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晨将姬瑶跟楚羽迎进房间。姬瑶让傲雪和凌霜守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大祭司昭颂就带着人来看望姬晨。
“好快啊。”黎浅还没来得及跟姬晨说几句话,监视他的人已经来了。
“那些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想必都是监视的人了。”楚羽的手放进了藏着匕首的怀里。
姬晨倒是镇定多了,显然他已经习惯了。
“不可莽撞。昭颂武功奇高,我等不是对手。”姬晨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打算送入口中,被黎浅一把握了他的手腕:“这是什么?”
“无妨,一种暂时让我虚弱的药物。过几天就没事了。”
“是药三分毒,不要吃了。”
黎浅将那药物丢进茶里“一会儿,就躺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要说,记住了吗?”
姬晨点点头。黎浅知道心脉必走腋窝,从药箱之中拿了一颗软球塞给姬晨,让他夹在腋下。姬晨刚刚放好,昭颂领着大夫推门而入。黎浅将手从姬晨的手腕上拿开,起身行礼。
这个昭颂大祭司,跟黎浅想象的不太一样。黎浅以为昭颂是个油腻老男人,没想到他看起来五十多岁,有一张依旧俊美的脸庞,身材也保持的很好。冷峻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只有看向姬晨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暖色。
“给宸王殿下诊脉。”昭颂的声音,也不令人讨厌。
跟来的大夫立刻坐在床边将手按压上姬晨的手腕,刚刚碰了一下就露出一副极为震惊的神情,起身对昭颂说:“宸王殿下心脉受损命不久矣,只有大祭司的神功才能护他心脉,延长他的寿命啊。”
黎浅见过的神医只有慕长泽,慕长泽给人诊脉,伤风感冒都不会碰一下就知道诊断结果,在别说被伪装过的,不仔细探查,根本无法得知病理。黎浅很确定,这个大夫是昭颂将姬晨带进圣殿的一个理由。
“既然如此,来人啊,把宸王殿下接到圣殿去。”昭颂吩咐。
姬晨震惊的坐了起来,姬瑶上前摁了他的肩膀,安抚他的不安。
黎浅还没开口,朱雀使永松走了进来,也带了一个大夫。
昭颂见永松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略带嘲讽之意。
“朱雀使,你怎么来了?”
永松恭恭敬敬对昭颂行礼:“宸王殿下说心口不舒服,京中名医束手无策,跟在我身边的人毕竟信得过,就带来给宸王殿下诊断。蒙毅,去给殿下诊脉。”
蒙毅从昭颂身边走过,眼睛看了昭颂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黎浅看在眼里,这哪里是礼貌的示意,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蒙毅摸了摸姬晨的脉搏,他比昭颂带来的人磨叽一点,但也是敷衍了事。
“宸王殿下的心脉受损,必须......”
姬瑶知道朱雀使跟昭颂都在打姬晨的主意,站出来说:“蒙毅大夫,你说说看,我姬晨哥哥的脉相什么样啊?您说他心脉受损,可有根据?”
昭颂见姬瑶在姬晨房里,示意身边的大夫退下,等永松身边的蒙毅回答姬瑶的问题。
蒙毅本就不会诊脉。永松的目的是为了把姬晨带回朱雀使的府邸保护起来。姬瑶突然问起脉相,蒙毅支支吾吾,回答不了。
“昭颂大祭司,您带来的想必是神医,您来说说。”姬瑶问。
昭颂带来的大夫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悔当时没有仔细诊断。
“思鸿,你刚刚给姬晨哥哥诊脉,姬晨哥哥得了什么病,你来说。”
黎浅似乎跟姬瑶有心灵感应一般,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回郡主的话。宸王殿下的脉相看起来问题不是很大,但是潜在的问题或许很严重。”黎浅看着那个他放了姬晨药物的茶壶,谨慎的说。
“此话怎讲?”昭颂问。
黎浅迎上昭颂的眼睛:“宸王殿下不是生病,是中毒。这种毒素会让他的精神失常,而且发作的时候痛苦不已。若不能根除,就会传染,感染之人就会像殿下一样,渐渐虚弱,然后浑身溃烂而死。”
永松很清楚黎浅说这番话不是害姬晨。既然如此,就帮他演好这场戏。
“先生可知这是什么毒?”
黎浅回答:“毒好解,以毒攻毒即可。问题是,这种毒素在体内有多少,要用多少解药。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昭颂并不在意姬晨可以活多久,却很在意传染二字。
“通过什么传染?”
黎浅回答:“任何渠道,血液,唾液,甚至是房事。”
昭颂皱眉嫌弃问道:“宸王殿下深居简出,怎么会染上这种东西?”
黎浅答疑解惑:“深居简出,洁身自好,并不代表不会染上这种毒素。比如,被人下毒。让人认为宸王殿下不干净。”
姬瑶拍了桌子,气势凌人:“越说越不像话了!姬晨哥哥好歹是王子,不论是被人下毒,还是自己生活作风问题,都不由你们胡言乱语!”
姬晨轻轻拉了拉姬瑶的袖口:“阿瑶,别说了。”
姬瑶将姬晨挡在身后向昭颂行礼:“大祭司,您是长辈,也是我雷国德高望重之人。姬晨哥哥的宸王府,我看是不能住了。”
昭颂的眼线都在宸王府,一旦姬晨离开,就很难掌控。
“郡主,何出此言啊?”
姬瑶说:“思鸿说姬晨哥哥身体里有毒,肯定不是第一次下毒了,而是控制着微弱的量,日积月累的结果。这宸王府上下,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黎浅意识到姬瑶想干什么,还没开口被楚羽拉住了。
“傲雪,凌霜,给我将宸王府的丫头小厮都屠了。”姬瑶下令。
姬晨本就身在监视之中,姬瑶下令杀光他府上的人,若有值得信任的,他必会保下来。黎浅发现姬晨根本没有要保护任何人的意思,可见宸王府上下根本没有姬晨信任之人。
“姬瑶!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光天化日杀人,不妥吧?”昭颂问。
姬瑶长的十分讨人喜欢,天真烂漫,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美好。
只是此时此刻,姬瑶的活泼可爱与外面的血肉横飞,很不相称。
“天无道,万物为刍狗。圣水池水不清澈,说明雷国国运有阻碍,毒害王子这样的事儿在圣殿大祭司眼皮子底下发生,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姬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大祭司,这不是您教的吗?”姬瑶说。
昭颂无言以对:“你把宸王府杀了干净,宸王殿下,去哪儿啊?”
“去我那里。”姬瑶说。
“不妥。”昭颂不肯,否了姬瑶的建议。
姬瑶笑了笑,整理自己的鬓发:“大祭司的意思呢?”
“去圣殿。我可以用内力逼出殿□□内的毒素。”昭颂说。
姬瑶起身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圣殿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三年前有个少年好像是侍奉过大祭司之后不忍受辱而自杀,从那之后圣水池的水就浑浊了。是不是啊?”
“一派胡言!那少年我根本没碰过。”昭颂否认。
姬瑶轻轻一拍手:“那更不行了!侍奉大祭司的人都被人凌辱到自杀了,那就说明圣殿之中有人好男风啊。我姬晨哥哥俊美无双,武功有差,在圣殿岂不是很危险?思鸿说他体内有毒会传染,圣殿圣使不需禁欲,岂不是会让毒素不受控制?大祭司不可能天天看着姬晨哥哥的嘛,您也是日理万机,对不对啊?”
昭颂被姬瑶怼的哑口无言。不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朱雀使永松。在昭颂看来,姬瑶插手姬晨的事儿,多半是永松授意的。
永松说:“要不,让宸王殿下去我府上?”永松说这话,也是为了让昭颂不要对他起疑心。
姬晨抬眼看着永松,观察到昭颂不怀好意的眼神。
“多谢朱雀使好意。阿瑶身边有名医,我还是去阿瑶那里疗养的好。”姬晨说。
昭颂觉得姬晨去了姬瑶身边,总比在永松身边来的好。
“宸王殿下劳烦郡主多多照顾了,若是殿下毒素发作,就可以来找我。”永松说。
姬瑶点点头,目送昭颂和永松离开。傲雪和凌霜杀光了宸王府的人,走进屋子复命。看到姬晨坐在床边沉默着。
“思鸿公子,您给我一句实话,你刚刚说的,是诓骗大祭司,还是事实?”姬晨问。
黎浅心里当然有答案,他笑道:“当然是骗大祭司的。”
姬晨笑了,他的笑并非真心,想必他自己想通了某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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