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开始担心小孩子的回程,形势发展的太快了,他想让小孩子直接飞回宜昌,可年关已至,从上海飞宜昌的机票早就全部售罄。
带队老师并不太在意武汉的事情,可拗不过焦急的家长们,只好答应在武昌下车后,转乘第二天的火车回宜昌。
可这依然要面临巨大的风险,董艳看着焦急的刘建军,说道:“军,要不,你干脆开车去一趟武昌,老师和孩子们一下火车,就直接给接回来,不在那边过夜了,免得夜长梦多。”
“是的,现在那边形势不明,情况每天都在变化,与其在家干等,不如自己去接。”蓝蓉蓉也是这个意思。
刘建军点点头,“好主意!我觉得,现在武昌也不安全,既然开车过去了,就再往前走一截,直接到红安站去接他们,不在武汉落脚,尽量减少感染的风险。”
说干就干,刘建军联系了几个家长,组织了四部车子,一边关注着武汉的流感,一边焦急地等待孩子们出发的日子。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车队在刘建军的越野车的带领下,从宜昌出发,沿着沪渝高速朝武汉的方向疾驰。阴霾昏暗的天空笼罩下,高速公路上全部都是对向而去的拥挤车流,往武汉方向的车道却空空荡荡,只有四辆单薄的小车在朝着巨大的危机中心逆行,在辽阔的江汉平原上,显得如此渺小无助。刘建军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未知,他也害怕吸血鬼,可至少那是看得见的敌人,而肆虐在武汉的不知道什么细菌病毒,要拿什么去对抗?
一路无话而压抑的行程,只有电台的广播里不断更新武汉的形势变化,车队直冲进黑压压低沉如铁幕般密不透气的乌云之下,经过四个多小时的煎熬,他们终于赶到身处风暴边沿的红安西站,在车站停车场旁边偏僻无人的角落停稳车。没想到这里竟然已经停满了挂着武汉鄂A还有各个地方牌照的小车,看来很多人都和他们一样的想法,一行人更不敢轻易下车了。
一直在车上憋到八点多钟,孩子们的电话打来,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刘建军戴上N95口罩、手套和护目镜,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下车绕着停车场的边沿快步走到出站口,远离接车的人群独自在角落静静等待,一直等到已经没有别的乘客了,才看见几个孩子和老师有说有笑,慢悠悠走出来。
“快上车!”刘建军招呼他们,众人赶紧走到车子跟前,几个妈妈下车拿消毒药水把来人浑身上下喷了又喷,一上车就把每个人的口罩翻面取下装进密封袋里。
不需要刘建军用对讲机呼叫,他发动引擎,打开车灯,沉默中,车队紧随着他的越野车缓缓驶出红安西站,渐渐加速离去。
从宜昌沿着沪渝高速过来的一路上,离汉的车流已经拥挤不堪,他们返程改走沪蓉高速。这里的车少了很多,却也远比平日繁忙。电台在播报武汉市将在凌晨封闭各条离汉通道的通告,沪蓉高速上突然出现了大量悬挂鄂A牌照的车,发了疯地向西奔逃。
刘建军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与无奈,这些人会把流感带到宜昌,带到全国各地,却也只是为了一个生的机会!
恐惧,往往胜过任何敌人。
他加快车速,不敢在任何服务区停留,领着车队一路狂奔,直到从伍家岗的高速路口下到桔城路,驶进带队老师所住的江山多娇小区,才感觉终于甩开了那一片阴霾。
接着,四部车分散行动,各自把学生们送回家,等刘建军回到恒大绿洲的家里,已经是凌晨了。武汉的高速公路已经全部封闭,回想这一路令人窒息的旅程,不免后怕。如果按照老师的计划,恐怕他们都要被困在武昌,不知何时才能回家了。
宜昌的封控还未开始,各大超市的抢购潮却已经上演,可预见的即将到来的形势不容乐观。老人家们都在养老院,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刘建军庆幸自己的决定。
沃尔玛和大润发肯定已经被抢购一空了,刘建军带着妻子,董艳开车载着蓝蓉蓉,赶到华祥的麦德龙,冲进超市的那一刻,这里寥寥的顾客闲庭信步的悠然姿态,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他们风风火火的到来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还讲客气么!”刘建军可管不了这么多,四个人,推着四部购物车,如风卷残云一般搜刮米面油盐菜蛋奶,面包可乐零食,还有大块大块的冻肉和各种罐头,麦德龙硕大的购物车瞬间堆得满满当当。
这群人逃亡一般的疯狂,似乎立刻感染了在场的其他顾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加入了抢购的行列,这一幕却让刘建军心里突然感觉有些滑稽。
互道珍重后,董艳和蓝蓉蓉回到卓悦广场的公寓,刘建军和妻子回到恒大绿洲的家中,静静等待风暴的来临。
眼看夏日临门,窗外茂盛的绿色已经恣意了整个春天,震惊中外的大流感被迅速控制,各地的隔离医院也基本清空,宣告着危机解除,几个月的封闭终于结束,中国人战胜了又一个敌人,全国一片欢腾。
可刘建军放松了没几天,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接踵而至。
妻子的前夫,带着一家老小,来宜昌看望老人和孩子。两个人婚姻的终结,有很多原因,但是不应该影响老人和孩子,妻子的大度,令刘建军十分佩服,他与那边更是无冤无仇,乐得做一回东道主。在群众报复性消费的大潮下,在万豪酒店抢到一个包房,两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初夏的天气还没有热起来,刘建军带着客人参观了葛洲坝和三峡大坝,又来到三游洞。
这里临江而立的绝壁上,高悬着一个偌大的溶洞,俯瞰下牢溪,景色玄奇秀美。被唐代诗人白居易、白行简、元稹所发现并命名,此后还有被称为“后三游”的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
先人留在洞里洞外密密麻麻的摩崖石刻已存在了千百年,刘建军看着宋代欧阳修的题记《三游洞序》,古人的寥寥数字,竟能海纳百川,包罗万千。
他的心情很复杂,妻子这几天的情绪明显不对,对客人的态度也阴晴不定,今天干脆独自出去散心不接电话了。客人们也似乎有些过于自在了,整天要刘建军陪着游山玩水,口口声声要做老丈人的干儿子,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老两口被一通甜言蜜语哄得开心得不得了,气氛一片祥和其乐融融,搞得好像刘建军才是外人一样,他终于有些理解妻子的怨愤,只觉得这些人滑稽可笑,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
“你还要陪他们到几时?”妻子在电话的那头,冷幽幽的怒气简直要从手机里喷出来,刘建军觉得很冤枉,难道是他想这样么!
无聊的时间,陪一群无聊的人,做一些无聊的事,钱花了,笑脸陪了,还落得一身埋怨。
“这不是你爸妈想陪他们出来玩玩么!”刘建军怕老人家听到,独自走到角落的一面石刻跟前。
“他们想认那个干儿子,那就让他们找他去养老送终,你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谁少了他那顿饭也不会饿死!”不等刘建军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他压抑心底的那股子火眼看就要爆发,只恨不得把手机摔个稀碎,扬长而去,再也不要理会这一窝子奇葩!
可刘建军还是忍住了,毕竟他们只是过客,往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不能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扰的他家宅不宁,就像刚刚过去的大流感,一切都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只是闹成这样,要怎么安抚妻子,又不让老人为难,还不好得罪客人?家里蹲着的小孩子也在闹,他已经全然被网课玩废了,整天躺在床上玩手机,对个人前途的规划就是搬砖!这两天看他亲爹来了,感觉腰杆硬了,在家里跟他妈翻跷,脱光衣服要净身离家,被刘建军一巴掌打了回去,就再也没出过房间的门。
刘建军宁可去对付吸血鬼和狼人,也不想面对这一摊子麻烦事,没钱的时候,觉得任何问题都是钱的问题,可现在他才发现,很多事情是多少钱都不能化解的,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心里暗自平复着不断翻涌的无奈与失落,他不自觉摸到石碑后面的石壁上,竟然一个不小心扒下来一大片风化的石屑,刘建军吓了一跳,这可不是破坏文物吗!他定眼一看,石壁上被他扒出一个小洞,里面好像有东西!
也许是被烦心事扰的,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手欠劲儿,回头看了看四下无旁人,竟直接伸手把那个东西抓了出来,是一个铜质的小盒子!
满心烦闷的刘建军想也没想,就把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还有一个暗色的木盒,木盒里发黄的锦缎,包裹着一块黑色的光滑的石头,毫无晶莹剔透的光泽,就像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在这么神秘的地方,层层包装,就为了藏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刘建军觉得这肯定是哪个吃饱饭无事干的无聊人搞的恶作剧。
无聊的人,搞无聊的事,等无聊的人去捡,他哼一声自嘲,拿起石头,放在手心,是温热的。他还来不及疑惑,一阵眩晕袭来,脑子里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光亮简直要把人晃瞎,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看到宽松的粉色长袖里伸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
什么情况?
刘建军把手缩回面前,仔细一看,分明是一双细嫩白皙的纤纤玉手,女人的手!他再看自己身上,宽松的粉色汉服下,隆起的胸部,柳细的腰身!
“我去!”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刘建军赶紧捂住嘴,生怕再说一个字,就会崩溃。
不对,这是梦!他拍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我这是有多饥渴,居然会梦见自己变女人?刘建军苦笑一声。
想到是梦,刘建军放松下来,可他一抬头,却被凑到跟前的几张脸吓了一跳。
“辰瑶仙子,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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