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低下头,语气中饱含了悔恨。
“突围的时候,一匹马受了惊,把人甩下来,带着一车的粮食跑了。我们只能先救人,实在没办法去追车,有辱使命!”
刘建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自责,你们已经尽力了,谁都想不到会在后方遇到埋伏,是我们没有摸清楚这地方。”
“李仙师,我在山上找到这个,”路岩生从衣兜里掏出一小片树皮,递到刘建军手上,“那附近都是石头,没有一棵树,这东西很可能就是从偷袭我们的人身上掉下来的。”
刘建军看那树皮,立刻就想到当初遇到翡儿时,她的身上就披着类似的树皮做的斗篷,难道袭击车队的人,跟翡儿有什么关系!他再看大夫取下的半支箭,做工略显粗糙,可那箭头竟然是用天然的擎乌神玉磨制的!
从医馆出来,刘建军把树皮给紫嫣看,她也觉得眼熟,这很可能就是找寻翡儿身世的线索。事不宜迟,刘建军跟丁柔说明了缘由,拜托她跟紫嫣镇守营地,带着翡儿就出发了。
马车朝南走了二十几里地,天高云淡,风轻气明,除了自己的口鼻呼出的白雾,刘建军看不到任何动静。天色渐渐暗下来,他干脆在山脚停下,把马儿解下栓在车旁吃草。
“辛苦你了!”刘建军轻轻抚摸着马儿,然后在马车旁边搭起一个小帐篷,在帐篷跟前生起一堆篝火,跟翡儿挤在一起,背靠帐篷一边取暖一边啃着硬邦邦的饼。
夹着咸菜的粗面饼硬邦邦的,啃不下来,又难以下咽,肉干更是又硬又咸。刘建军拿小铁锅舀了满满一锅雪,架在火堆上烧开了,丢进去一撮不知道名字的风干野菜,这是无云寨的猎人在野外果腹的必备品。
素饼就着野菜汤,翡儿一边吃一边皱眉头,饥饿又驱使她强忍着咽下。
“难吃么!”刘建军看着她,做了个鬼脸,笑道:“我也觉得难吃。”
他指着南苑的方向。
“等我们回到南苑,姐煮面给你吃,还给你煎两个荷包蛋。”
“嗯!”小丫头连忙使劲点点头。一阵寒风刮过,两个人都冻的瑟瑟发抖,刘建军把篝火烧的旺旺的,搂紧了翡儿。
“你知道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地方修城墙?”刘建军问她。
翡儿摇摇头。
刘建军端起手中的饼,“这饼虽然难吃,却是北荒的老百姓饿着肚子,省出来给我们的。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已经变得太过寒冷,无法生存,只得从山外迁徙到这里,一路上饿死冻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他们现在一无所有,只希望能活下去,重新开始生活。”
“老百姓对翡儿好,”翡儿摸着自己的胸口,“翡儿喜欢他们。”
“我也喜欢他们。”
刘建军又指了指北方。
“可是那里有吃人的怪兽,会伤害老百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把怪兽都打掉。”翡儿咬牙切齿。
“但是在我们到来之前,这片土地可能本就是属于它们的,我们才是入侵者。”
“那我们该怎么办?”翡儿问他。
“你也见过,那些怪兽很凶猛,就算是我们也只能勉强应对,何况普通老百姓。我不想,也不能把怪兽赶尽杀绝,所以,我能想到的办法,”刘建军用手比划着,“就是建一道高墙,把怪兽跟老百姓隔离开,从此互不打扰。”
翡儿点点头。
刘建军仰望着星空,“上面那些神仙,明明有高深的法力,却只知贪婪凡间百姓的膜拜和供奉,没一个人管百姓的死活,他们才是这世上的毒瘤。”他看着翡儿的眼睛,“迟早我要把他们打下九重天,叫他们也尝尝任人宰割的滋味。”
“姐,翡儿永远跟着你。”
等翡儿在帐篷里睡熟了,刘建军拿出他的宝贝长刀,借着火光自顾欣赏。
他在营地附近的山上劈了根手腕粗的树枝,一削两半,把中间刨了个槽,重新拼在一起找木工师傅要了点树胶粘牢固了,紧紧绑上麻绳,做成一个刀鞘,看上去与长刀的碎木刀柄非常协调,简直浑然一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蛮荒原始美感。丁柔和紫嫣却不这么认为,她们都觉得这烂木头棒子一样的刀鞘,实在太过抽象粗犷,根本配不上这把堪称绝世神兵的长刀。可丁柔嫌弃归嫌弃,还是在刘建军的软磨硬泡之下,用她那骇人的真气在刀鞘上烙下“玄尺”两个火红发亮的苍劲小篆。
“为什么取名'玄尺'?”紫嫣问他。
“也许是我想用她度量人心,平天下不公。”
篝火被寒风鼓动,好似妖物在扭动身资,舞动的热浪映得人脸通红,可背后却凉飕飕的,一如刘建军复杂的心情。他也不清楚当时自己这么说只是一时嘴瓢,还是潜意识里真的有这个想法,天地之大,我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凭什么夸下这般海口。
没有绝对的武力,什么都是幻影。他摩挲着刀鞘上粗糙的树皮,上面的“玄尺”两个字在黑夜中发出幽幽的红光,他拔出刀,瞬间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又似乎看到一道蓝光在刀身上一闪而过,甚至伴随着一声女人妖媚的轻叹,好像有一个灵体游走在刀身之上。
难以名状的邪魅杀气令他忍不住一个寒噤,难道是那个女人附了什么东西在刀上?之前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他不明所以,难道跟刀鞘有关?难道这邪灵一样的玩意儿,也跟醪糟一样,会在密封的时候发酵!
他下意识的直想把刀扔掉,可又觉得不甘心。
这可是我亡命血战所炼化出来的宝贝,小命都差点搭在里面,我要是把她扔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再炼出来第二把。师父说了,这家伙是我的元神所铸,怎么可能轻易就被那老妖婆给污染了,刀在我手上,只有我才能掌控。刘建军自己给自己鼓劲,克制住心底那股寒意,合上刀鞘,忽然又觉得很可笑,居然会害怕一把刀!
后半夜,刘建军终于撑不住了,抱着玄尺不知不觉在火堆旁边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刘建军手持玄尺,跌跌撞撞走在一条小路上,小路顺着山势蜿蜒在密林之中,起起伏伏。刘建军沿着小路崎岖前行,在前面的拐角遇到一座小亭子,他感觉这地方格外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他径直绕过小亭子,拾阶而下,视线穿过树丛,看到前面与另一条小路汇聚到一起,合并成宽阔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是一道大门。当看到那大门,刘建军猛然想起,这不就是绿萝植物园么!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就曾经蜗居在那大门的门房里,每天晚饭后,都要到绿萝植物园里散步,难怪这里的一草一木是如此眼熟。
我的梦醒了?还是我穿越回来了?
刘建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加快脚步,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却在石阶上,被一个人影拦住去路。
那人影似乎被一层浓雾笼罩,模糊难以分辨。刘建军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刚要往前走,眼前突然一道红光闪来,他下意识的抬起玄尺去挡。两具神兵激烈交锋,只听得空中一声铿锵巨响,火花四溅,一股强大的红色电流顺着玄尺直击刘建军的全身。他浑身剧痛难忍,却不敢放手,仍旧死死握着玄尺。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回家的路!
他心中怒火爆燃,蓄力挥舞玄尺狠狠朝那人影劈砍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玄尺占了上风,强大的黑色剑气如雷灌顶,势大力沉的一击令那人似乎招架不住,被迫后退了一步。刘建军赶紧顺势扭身一撩,破了对方的防御,感觉他一个踉跄脚下不稳,刘建军看准时机突然抢一步猛地往前一个突刺。强大的杀气激荡周遭的空间,冲散了眼前的浓雾,刘建军定眼一看,玄尺已深深刺进那人的胸膛,他再抬头看那人的脸。
丁柔!
怎么会是丁柔!
一个寒噤,猛的把刘建军拉回现实,原来是一个梦,竟是如此真实,爆表的肾上腺素令他的心狂跳不止,冷汗把他全身的衣服全都湿透,他头疼不止,眼前天地旋转好像宿醉一般。寒天冻地之间,火苗子没了风的袭扰,自顾燃烧的噼啪作响,周遭的空气好像凝滞了。还好没有起风,否则他浑身湿透被冷风一激,肯定要大病一场。刘建军呆在那里定了定神,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这荒郊野岭也没个人,他干脆赤条条把衣服脱了架在树枝上烘烤,可烘干了还是一股子汗味,穿身上痒痒的。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他自言自语。
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风停了。运粮队的领队路岩生说过,他们遇袭的时候,是闯入了一团久久不散的浓烟,浓烟不散那肯定也是因为没有风。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得身后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他的脖子一闪而过,深深扎进火堆里,激起一股火苗。
刘建军赶紧卧倒,箭是从山上射来的,他不敢迟疑,就地一滚钻到帐篷里面,一把拉起翡儿,护着她冲出帐篷,不断有箭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他们一个滑铲冲到马车后面,瞬间十几支箭击中车厢,发出咚咚的闷响。刘建军赶紧解开马儿的缰绳,拍打马儿的屁股,马儿立刻朝营地飞奔而去。
此时刘建军才想起来摸了摸脖子,一手的血,但是不多,还好没有伤到动脉,只是擦破了点皮肉。却听到翡儿颤抖着喊道:“瑶瑶,你受伤了!”
他正想说,我没事。却忽然感觉到后背钻心的疼,他伸手一摸,一支箭深深扎进左肩。他用力拔出箭,看那箭头,果然是用擎乌神玉磨制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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