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微博:“不好意思大家,由于身体原因,本人现不得不暂停所有工作,并无期限关闭约稿。
如果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大家感到身体或精神有任何不适,一定要选择就医并立即休息。
无论如何,身心健康最重要!
最后,再次对因我突然的工作中断,而造成损失的所有合作方说声抱歉。”
声明在凌晨发出,却如平地炸惊雷,网友们评论的评论,转发的转发,更有营销号第一时间截图搬运到其它平台赚热度。
热评大部分都是关注她的身体状况,还有互关同行分享经验,建议她去约一个心理咨询。
闻歌把这条过来人的评论截图发给边月,在电话里问:“心理咨询,你试没试过?”
两人的语音通话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而关于边月无法画画这件事她们到现在都没聊完。
“医院门诊和私人门诊我都去了,一点用没有。”
医生听了她关于那天晚上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不约而同地判断她是平时画画的压力太大,负面情绪长期累积爆发导致的。
自从边月发现无法画画后,这几天她绞尽脑汁尝试了各种方法。
看画展找灵感,在家原地补充睡眠,医生说她压力太大后又跑去减压馆暴打假人。
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边月都觉得自己像乱投医的无知病人。
闻歌听她断断续续地诉说这短短一星期却天翻地覆的经历,边月从不可置信,惊慌失措,到最后躺平认命,像排单的甲方一个个道歉,解除合同。
闻歌:“我看罪魁祸首就是逢魔啊,要不是他们脑子抽风非要整一出,你也不会情绪激动,说不定就好好的呢。”
边月无精打采地叹气:“也不能怪他们吧,如果真是压力爆发,也会有别的导火索。”
“而且他们其实也挺好的,我违约在先也没找我要赔偿金,对接的小姐姐还让我好好休息呢。”
边月觉得此刻自己的精神状态无限接近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咸鱼,心态大概是:随便吧,毁灭吧,全都给她陪葬。
反正还会发生什么事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呢?
闻歌想起边月那对不寻常的父母,“那你失业的事儿,告诉叔叔阿姨了吗?”
“说了啊,”边月前半句理直气壮的,后半句又闷了下去,“我爸说当初让我学金融我不干,现在别想找他要一分钱。”
的确很符合闻歌对边月爸爸的印象,她没忍住笑出声,又问:“那阿姨呢?”
边月:“我妈?她跟我推荐了几处他们最近去过的景点,让我有时间也去逛逛,说不定能找回灵感。”
边月的父母皆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早年在外辛苦奔波,直至大学前边月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宜宁小镇奶奶家,夫妻养女儿的心态很放松,先在老人身边陪伴几年,大一点就送出国留学,最好学个金融专业,回来还能在自己家公司帮帮忙。
这是边月爸爸单方面的畅想,高中时边月也答应他愿意出国磨砺,本以为一切顺理成章,成绩优秀的边月却半路出家突然想学画画。
画画能有资本家来钱快吗?
边月爸爸看不上这门行业前景,率先反对,妈妈倒是觉得女儿在画画上有天赋,喜欢就去做。
所以她仍旧以2v1的人头优势学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美院毕业后又跑去国外深造了几年。
接到人生中第一个六位数稿子的时候,她骄傲地把合同上的金额给父母拍过去。
妈妈夸她有实力经济独立了,随后夫妻二人便将公司交给职业管理人,跑去周游世界了。
从此,边月的银行账户再也没收到过来自父母的一毛钱转账,还煞有其事地对她说,人生就是要自由地在世界里感受。
“那么采访一下边小姐,”闻歌饶有兴趣地扮演起记者:“到目前为止,你的人生中有感受到什么吗?”
边月语气平静:“世事无常。”她被老天毫无预兆地夺去生存技能。
“事业瓶颈。”除了画画她啥也不会。
“流离失所。”一直啃老本的话大城市的平层她马上就要租不起了。
最后,她像被抽干了阳气,慢慢幽幽地总结:“人生,黯淡无光。”
好友在电话里听得一阵缄默无言,突然,闻歌灵光一现:“要不你回来和我一起开工作室吧!”
工作室?
边月隐约有点印象:“就是你之前找我借钱打算在宜宁开的那个陶艺馆?”
“对啊,我筹备的很顺利呢!”因为好闺蜜事业受阻,她刚刚才没提起怕在边月伤口上撒盐,“装修都搞完了,监工的师傅今天跟我说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开门营业啦!虽然我是想等到元旦。”
多么充满希望的事业蓝图啊,边月听着心生羡慕,还没开始黯然落泪呢,好友已经在想如何将她纳入麾下:“你可以用之前借我的钱直接入股,当我的大股东。”
“正好我缺人手,你确定不回来拯救一下你孤苦伶仃的闺蜜我吗?”
边月心中动摇。
可又不免打退堂鼓:“可我对陶艺一窍不通诶,回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吧。”
“怎么可能?”闻歌说,“我急需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管钱,”因为她更多的时间会花在烧窑上,“这个位置,舍你其谁啊!”
“除了我爸妈,我最相信你了,比信闻池还要信。”
闻池是闻歌的亲弟弟,比她们小两岁。
边月原本沮丧的心情忽然好像被什么照亮了,闻歌不愧是和她从高中玩到现在的好闺蜜,情绪价值这块给的相当到位。
虽然老天爷一个挥手把她心灵的房子拆了,但似乎在他的手心里,有一颗种子顺着指缝滚落下来,埋进了土壤里。
边月最后确认一遍:“真的可以吗?”
“千真万确的可以,”闻歌觉得当务之急是要燃起边月对生活的希望,“就算亏了也别怕,到时候我找我弟借钱,也会把你出资的部分还给你的。”
“不用不用,”边月连连拒绝,既然是合伙创业,就没有让闻歌一个人承担风险的道理。
再说了,那几十万在边月眼里,其实也不算很多。
她又老实问:“你还缺钱吗?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出点儿。”
“还出点?你有没有失业的觉悟啊?”
常年在社会摸爬滚打的闻歌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你手里的钱得省着点花,不然过段时间看着存款的数字越来越小,一定会焦虑的。”
边月不以为意:“我的存款如果回宜宁还是绰绰有余的好不好。”
老实人说老实话,成功勾起了好友的好奇心。
闻歌想到边月的稿费水平,冒昧地试探打听边月现金流财产。
几秒后,边月发来一张图片。
是她和父母的聊天记录,在边父放狠话失业也不会管她的下面,边月发了张银行卡的余额提醒,嚣张地附上一句:【谁要你的钱。】
定睛看清楚那串恐怖的数字,闻歌无声地倒吸一口凉气。
……
……
难怪阿姨完全不担心她,还热心推荐高消费景点。
是她冒昧打扰了。
电话挂断后,蓝牙耳机里安静下来。
四周的环境音无限放大,风声簌簌,吹拂树叶沙沙声响,人工养护的绿化四季常青,还能依稀听见啾啾鸟鸣。
闻歌再次暗觉环境这么好的小区,闻池却像个山顶洞人整日不出门,给他住实在有些浪费业主指标。
进楼上电梯,到七楼,左拐按密码。
“叮咚——”智能锁发出提示音,闻歌扒开门进屋,费力地把手上两大袋生活物资放桌上。
终于解放双手了,一路拎过来累够呛。
闻池的家从玄关处望去视野舒展开阔,加上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额外的装饰物,整个客厅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的大而空荡。
客厅没人,来之前给他打电话也不接,闻歌习惯性地以为闻池还没起床,轻车熟路走到卧室门口准备敲门。
门却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闻歌被他吓了一跳:“你起来了啊,怎么不接电话?”
闻池看起来也刚醒没多久,垂头淡淡回答:“手机在充电。”
闻歌:“你昨晚又熬夜了?脸色差的像鬼一样。”
看似疑问,实则已经求证完毕,闻池的作息很不规律,经常昼夜颠倒。
而每当他不想承认的时候,就会转移话题。
“你来干什么?”低哑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耐。
嘶,好像心情不好?
但闻歌没惯着,直接呛了回去:“来看你死了没。”
“喏——”
“我买了点吃的,”闻歌肩负起当姐姐的职责,抬头往厨房那边示意:“你那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把插座拔了省点电费。”
也不知道闻池平时怎么过的,又不爱出门,难道天天点外卖?
想到这里她不免皱眉叮嘱:“少吃点垃圾食品,外面的东西很不卫生的。”
“嗯。”
闻家父母在闻歌上高中的时候出车祸意外去世,留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因此就算闻池不喜有人对他的生活指点唠叨,也会安静听闻歌把话说完。
“哦对了,”闻歌想起来,“你过两天替我去机场接个朋友呗。”
闻池:“不去。”
“诶呀,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闻歌在筹备开店的过程中,请了很多专业的朋友帮忙做规划,闻池隔三差五地帮她去接人,仅仅如此也没什么了,但闻池遗传了妈妈漂亮的外貌基因,五官精致面容立体,是标准的骨相美。
闻池常年不晒太阳,冷白的皮肤和看上去毫无世俗**的眼神造就的疏离感,很是吸引第一次见他的人。
美而不好接近,所以更加跃跃欲试。
在闻池第五次拒绝闻歌的人喊他一起喝酒的邀请后,他表明态度再也不会接触她的那些狐朋狗友了。
闻歌自知理亏,但还是想磨一磨:“这次的人真的很重要,你也认识,叫……”
话没说完,被闻池直接打断:“对你重要,关我什么事。”
不接算了,耍什么脾气。
闻歌懒得同他计较,来这边一趟不容易,干脆把事儿一次性全说完:“上次让你给我投资的钱,不用给了”
闻池正准备打开电脑和直播设备,以为姐姐在跟他赌气,停下动作偏头看她,无声询问。
“我的好朋友要回来和我一起开店了,还大气地追加了投资金,有了这笔钱我就运转的过来了。”
好朋友,回来……
闻池:“你是说边月?”
“对啊,”闻歌还沉浸在被边金主包养的喜悦中,没察觉出闻池表情的细微变化,“你还记得她啊,不过也是,当初可是你姐姐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了。”
原本话题就到这了,闻池表情平静,却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呵。
这个人刚刚不是还拽里拽气不想知道吗,闻歌冲他挑衅一笑:“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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