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可以了。”翡儿说道。

刘建军走进去,被烧结成白色晶体状的石壁上还嘶嘶冒着热气,而洞穴的中央,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好像水晶一样透明的东西。那“水晶”的形状似圆非圆,并不规则,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光洁欲滴的表面依旧滚烫。刘建军看看那“水晶”,又转头看看翡儿,只见她点点头,他明白了,这“水晶”便是族人的遗骸所炼化。以人体的元素构成所能造就的,恐怕就不可能是水晶,而是与钻石差不多的东西,可要炼化这么大一块钻石,所需要的热量和压力得是多么可怖的数字,而这一切,在翡儿面前却显得轻而易举。刘建军简直不敢去想,难道这就是神的力量么!

面对刘建军惊骇的眼神,翡儿却轻飘飘的笑道:“怎么了?姐姐害怕了?”话音未落,她竟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倒在地上。刘建军一时无措,旋即赶紧上前抱起翡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许久,翡儿渐渐苏醒过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似乎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刘建军问她。

“傻姐姐,”翡儿气若游丝,“你以为炼化那东西,对我来说很简单么!”她歇了一会儿,接着道,“翡儿这回可是为了姐姐耗费了小半生的修为。”

刘建军正要说话,却被她伸手挡住嘴唇。

“姐姐,你的族人就是翡儿的族人。我做这一切,不止是为了能让他们回归故里,也希望能靠它护佑整个南苑。”

刘建军疑惑不解。

翡儿的气息慢慢开始恢复,她继续说道:“这个东西叫做‘噬心玉’,它以人的血肉为基,执念为魂,又融入了我的念力,看似只是一块透明的石头,却蕴含了巨大的灵力,甚至拥有它自己的意识。它散发出的强大煞气,能令任何胆敢靠近的妖魔元神破碎,更足以震慑方圆百里内的邪祟,却不会伤害与它同气连枝的族人分毫。”

刘建军心想,这怎么听着好像核辐射一样,可核辐射只会破坏一切生命,又怎么可能会认人呢?

无论如何,这噬心玉对他而言,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说话间,噬心玉的表面已经慢慢冷却下来,只持续散发着一点微微的温热。于是,刘建军用族人留下的靛蓝色衣服把噬心玉层层包裹,又系了个包袱稳稳背在身后。他们回到外面的洞穴,把獠人的尸体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掉,散发的浓烟裹挟着一股恶臭把二人直逼到洞穴的外面。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满天繁星忽闪着眼睛盯着凡间的悲欢无动于衷,刘建军扶着翡儿爬到一个小洞穴里,躲避肆虐山间的寒风,翡儿帮他拔出深深嵌入肌肉的箭,包扎好伤口,刘建军疼的浑身颤抖。这鬼地方,白天酷热难当,夜晚又极度寒冷,加上伤口撕心裂肺的疼,刘建军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北荒的大草原,可獠人的威胁还没有彻底解决,他对这些茹毛饮血的食人族还一无所知,将来必定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他们仰面躺在布满砾石的洞穴里,四周静谧的可怕,翡儿靠在刘建军的肩头,筋疲力尽的二人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此刻,洞穴内突然暗流涌动,若隐若现的不明物质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二人的身体里,似乎天地间的一股无形能量慢慢沁入了他们。

清晨,天光放亮,吸收了太阳热量的沙尘被刮到洞穴里,刘建军与翡儿被热醒,顿觉身体格外轻松,似乎充满了力量,刘建军身上的伤也完全不见痕迹,二人不明就里,却不敢久留。他们爬出洞穴,冒着越来越猛烈的风沙,继续在山上搜索前进。直到一块刻画着奇怪符号的巨石,等他们凑近,才看清巨石上面画着的,是一个狼头蛇身长着翅膀和巨爪的怪物,血红色的粗陋线条更显得格外狰狞可怖。这画像刘建军觉得越看越眼熟,他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在北荒草原上袭击自己的那个会飞的怪兽么!再一看,也很像那个神秘女人变身前的模样。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里也有这东西?

荒凉的山上,单单在这么一块巨石上画着这么可怕的怪兽,有何用意?

刘建军跟翡儿分析,他们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警告,毕竟谁都不想跟那些怪兽打交道。

“这应该是不允许继续往前走的警告。”翡儿说道。

“既然他们这样说,我倒更想去看看前面究竟有什么了。”刘建军做了个鬼脸,他牵着翡儿的手,“真遇到怪兽,要是我打不过,不是还有你么!”

翡儿撇嘴挑眉笑了笑。

二人继续往上攀爬,风沙刮过,天地一片混沌,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数十个石堆。石堆全部呈金字塔形,三米多高,底部宽不到两米,纵横相隔也是三米,整齐排布在垭口的一小片缓坡上。走进这石堆阵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肃杀气场,刘建军仔细看那些石堆,是大大小小的石块用混合了稻草的泥浆砌筑起来的,说是石塔更确切。风沙笼罩之下,石塔更显影影绰绰,空气从塔间呼啸而过的怪异声音,好像怪兽的嚎叫此起彼伏,令人神经紧张。

他们小心翼翼穿过塔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缓坡的尽头,崖壁陡然垂直而上,一个不起眼的洞口正正对着他们,洞口黑漆漆,里面似乎很深,他们慢慢走进洞穴。刘建军拔出玄尺,不经意间稍微一运念,刀身竟发出一阵白光,他一愣神,随即便高举着长刀,照亮了整个洞窟。

这里面一个洞穴连着一个洞穴,空间也一个比一个更大,全都空荡荡没有任何的陈设。从第二层开始,他们发现石壁上画着打猎的场景,一群人追逐着一头怪异的野兽。第三层的壁画则描绘了一群人追逐着另一群人,被追逐的人与第二层洞穴的壁画上差不多大小,而追逐者的个头明显比他们高大许多。再进到第四层,画面又变成了高大的人群正在围攻一头异常狰狞的怪兽,那怪兽身形更加庞大,似牛又似虎,血盆大口生了一排恐怖的巨齿,明显是一种食肉动物。看到这里,刘建军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这些壁画大概只是记录了先民的狩猎和战争,直到第五层洞穴。

第五层洞穴的壁画描绘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巨兽,正在撕扯另一头怪兽,就是前一幅壁画里的那家伙。画中的巨兽占据了整面石壁,足足有四米多高,那种压迫感,与厮杀的血腥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刘建军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前一幅画面是先民与怪兽搏斗,那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变成怪兽之间互相残杀?这些壁画的作者应该是居住在这里的先民,他们才是壁画的主角,可为什么第五层没有描绘先民?他一时不明所以,只得继续往前走,来到最后一层洞穴,这里便是尽头,再没有了通道。

刘建军还没来得及四下寻找这一层洞穴的壁画,却发现洞穴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洁白如玉的雕像。有束光不知道从哪里射来,把那一人多高的雕像照得通体透亮。刘建军缓缓上前,发现那光竟然不是来自外界的照射,而是那雕像自己发出来的!雕像刻画的,是一个散发长衫的女人,面容娇好,表情肃穆,在奶白色的柔和光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庄严优雅,令人不禁与神明二字联系到一起。

这些壁画究竟与这雕像有什么逻辑关系?刘建军思索半天,北荒大草原的一幕幕过往快速浮现在眼前,会飞的怪兽、神秘的女人、食人的獠人部落,还有身边来历不明的翡儿。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食物链!

他回忆壁画的内容和顺序,矮人捕猎动物,巨人追逐矮人,然后巨人又捕猎怪兽,不对!刘建军忽然意识到,他完全理解错了壁画的内容,第四幅壁画真正表达的,应该是怪兽在以巨人为食!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第五幅壁画是怪兽互相残食。其实,每一层洞穴的壁画,都在描绘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弱肉强食!按照这个逻辑,洞穴尽头的那尊雕像,应该就是这个食物链的最顶端,可又为什么会是一个看似孱弱的人类的形象。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神秘女人,她吸食怪兽的脑髓,化成人形,又拥有异乎寻常的强**力,似乎正暗合了这壁画与雕塑讲述的主题,果真是丁柔所说的修炼阴魄的邪道!而创作这些壁画与雕塑的人,可能是崇尚这种邪修之法的先民,而他们与北荒草原上修建点军城的先民又是什么关系?

点军城内的宫殿里,存在着一个银月梧桐,说明那里曾经生活着仙族,可银月梧桐上的石板封印,似乎又证明北荒后来被另一股力量占据。而当千星公主率领族人从旧北荒迁徙至此,却发现这里早已被废弃。神秘的北荒草原,究竟发生了什么?

獠人、怪兽、神秘女人,这食物链上的每一级,都已出现在北荒草原,对他们而言,毫无防备的南苑、西樵以及北荒山民,都是绝佳的食物!一旦让这些家伙在北荒肆虐,那将是一场浩劫!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刘建军心急如焚,可眼前的洞穴空空荡荡,再没有任何线索,对于如何阻止这一切,他毫无头绪,只觉得这洞穴,甚至这整座山,都笼罩着阴森恐怖的气氛,他只能尽快离开这里。

外面的天色愈发的昏暗了,让人难辨来时的方向,缓坡上的塔林此刻也显得格外狰狞,好像一群嗜血巨兽,正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刘建军握紧了翡儿的手,加快步伐,赶到缓坡的边沿,沙尘暴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结结实实挡在眼前,昏黄的天伸手不见五指,令他们看不到下山的方向。

他们摸索着回到画着怪兽的巨石,突然,一阵急促密集的嗖嗖声传来,刘建军反应极快,赶紧拉着翡儿就地扑倒在一旁,同时,几十支箭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从箭的飞行轨迹判断,偷袭者来自好几个方向,围着等高线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伏击圈,他们不敢越过巨石,这里果然是禁区。

刘建军与翡儿躲到巨石后面,他们没有追上来。

“是獠人?”刘建军自言自语,视线受阻,又敌众我寡,远程攻击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他拔出玄尺,静心运念,想像昨晚那样,汇念力为剑气,可刀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还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

翡儿见状,一把拿过玄尺,刀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禁法结界!”翡儿说道。

刘建军一脸疑惑。

“这里被下了一种结界,任何法术都被会压制或者吸收。”她解释道,“如果只是被压制住不能施法倒还没什么,就怕这个地方会不知不觉中吸收人的念力甚至元神。”

“那会怎么样?”刘建军问她。

翡儿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得虚弱。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很快会变成两具干尸!”

刘建军不明白,明明身体没有任何感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干尸?可他相信翡儿,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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