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赶紧四下搜寻,不远处好像有一个小土包,可以稍稍挡一下寒风。他拉着女孩子们顶着大风爬到小土包,发现这是一棵倒伏的大树,树干足足有一米多粗,他们靠着树干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可这根本不足以抵挡。刘建军在地上摸索,厚厚的雪层之下,是松软的泥土,他拿出石刀拼命在地上刨,姑娘们赶紧帮忙。他们硬生生在脚下刨出一个大坑,虽只有半个人深,也勉强能容纳他们在里面躲避风雪了。刘建军拿出帐篷,一边用铁钉固定在树干上,其余三边都用树枝插在坑里,这才挡住了外面越来越狂躁的风雪。
雪层下有许多枯树枝,梓嫣点起篝火,大家的身上稍稍暖和了一些,过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嫣嫣,阿葙,芸儿,”刘建军担忧的看着女孩子们,“你们好些没?”
三人点点头,可她们的脸色依旧惨白。
“嫣嫣,北荒以前不是这样的!”梓嫣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往常在这个季节,北荒应该正是风和日丽、水草丰盛的时候。”
刘建军心想,我们不会又走错了吧!可芸儿是丁柔的亲传弟子,应该不会。呜咽的寒风还在外面搜寻任何可以抹杀的热源,他们把包袱里带的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穿在身上,可还是冷得直发抖,就连水囊也冻成了冰袋,只得拿出来靠近篝火慢慢化开,芸儿把硬邦邦的素饼分给大家,帐篷里只有沉默,期待风暴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四人依偎在一起围着篝火互相取暖,疲惫不堪却不敢睡着。大概是后半夜,外面的风声渐渐小了,刘建军打开帐篷的一角,在厚厚的积雪上挖出一个洞口,爬到外面。风基本已经停了,大地一片死寂,天空却十分明亮,他抬头望去,是极光!满天繁星的衬托下,超现实的迷幻之光铺满了天空,不断变化着颜色和形状,时而如云裳飞舞,时而如瀑布飞泄,即便是神明,也必定会拜倒在这神秘的光芒之下。
“你们快出来看!”刘建军喊道。
女孩子们发出惊呼,这景象恐怕远远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瑶瑶,那是什么?”梓嫣问他。
“那是极光。”刘建军本来想跟她解释一下极光的原理,想想还是算了,单纯欣赏就行,保留一点神秘感没什么不好。
“好美啊!”
极光持续了好久,终于渐渐暗淡下去,只留下漫天繁星。梓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她抬起手心,再次幻化出那两个写满符咒的金色小环,仔细对照星空的方位,喃喃自语道:“大蟒星在上,小蟒星在侧,两星相持五角八分六厘,南珈六星居中庭,六尾蝎在西,”她又估算了下时辰,跟刘建军说道:“瑶瑶,我们现在确实是在北荒的边沿,离东邑边境不过百里。”
“既然来了,就继续前进,明天早上要是没有风雪,我们就出发,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睡觉。”
早上,风雪没有来,太阳的热量烘烤在人的背上很舒服,刘建军拿出他从夷陵城安顺公主的宫里顺来的中洲全域图,梓嫣指出他们现在的大概位置。
“从这里往北两百里,就是北荒首府‘点军城’,城外的点军台就是当年神魔大战的最终决战‘北荒之役’开战前,仙界与凡间整兵集结的地方。”
什么神魔大战,刘建军嗤之以鼻,都不过是争夺资源的无耻械斗,所谓的正邪之争,无非是为了利益。丁柔的故事还萦绕在耳畔,东海那些家伙的丑陋嘴脸还历历在目,也只有梓嫣这样单纯的姑娘会相信这些,他可绝对不会被那些虚伪荒诞的谎言所蒙蔽。
刘建军看着楚楚可怜的芸儿,说道:“芸儿,你赶紧回去吧!不必跟着我们经受这些。”
芸儿却道:“我们要想回去,要么使用银月梧桐,要么只有走回去,可北荒没有上仙的居所,也就没有银月梧桐。”她牵着刘建军的手,笑道:“师父说晨瑶师姐非常厉害,是她最得意的弟子,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历练。”
这番话,说的刘建军无言以对,原来丁柔这么瞧得起自己。他看向南方,轻轻说道:“师父过奖了。”
随着太阳升起,空气也渐渐的没有那么冷了,他们收拾行装,继续上路。经过一夜的暴风雪,地上的积雪明显变厚了许多,而且越往前,积雪越厚,几乎要没过膝盖,令人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刘建军又找到一丛倒伏的大树,他从树干上剥下大块的树皮,就像在无蔺山一样,披在每个人的前胸后背以抵御寒风,又砍下几根树枝,给每个人都编了一双雪地大脚鞋,削了几根长棍子给大家当登山杖。可无尽的雪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眼花,寒风刮的脸和手生疼,于是他们用布把整个脑袋和手严严实实包起来,只在眼睛那里撕开一条小缝。就这样,短暂的休息过后,四个人怪模怪样的拄着拐杖,顶着风雪,艰难地朝北方前进。
一路上,风雪时大时小,他们不得不经常就地挖雪坑躲避暴风雪,等风雪过后才又继续上路。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十几天,还没有走出雪原,巍峨的雪山还在那里矗立着,丝毫没有靠近的样子,眼前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包袱里的食物所剩无几,每个人饿了都只能吃一小口,口渴了抓一把雪,茫茫雪原难以找到任何食物,刘建军开始担心,他们还没走到点军城,就要饿死了。
这是要陷入绝境了么?刘建军不敢相信,可前路依旧茫然,什么都看不到,大家的体力却已经到了极限。乌压压的云层说来就来,他们赶紧挖坑扎营,听着帐篷外胡咧咧的风,像成百上千的妖魔在狂欢,篝火渐渐熄灭,饥寒交迫之下,依偎在一起的几个人虚弱的沉沉睡去。
一阵颠簸把刘建军惊醒,他睁开眼睛却被阳光刺的眼泪直流,想抬手去挡,却动弹不得!他扭头使劲看着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被裹着厚厚的皮毛绑在一个雪橇上,雪橇被拖着快速前进,时不时撞上碎石雪堆,剧烈的晃动令他再次晕厥过去。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格外刺耳,刘建军再次醒来,这是在一顶巨大的帐篷里,柔软的羊毛毯盖在身上十分暖和。他强撑着坐起身,脑袋里昏昏沉沉,浑身没有力气,冻伤的手脚还在红肿。他却顾不上这些,借着昏暗的火光,在帐篷里寻找。
“嫣嫣,阿葙,芸儿!”他使出所有的力气喊道,声音却因为虚弱和干燥变得沙哑微弱,他心急如焚,忽然看到帐篷里的对角,有人缓缓抬起手臂,刘建军定眼望去,是梓嫣!
他扯下毛毯,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扶着帐篷踉踉跄跄往梓嫣的方向走去,却因为脚下无力几近摔倒。经过漫长的艰难挪动,刘建军走到梓嫣跟前,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脸颊苍白,唇无血色,刚才抬起手臂便已耗尽了她的力气,只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建军喘着粗气。
“你别动!”刘建军对她说道,抬头看见阿葙和芸儿就在她身后的两张床上,依旧昏迷着,大家都平安,这就够了。
忽然,一个人影钻进帐篷,刘建军下意识的去摸身上的石刀,却没有摸到,眼睁睁看着来人冲到自己跟前。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女人,穿着厚实的短袍皮裤,要不是一头自然卷的披肩长发和红色小石头串起的头饰,她那张俊俏有棱角的脸很容易让刘建军误以为是个帅气的男人。
不等刘建军反应,女人一个公主抱,把他抱到床上,为他重新盖好毛毯。李辰瑶原本就娇小的身躯,加上这十几天极端的消耗,恐怕在这个强悍的女人面前还没有一袋米的份量。一向自诩坚强的刘建军叹一口气,我一个中年油腻大叔,怎么搞得还要一个女人抱起来。
“你是谁?我们在哪里?”刘建军问道。
“别说话,你还很虚弱,”女人的声音柔软甜蜜,富有磁性,与她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叫长阳婉儿,”女人从火笼上端来一个碗,把碗递到刘建军的嘴边,用勺子给他喂里面的东西。她姓长阳,难道也是皇族?她跟千星公主是什么关系?
刘建军实在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了,只顺从的闻她碗里是什么东西,是牛奶,他没有喝,却看着梓嫣的方向说道:“她们,她们也没吃东西。”
长阳婉儿笑道:“你别急,我这就去给她们喂。”等刘建军喝完牛奶,她又坐到梓嫣的床沿,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端起一碗牛奶慢慢喂给她,跟着是阿葙和芸儿。
“你自己都虚弱成这样,还操心她们,”长阳婉儿说道,语气里有些许责备,眼神却充满了温柔。
一连好几天,长阳婉儿都守在帐篷里,悉心照料刘建军和三个女孩子,大家的身体渐渐开始恢复,可还是很难下地自主的走动。
这天,他们忽然又被皮毛裹着绑到雪橇上,跟着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往南迁徙,然后安营扎寨,休养几天之后,又再次向西迁徙。这支队伍里,多是老弱病残,行进的速度很慢,遇到暴风雪的时候,他们把马车围成几个圈,然后披着皮子躲在中间,默默等待风暴过去,每隔几天,都会有老人或者病人经不住长途行军,倒在路上再也不会醒来。
刘建军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北荒的艰苦,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他不知道这群人究竟要往哪里去,为什么要不停迁徙,他们族群里的年轻人都到哪里去了?一个个的疑问令他辗转反侧,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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