肚后，架不住祁姝瑶追问，便分享了和葵认识到相恋的过程。
程愫听着，有些感慨，这么多年除了过节必要的问候，她一句也没问过蒋慕妍感情生活这些，她觉得再好的朋友之间也需要保持一定的分寸感。
殊不知，有些话题不够主动，就永远也不会开启，好比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有当事人一直被蒙在鼓里。
祁姝瑶感慨道：“天呐，你们这一路，真的太不容易了，异国恋再加上双方家庭反对，阻碍buff叠满了，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对方。我又相信爱情了。”
蒋慕妍笑：“怎么？你和我二哥没有爱情么？”
祁姝瑶斩钉截铁道：“当然没……咳，我们当然没问题。”
蒋廷琛发出第二声冷哼。
怎么都不像有的样子……
蒋慕妍露出一个探究的眼神，祁姝瑶连忙告饶道：“好啦，放过我们吧，饭桌上还有两位单身人士，也参与进来啊。”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都默契地移到程愫身上。
程愫一愣，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大学谈过一段。”
她余光瞥到，对面的男人端起水杯来。
蒋廷琛手臂慵懒搭着椅背：“详细讲讲呢。”
他又道：“据我所知，高中时期对你有意思的男生，能坐满一个教室。现在找我牵线搭桥的，也不少。”
祁姝瑶眼睛亮晶晶的：“哇！阿愫好有魅力！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程愫语塞：“这……”这夫唱妇随的，还真是把她架在这了。
她目光下意识扫过自己对面的位置，温彦白依旧端着水杯，垂眸一言不发。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一脸八卦地盯着她。
程愫：“其实……”
她刚想说，大学那段其实没谈多久，打算找点合眼缘之类的套话打发过去。
这时，清冽的男声轻咳一声，打破平静：“我一会还有事，失陪。”
说着，温彦白站起来，程愫下意识也跟着站起来，准备送送。
蒋慕妍扯住程愫的袖子：“阿愫，你今晚请我们吃的晚饭，一会我和Aoi请你去唱歌吧，葵她听说你唱歌特别好听，一直想跟你切磋一下。”
“就去二哥名下的那家会馆吧，二哥，把宋飏他们也叫上呗，哦对了，听说你还有个当明星的朋友，好像还是个顶流是吧！快点也一块叫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蒋廷琛皱眉：“你在做什么梦呢？”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这边确实能约出来几个朋友，人都还不错，也比较懂女生，倒是可以和你们一块玩。”
程愫：“那个，今天确实有点晚了……”
祁姝瑶：“啊！琛哥，出门之前你说什么来着，你那个朋友，他那里是不是有几张陈芳景老师的画展票？”
蒋廷琛：“对，陈老师的票，一票难求啊。”
祁姝瑶：“好几张呢，反正咱们也看不了那么多场，干脆给阿愫她们吧！”
程愫有点吃惊，陈芳景是她大学时期就开始喜欢的一位艺术家，之前在陵电实习的时候就想采访他，可惜这种好事往往都轮不到她。
程愫有些犹豫，她看向温彦白，他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看。
感受到她的目光后，他如同坚冰微化，稍微柔和了点。
虽然不知道蒋廷琛找了什么借口约他出来，但是程愫能感受到，温彦白今晚，很不爽。
程愫觉得这件事她办得也不好，是她临时改变约定在先，思及于此，程愫道：“那我送送彦白，然后咱们再去下一场吧。”
她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份餐后甜品，就拿起衣服，随温彦白一起出去。
-
陵城的冬天和室内像是两个季节，程愫裹着有些单薄的呢子大衣，没带围巾，寒风吹得她脖子都缩了起来。
温彦白见状皱眉，阻住了她要一同跟来的动作。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程愫呼了口气：“不妨事的，我送你到停车场，看着你走。”
她今晚对温彦白是有些歉意的，他明显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可还是顾及了她的面子，一直待到现在。
温彦白欲要脱下身上的大衣，程愫：“啊，不用了，这样你会太冷的。”
男人的动作不容置疑，正纠缠时，迎头照过来刺眼的车灯，玛莎拉蒂的车标直直怼着过来。
车主开得很嚣张，横冲直撞的，程愫怔愣间，只感觉腰间被人一揽，紧接着带着男人体温的大衣将她牢牢裹住。
程愫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只看到他微凸的喉结。
这个轻拥短暂无比，还没等她仔细感知，车窗降下来半个，车主骂了句“打情骂俏也不分场合”，便扬长而去。
温彦白没说什么，看了眼那辆远去的车，推了推眼镜，对程愫道：“走吧。”
程愫垂眸，也没有脱下他的大衣，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刚刚他扶眼镜时，那冷得满是戾气的目光。
-
到了车里，他先打开空调，然后拿起手机一边回消息一边对程愫道：“上车暖和一会儿，我把你送到蒋廷琛的会馆。”
程愫颇为识趣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随之膝盖上就多了一个暖手宝。
车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餐厅灯牌的亮光映射进来。
鼻尖传来他大衣残余的浅淡香味，安静中，程愫悄悄闭上眼睛，有些贪恋这样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很变态，像个痴女，想念这股味道，竟然想念了十年。甚至多少次午夜梦回，程愫惊醒，打开窗帘，月光如潮水倾泄进来，她就总会想起那个月亮很好的晚上，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超市里各种香水店里，没有一款这样的香气，相近的也不算，似乎只有他出现，才能唤起那段特定记忆。
谁也没有开口，温彦白打开了车载音响，上次听到一半的粤语歌渐进渐清晰。
这首歌很快放完了，下一首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日语歌，缱绻暧昧，眼前仿佛涌现了一片霓虹，然而旋律却很轻快，程愫忍不住跟着轻哼了两句。
温彦白：“会唱？”
程愫：“嗯，大学自修了日语二外，当时特别想去东京交换来着。”
还想去富士山，因为那首以此命名的歌，还有那个经典的爱情论。
喜欢一个人，就像仰望富士山一样，纵然多想私有，却搬不走它。
温彦白：“可以唱给我听吗？”
程愫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扭头，微弱的光线下，他瞳仁深不见底，静静的像一潭湖水，不知道是不是旋律太动人了，程愫突然感觉很虚幻。
醒悟过来后，嗓子已经跟着出声了。
歌词越来越缱绻婉转，程愫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视线，只感觉暖手宝的热意直冲头顶，裹挟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曲完毕，程愫摸了摸滚烫的双颊，才看向他。
温彦白：“好听。”
声线微哑，他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很好听。”
他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发动了车子。
手机不停地振动着，分不清是谁的手机，但程愫暂时不想破坏这种气氛。
……
会馆离这里不远，到了地方，程愫道谢下了车，温彦白叫住了她。
男人降下半个车窗，单手扶着方向盘，斟酌了片刻，才道：“一会儿，不要唱那首歌。”
程愫不解地偏头。
他轻咳一声：“不要给他们唱，那首歌。”
说完，温彦白道了“再见“，阖上车窗，离开了。
程愫站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手里已经没有暖手宝了。
她连忙用冰凉的手碰了碰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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