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幻失

候车室里,沐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还没有从汪琳的亲吻中彻底回过神来,被汪琳亲到那一片肌肤,仍旧烫得厉害。

她坐正,咬着嘴唇,神情凝重。她忍不住想起与汪琳的一幕幕,想起她的各种情绪各种模样,活泼的可爱的狡猾的,还想起晚上,她在自己怀中的温软身体,平缓呼吸。

她使劲摇头,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陷进去了,她感到慌张。

天,自己不会真要在翻在直女手里了吧。

提醒检票的声音让她镇静下来,她拉着行李箱,不自觉的加快步子,好像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汪琳。

她想离开一个月,或许一切情愫就会冷却下来,不管是她对汪琳的,还是汪琳对她的。但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她根本无法拒绝汪琳,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忍不住的想要对她好,纵容她宠溺她。

坐在车上,窗外的风景飞快的掠过,她的身体正以很快的速度远离,但她的心好像并没有,还是牵着念着那个人。她闭上眼,心烦意乱。

/

人逢喜事精神爽,汪琳开车回到住处,走进卧室,愉快地转了个圈圈,倒在床上。想到沐帆被她亲到后,茫然失措的表情,就觉得可爱到极点,就好像,被她调戏了一般。

她甩掉拖鞋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兴奋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她拿着手机,给沐帆发消息:「到哪里了?

很快,沐帆把定位发了过来。

她又说:「到了给我发消息~」

车上,沐帆看着那个荡漾的小波浪号,就好像汪琳俏皮可爱的样子在她眼前。

「好~」她也学着后面带个小波浪发出去。

汪琳见了,自然又乐不可支,她知道沐帆工作上很忙,想着按沐帆的性子这会儿肯定又在看各种材料,就没再去打扰她。

她下床穿上拖鞋,跑到画室。作为一个绘画专业的学生,汪琳这几天缠着沐帆玩,都没有认真动过画笔。眼下心情愉悦,又闲暇无事,汪琳打算认真认真画一幅画,准备再画一个沐帆。

为什么是再呢,其实早在寒假期间,汪琳就凭记忆画过一副沐帆的卡通风格的画了,内容是她把汪琳撞倒后,匆匆离去的背影。雪花飞舞,长发飘飘,汪琳将画面唯美化后,得出的成品颇有意境,自觉十分满意。

这次她打算画一个写实风的沐帆,内容还是背影,沐帆拉着行李箱朝人群走去的背影,除此之外,她还想沐帆被她亲到后的样子,做饭的样子,看书的样子,思考的样子……好多,汪琳嘴角含笑,想着要画出厚厚一沓沐帆出来,各种各样,每个样子她都喜欢。

绘画是一件件很费时间的事,晚上快六点的时候,阿姨来叫她吃饭,她才收了画笔,画架上的白纸上,要画的东西已经初具雏形。她看了眼手机,沐帆二十几分钟前发了消息给她,说到K市了。她回复:「前面在写作业,现在才看到。吃饭了没?我正准备吃。」

沐帆发过来一张图片,主体是一张餐桌,餐桌上是精致的菜色,看样子是在餐馆里。汪琳眼尖,看到图片最上方,也就是镜头的最远处,有一只手。

「有人和你一起?」她问。

沐帆回:「同事。」

她又问:「男的女的?」

「女的。」

「好看不好看?」她继续问。

「怎么问这个,挺好看的。」

「有没有我好看?」

沐帆无奈,汪琳好像特别爱比,在游戏里她已经跟糖葫芦比过谁甜,跟宠物比过谁可爱了。

真是小孩子,沐帆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回她:「你好看。」既是事实,便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

对面的同事看她笑得开心,开口问说:“跟男朋友聊天呢?这么开心。”

“不是。”沐帆连摆手,说道,“不是男朋友,是小朋友。”

/

晚饭过后,沐帆回到酒店订的房间,收到汪琳的消息,她发来一张游戏的截图。紧接着一句文字消息:「我自己玩。」不知道是赌气还是表明自己的独立。

沐帆回:「别太晚,耽误了功课。」

「好~」

于是各做各事,等到十一点,汪琳躺到床上,给沐帆发了句晚安,收到沐帆同样内容的回复后,抓过床上的玩偶熊,闭上眼把它想象成沐帆,便安心睡了。

/

周一的早晨,汪琳醒来的时候,可怜的玩偶熊已经不知怎么地掉到了地板上。汪琳揉揉眼睛,手悬空抓了抓,然后无力地落到枕头上。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汪琳心里空落落的,沐帆离开的第一个早晨,想她。

她坐起来,扯了扯乱糟糟的头发,摸到手机,看有没有沐帆的消息。结果消息界面干干净净,她发了个早安过去,然后回到桌面,进入通讯录,找到沐帆的电话,拨出去。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后,电话接通。

“喂。”是熟悉的好听的声音,“怎么一早就给我打电话?”

汪琳举着手机,有点不高兴地说:“不可以吗?”

另一边,酒店房间的桌上,摆满了一堆文件,沐帆正在整理。

“当然可以,你吃早餐了没?”

“还没,一会儿吃,你呢?”

“吃过了。”

“那你在干嘛呢?”

“整理准备会议文件。”

听出沐帆在忙,汪琳不好打扰,轻声说道:“哦,那你忙吧,我挂了。”

“汪琳。”沐帆叫住她,“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汪琳嗫嚅着,声音渐渐变小,“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沐帆沉默了几秒,淡淡地问:”想我做什么?”

汪琳哪答得出来,只能说:“想就是想嘛,好了我挂啦你忙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边沐帆缓缓放下手机,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继续手上的工作。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哪有人别人说想她了反问别人想她做什么的,汪琳置气地把手机扔开,穿衣洗漱吃饭后就下了楼,开着车去学校。

因为早上和沐帆的电话,她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晚上回到住处,沐帆没找她,她也忍着不去找沐帆。一个人进入游戏混时间的玩了下,到睡觉时间后倒床睡了。

沐帆离开的第一天,不开心。

/

第二天,沐帆也没主动找她,一天都没有消息。她上课的时候时不时看手机,还被老师点了名。她赌气的也不找沐帆。到了晚上,她没精打采地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企鹅提醒她今天还没有跟沐帆互发消息,火花要掉了。她动摇了,在输入框内打出“喂”,又删掉,打出“在干嘛呀”,又删掉,打出“睡了吗”,“工作顺利吗”……最终还是删掉。

她盯着手机时间,直到0点过后。鼻子有点酸,她把手机关机,裹在被子里,熬夜到现在,按理说应该很困很快会入睡,然而今晚,想来作息规律的她,失眠了。

也许,是她太忙了,但她很快否定,再忙,也不应该一个消息都没有。

她思绪纷乱,开始胡思乱想:

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了。

感情这种东西不对等很正常,也许沐帆对她的情感,并不像她对沐帆的那样。

又不是男女情侣,哪需要天天联系。

真正好的关系,不一定天天联系,反而是淡如水的。

自己在这儿睡不着的时候,沐帆在干嘛呢?或许已经安心入睡了吧。

这不公平。

凭什么。

……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得出她那么喜欢沐帆,沐帆却不一定喜欢她的结论。眼泪没出息地淌出来,很快打湿了一角枕头。可是,

可是前天晚上,沐帆才说,喜欢她的。

是骗她的吗?

她想起跟沐帆的一幕幕,想起沐帆对她的动作,语言,表情,纵容与宠溺,让她一步步肆无忌惮的温柔。她又安慰自己,沐帆是喜欢她的。

猛然间她又响起,第一天见面时去吃火锅,余笙对沐帆说过的一句话:你还是老样子,还是喜欢照顾人。

像是沉迷于幻境的人突然惊醒,她意识到让她难以接受的关键。

沐帆只是习惯于对人好,换做别人,她也会如对待她一样对待。那么沐帆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原来只是,很廉价的,批发的……而她,却傻傻地看得重了。

她委屈极了,感觉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委屈过,她哭了一晚上,纸巾装满了垃圾桶,哭累了也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凌晨两点,K市的沐帆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她停顿一下,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葱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睛后,抓起鼠标旁边的手机,按亮屏幕,解锁。

解锁后的屏幕就是与汪琳的聊天界面,从昨天到现在,汪琳就没有找过她,火花已经消失了。

失望,又感到轻松。

就这样平淡结束,很好。

汪琳性格粘人,依赖人,不是粘她,依赖她。没了她,汪琳还会遇到别的想要依赖的人,她会遇到门当户对,温柔体贴,安全可靠的男生。而她,只不过在汪琳的人生中,充当了一个温柔姐姐的角色一段时间。

她放下手机,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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