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弈担心了一整晚上,直等到天色微明时,浑身冷肃之气的蒙尘骁才从外面回来。阿弈见蒙尘骁眼窝凹陷,猜到他可能彻夜未眠,不由上前关心几句,却发现蒙尘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他的话恍如未闻,偶尔才敷衍的回答一个嗯。
刚露出肚白的天幕下,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蒙尘骁眸光一凝,沉声问道:“她怎么跟来了?”。被一巴掌打到脸上后,他几乎落荒而逃。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跟着他。
阿弈已经认的分明,这不是傅姑娘吗?阿兄是在问她?
“阿兄,你是在说傅雨师吗?”他疑惑的问。
“雨师?”
“是啊,傅雨师,她怎么也才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阿兄,你昨晚碰到傅雨师了吗?”阿弈问完就后悔了。昨夜阿兄与傅姑娘坐在火堆旁的样子,让他人产生一种那二人独属一界之感,其他人都好似与他们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壁垒似的。说不失落是假的,只是他不可能与自己的阿兄相争……
蒙尘骁几乎立刻察觉了自己的兄弟对那个女人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她竟是商队的雨师?而且看样子,阿弈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自己昨夜才离开,竟然不知商队里何时来了这个一个雨师?
蒙尘骁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倒是平静无波。尽量用平常的口吻说道,“怎么,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牵肠挂肚了吗?”
“阿兄!?我没有……”少年涨红了脸,看着越来越近的钟离沁愈显慌张,声音也渐低,“不,不,阿兄,只是傅雨师来了以后,帮了我们许多……”
钟离沁已经靠近营地,她绕开了蒙尘家兄弟。径直回到殷茹和宝儿母子旁边了。
蒙尘骁眼睛微眯,他连陈宝儿都记得,为何独独不记得这个女人?
……
那鲁发现,蒙尘骁最近有些喜怒无常,每日带着商队闷头赶路,把众人弄的疲惫不堪。问他,也只说,需尽快抵达库什城。好吧,当他那鲁看不出来?每次老蒙目光触到傅雨师,就赶紧撤回来,脸色就更臭一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雨师有什么龌龊呢!
钟离沁倒是看起来一切如常,无论是赶多少路或者是队伍走的多快,她带着宝儿母子总能跟上队伍。
这日赶路至午时,蒙尘骁破天荒令众人就地扎营,那鲁驱使骆驼来到蒙尘骁旁,他探出身子,与蒙尘骁道:“老蒙,有啥事儿吗?咱们要休整也找个背风的地方,啊?”今日风格外大,那鲁几乎是喊出来的。此时商队正走到沙丘的迎风面,他被灌了一嘴的沙子。
“沙暴要来了!”
停下来的钟离沁细细感受一番,察觉东北方有异,在沙漠里出现大股的水气会是何情况?风暴?难怪蒙尘骁会下令停下来。幼时听父亲说过,沙漠里经验丰富的向导伸出舌头舔下风就能预测天气,不知道是不是逗幼时的自己玩笑的。
那鲁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他感受了一向,觉得蒙尘骁判断没错,赶紧招呼胡商们卸货、围上驼圈。
沙暴可能比沙匪更加可怕!
众人不敢怠慢,唯恐自己手脚太慢,胡商们将骆驼拉低趴在沙土里,纷纷加固齐货物的系带。护卫们倒是动作要快一些,只将他们的骆驼围在外圈,再盖上衣物或毛毡子等风沙过去即可。
钟离沁找到宝儿母子,帮殷茹把骆驼卧好,怕她力气太小扛不住风沙,将她与她紧紧裹在怀里的宝儿用毡被整个盖上,再将毡被的四角紧紧绑到骆驼腿上。
然而沙暴的速度远比众人想象的要快!
钟离沁吩咐殷茹藏好后,拉着骆驼的缰绳还未及绑好,就被狂风卷来的沙粒子划破了手背皮肤,刮出道道伤口。
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大概是想帮她一起固定系带,陌生的气息一靠近,钟离沁单掌后削,逼开手的主人,她展眼一看,原来是蒙尘骁!她一掌挥退他以后,松开系带,一声不吭与蒙尘骁在风沙中拆起招来。
此时风沙更急,一片昏暗,钟离沁感到蒙尘骁招式狠辣,招招都想擒住自己。她却不想束手就擒,风沙吹的人站不稳,也无法睁开眼睛,她闭目捕捉风沙中蒙尘骁的招式,抬手结印,水灵气裹住沙粒,形成沙球,风挟沙球,极速冲向蒙尘骁,蒙尘骁转动手中刀,绞碎接连不断的沙球。钟离沁趁机抽出短匕,一刀挥去。
“嘶…”蒙尘骁闷哼一声,钟离沁刺中了他的手臂。他收回手中刀,顺风一跃,走开了。钟离沁回到骆驼边,紧紧抓住驼鞍,来不及盖上毛毡了,她拉高风帽,尽量贴到骆驼肚下,蜷缩起来。
“可恶!”她恨恨的想,之前还是处处照顾自己的星弥哥哥,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好似不认识自己了,那刚才过来又是做什么?钟离沁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想这些了,寒风穿透了她衣衫,靠着骆驼的一侧勉强能汲取一些骆驼的体温,这一侧是冰冷刺骨。风沙正劲,她也没有办法移动去取出那件狐毛大氅,只能运转灵气稍微抵挡一下,期盼沙暴快快过去。
哪知,风沙愈演愈烈,不光夹着沙粒,还有鹅卵大的雪粒子砸过来,连骆驼都因疼痛而轻轻的颤抖。钟离沁只能撑起屏障,灵气急剧消耗。
此刻已经完全不能视物了,耳边除了风的啸音,就只有雪粒砸出的闷响。
突然,钟离沁察觉身上一重,一件厚重的大大的东西披了上来,一下阻隔了风沙和雪粒子,连风声都小了一些。
骆驼旁狭小的沙坑中,在她诧异间还挤进来一个人!手里被塞进了厚厚皮毛的一角,耳边低沉的声音道:“抓紧,举起来!”
钟离沁只能照做。
手上抓的可能是蒙尘骁的大氅,厚厚的不知用的什么皮毛,厚实不在自己的大氅之下,两人靠坐骆驼上上,分别伸出一只手撑着它,就好似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只不过这帐子里过于黑暗,也过于狭小。
两人挨的很近,近到灵动境的二人完全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甚至只要凝神细听,连心跳声都可以……
在这满满都是他的味道的大氅下,钟离沁不由自己的忆起了那一晚,脸有些热。
她终归不是一个扭捏的女子,清清被风沙吹哑的嗓子,“多谢。你胳膊还疼不疼?”刚才她赌气刺了他一刀,不知伤的如何。
“不管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在我的商队里都要老实些,离我远些。”蒙尘骁冷冷的道。刚才见女子手背上划出几条殷红的伤口,他竟莫名的强烈的想去帮忙,被刺了一刀,竟然还鬼使神差的返回去取大氅给她挡风沙。他十分后悔,为何没听师父的话,离女子远远的……帐中本就狭小,随着她开口淡淡的甜香斥满了每一处。他也不知是在警告自己还是警告她。
“你不记得我了?”钟离沁想到那晚的诡异场景,当时他醒来第一句也是问的你是谁,难道他失忆了?可是看这两日,他与商队其他人相处还是如往常一样啊。“那宝儿你可知道是谁?”
蒙尘骁不语,他当然知道,在羁马小镇,他医治好的孩子,他们母子会一直跟着商队去苏城。他也疑惑,按照他平日里的做法,是绝对不会允许孩子和女人跟着商队的。所以这两日,他和商队里的人旁敲侧击,已经知道原因。带上那母子俩是这个女人给商队当雨师的条件。
他记得所有,独独忘了她和与她有关的事?
听不到回答,钟离沁气笑了,这人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如一人两面!她也不想弄明白了,冷哼一声不再做声。
……
骆驼和人很快就被风雪掩埋,大氅上传来厚重的压力,大氅下的空气也开始变得稀薄。因大氅下挤着两个人,热烘烘的令钟离沁昏昏欲睡,直到听到有人喊着,“停了,沙暴停了!”
钟离沁按着骆驼的背,借力跃起,跳出沙坑,拍打骆驼鞍子和褡裢包裹上的雪和沙子。
“傅姑娘,你没事儿吧?”那鲁与蒙尘弈走了过来。见从同一个沙坑中跳出来的两人互相不理睬而面面相觑,一个已经大步走了,剩下一个只顾着拍打风沙,看也未看一眼。
“没事儿。”刚才风沙中的兵刃相击的声音,商队中许多人都听到了,只是碍于蒙尘骁,他们都没有插手和靠近。
“我很好,只是,快要到库什城了吧?我们的协议改一下吧,过了库什城很快就能到草原,你们也不需要雨师了,我们到了那儿就分道扬镳吧。”钟离沁冷冷的道。
“傅姑娘,出什么事儿了?”阿弈着急的问。
钟离沁深吸一口气,见殷茹和宝儿也忐忑的看着她,缓缓语气:“没什么,接下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与你们分开走。阿姐,你跟着商队去苏城还是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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