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经亘是不是脑子有病!” 市场并购部的部长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他瘫坐在椅子,胸口有些起伏。
被气得快要吐血了。
“方案改来改去,他最后给我来一句重新做。”
“我活了半辈子第一次遇见这么难相处的甲方。”
加班一周的部长顶着浓浓的黑眼圈,一脸颓废。
新来的实习生安慰他:“王部长,消消气。”
“B省那边的人就是一群没开化的野蛮人,真搞不懂上司为什么要和任氏合作。”
温皎醒来的时候,天灰蒙蒙的,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手机,而是去冲了一杯西麦填饱肚子,路过另一间卧室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一下。
卧室里的被铺被叠成了方块状,窗帘敞开,阳光洒在床铺上,让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
床头柜上价值百万的手表被随意扔在角落,柜子中间放着一串十八籽,用防尘布包裹的严严实实,里面每一颗珠子都亮晶晶的。
温皎:“......”
没想到她送的礼物,周子颜现在还留着。
饱含禅意的佛珠在众多奢侈品中格格不入,却被它的主人那么小心地保管着,让它看来弥足珍贵,温皎心头微颤,记忆回到那个夏天。
其实,温皎很早就察觉到周子颜对她的不同了。
大一的夏天。
“温皎!”学生会主席站在树荫下,冲她喊道。
温皎抱着教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你的病吃药后好点了吗?”学生会长对她笑了一下。
学生会主席姓程,在学生会对她很照顾,副主席毕业后,就提拔了她继任。
温皎微微颔首:“嗯,好多了。”
温皎一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常常空腹一整天。
最近流行感冒,她昨晚一直烧到39度,现在也还在低烧,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我不确定什么药好用,就各种牌子的都买了点,拜托一楼值班的阿姨给你送过去。”
学生会主席笑得有些腼腆:“能帮到你就好。”
药?
温皎眉头微蹙,她昨晚烧到39度,周子颜直接叫了送诊车,从三楼背着她到的车上,药都是急诊的医生现开的。
她正要开口询问:“什么时候...”
这时突然有人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袖轻轻扯了下。
周子颜扎着双马尾,表情担忧,她挡住她和程俊风之间:“温皎,你胃还难受吗?”
“今天是不是要去医院复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让我陪你吧。”
程俊风急忙道:“温皎学妹,我可以送你去,我的车在学校。”
温皎的宿舍氛围还不错。
她的三个室友性格互相不同,于舟24小时不离开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李冉冉性格开朗,是交际花,各种聚会上都有她的身影。
至于周子颜......
神出鬼没的。
相比于欠陌生人的人情,温皎更倾向于接受室友的好意。
她道:“我和室友一起去,就不麻烦学长了。”
两人一起离开时,走在她身侧的人忽然回了下头,目露挑衅,程俊风本来咬牙切齿的,但温皎一回头,他就收敛表情,露出温柔的假笑。
温皎将一切尽收眼底。
心里却始终缠绕着一团迷雾。
复诊后回寝的时候,周子颜去买热饮,温皎坐在一楼的小椅子上等她。
管理这栋寝室楼的阿姨路过,温皎忽然想起上午程俊风说的话。
她随口问了一句:“阿姨,昨天晚上有人送药过来吗?”
“是小温啊。”
今天早上值班的正好是昨晚的阿姨。
她道:“昨天晚上有个人男生拜托我上楼给你送药,当时你室友正好从小浴室里出来,她说她帮你带上去。”
阿姨目露困惑:“你没收到药吗?”
温皎:“......”
温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留意周子颜的一举一动的,次数多了以后,她发现周子颜怪异的举动是有规律的。
有男生和她表白,周子颜会突然出现,打着遮阳伞散步,然后一脸惊喜地假装偶遇到了她,打断追求者的表白。
但如果是正常的聊天,她就会继续散步,不会来打扰。
温皎一直好奇她的动机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她洗漱回来,路过宿舍。
宿舍的门被虚掩着,两个人在里面聊天。
“你们听说了没,咱们隔壁宿舍那个短发的女生搬去了校外,长发的女生也换到了其他宿舍。”
“换宿舍这不是很正常吗,大家住在一起,作息不一样,难免会有摩擦。”
“我怀疑不是作息的问题,我看到那个短发女生发朋友圈说丢了什么东西,我猜她们宿舍应该是有小偷。”
“怎么可能,那个长发女生我认识,她人很好,绝对不可能干出偷东西的事。”
于舟和李冉冉激烈地讨论这两个人突然搬走到底是什么原因,温皎正要推门进去,屋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她推门的手顿了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是因为分手了,才不继续住在一起的呢?”
说话的人是周子颜。
整间宿舍顿时沉默。
李冉冉笑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尴尬地沉默。于舟也以为她在开玩笑。
“她们两个都是女生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就只喜欢女生。”周子颜出柜出得十分坦率。
温皎那天在楼下呆了一个小时。
直到宿舍熄灯了她才上楼。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温皎按了按眉心,从回忆的漩涡里挣脱出来,她走到沙发旁边,拿起电话。
来点人显示:温以莲。
温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通了。
“有什么事吗?”她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温皎蹙眉,调了调手机的音量键,确定没有问题后,她又道:“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
温以莲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又有一点沙哑。
“月月...”温以莲叫了女儿的小名。
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紧咬下唇。
“钱我是不会还回去的。”
温皎语气有些冷硬:“这份钱我有别的用处,如果你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就不用聊了。”
“我挂了。”
“不是的!”电话那头传来另一道女声。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她道:“你先别挂。”
温皎蹙眉。
温以莲紧紧咬住下嘴唇,殷红的唇被咬出一道血痕,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孩。
周子颜站在她旁边,双手握拳上下摆动,无声地给她鼓劲,做口型道:“阿姨,加油。”
“妈,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皎感觉有些不对,她从衣架上拿下衣服,单手穿衣。
她语速很快:“你和谁在一起,你在家吗,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你?”
“.....我、我没事。”
温以莲望向身侧,女儿的朋友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圆润的杏眼里装着期待。年轻的面孔总是有几分相似,她一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眸,就仿佛看到了温皎小时候。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很开朗很爱笑,全身心地依赖着她,如果不是......
温以莲的眼眸黯淡了一下。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月月。”
“妈妈今天不该打你的。”
温皎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
电话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哽咽:“月月...妈妈,对不起你。”
卧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电流声,以及女人压抑到极致的哽咽,温皎被钉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温以莲这么高傲的人什么时候道歉过?
就连当初和任经亘争夺抚养权的时候,温以莲都没有低头和她说过一句软话,但她还是选择了妈妈。
她想说没关系,但是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好像有硬物堵在她的喉结里,温皎试着弯腰咳嗽一声,可刚刚弯下腰,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温以莲一开始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她,妈妈才被迫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她道过很多次歉,但温以莲总是冷冷地看着她,对她重复同样一句话。
“不要走我的老路。”
很小的时候,任经亘和温以莲就开始吵架,她瑟缩在卧室里安静地听着。
起初她不理解他们两人的对话,但随着年岁渐长,温皎终于懂了那句“不要走我的老路”的含义。
她拼命地学习,在各种考试中名列前茅。
即使没有任经亘继承人这个头衔,温皎这个名字也被很多人知道,她会拥有光明的前途,赚比任经亘更多的钱。
她以为这样温以莲会开心,会以她为骄傲。
然而,她签约国家集训队那天,温以莲没有接她的电话,温皎以为她在上课没有接到,然而当她兴冲冲地坐飞机赶回家,想给母亲看她竞赛的金牌时。
“滚出去!”
这是回家后,温以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温皎愣在原地,看着她平日里一直温文尔雅的母亲突然情绪失控,把桌面上所有的茶具和玻璃器皿都推到地上,瓷器粉碎成无数份,刺耳的碎裂声充斥着耳间。
温皎终于想起了被她忘记的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母亲曾经是B省最高学府的特聘研究员,专门从事有机化合物的合成分解实验。但她怀孕后,再也没有进过实验室。
温皎忽然意识到温以莲恨的不仅仅是任经亘,还有出生的她。
她的出生毁了她的梦想,毁掉了她前半生所有的努力。
温皎站在原地,神情呆滞。
她的心脏在抽痛,眼泪在下流,但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的灵魂好像抽离了身体,在平静地注视这一切,无悲无喜。
手里的金牌脱落掉在粉碎的瓷片上,刮出一道不可逆的划痕,卧室里大大小小的奖状被团在一起,扔到她的脚边,门外传来邻居的敲门声,似乎在叫着她的名字。
警察破门而入,邻居冲上去抱紧她的母亲,不让她做傻事,任经亘坐直升机匆匆赶来,一夜间白了头发。
任由四周如何喧闹,温皎只是站在那里,淡漠地凝视着一切,仿佛在看一件与她无关的表演。
[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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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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