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枯草丛生的泥塘之畔,几条乌篷船静静地停泊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息,让人不禁皱起眉头。细雨纷纷,更增添了泥塘的阴冷与幽暗。
四周静谧无声,唯有虫鸟鸣叫与雨水嘀嗒声交织在一起,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刺破了这片死寂。
当脚步声渐渐接近泥塘之际,四五个身披麻草的人影从泥沼中腾空而起,转瞬间,几把锋利的大刀已经深深砍入来人的身体。
鲜血喷涌,溅落在没有半分生气的芦苇地中。
来人眼角抽搐,神色狰狞,正欲奋力反击,却猛然看见雾气中一个身影缓缓显露。
那袭黑金裘袍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异常眼熟,仿佛曾经见过。当那威严而英挺的身躯走过时,群鸟高飞,孤寂横生,仿佛周遭的一切都瞬间黯淡下来。
“温…相?”来人嘴唇轻颤,最终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温之言走近,居高临下地迫视着他,语气冷若寒冰:“两日前,刑部司左漕接获内卫府的消息,称温韶案中尚有漏网之鱼,计划于今日未时三刻于城西泥塘与温氏中人会面。”
他的言语渐趋阴冷,“然而,这个消息是伪造的。实际上,会面的地点分散在四个不同的位置,且被分别告知给了不同的人。其中已有三人在昨日通过金雀传信告知了本相。因此,司门监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眼见事情败露,司门监无法再掩饰,于是连连叩首求饶。
温之言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蹲下身来,薅住他散乱的发丝,质问道:“尚书令温韶遭关押期间,你身为司门监,是否见过、听过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阿徐来过刑部天牢?”
恐惧让司门监的面容扭曲得几近畸形,他惊恐地摇着头说:“没有,没有,实际上自从尚书令被关押在刑部天牢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了。”
“那么你为何要对外散布虚假消息?”温之言的手指紧紧压着,使司门监的面色愈加苍白,他哭喊着回答:“我……我也是受人指使……他们拿我的家人作为威胁,我……别无他法,只能…”
愤怒在温之言胸中炽烈地燃烧,他猛然站起身,抽出了裴伦腰际悬挂的长剑。
司门监见状大惊,企图逃跑,但温之言的长剑已瞬间刺出,使他无处可逃。
惨叫声中,血雾弥漫,两条手臂齐齐抛飞半空。
温之言目色染血,望着地上不断痉挛抽搐的人,对身后的吩咐道:“处理干净,勿留下任何后患。”
血光剑影后,周遭只剩安静。
人迹罕至的泥塘地,在浓重的血腥气息中增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死寂。
温之言语调冷峻而沉郁,透露出强烈的愤慨,“果然还是皇帝,他如此费尽心机,只为离间我与槿容的关系。”
裴伦困惑地回应,“司门监并未明确指出具体是何人……”
温之言不悦地打断裴伦的话,冷冷地问:“你觉得谁最可能做此事?”裴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接着,温之言又吩咐道,“另外,让那两名护卫先撤回来。”
半个时辰后,温之言回到相府。然而刚一踏进门槛,他便察觉府内仆人们正躬身四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温之言向温泰询问道。
温泰匆忙跑来,焦急地说:“家主,夫人养的一只猫不见了,大家都在四处搜寻,因此有些混乱。”
猫?
温之言回忆着,他好像是见过叶槿容身边常伴着一只麻色的小猫。
“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他询问道。
温泰答道:“夫人于今日午时入宫侍奉太后用膳,离府时便将猫交由栖梧阁的侍女照看……”
温之言听闻此言,立刻指着温泰斥责:“愚蠢,已走失两时辰,府内更是搜寻了三遍,怎么可能还在府里?”
温泰听后,并未反驳,只是低头默默承受责备。直到温之言走到门口,他又听到命令:“速去召集人手在府外寻找。”
温之言迈了两步,忽然额头一阵剧痛,他强自稳住心神,对裴伦指示:“你领着人沿着长街往北搜索,尤其留意草丛、墙角等易于藏身之处。”
裴伦搀扶了他一下,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家主,外头太冷了,您还是先回府休息,让属下带人去寻找。”
“让你去就去,别废话。”温之言的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
温泰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裴伦简短交代后便往外而去。温之言待缓过神来,也在温泰的跟随下,沿着墙角寻找那只麻猫。
另一边,叶槿容在承庆殿与萧太后共膳后,想起许久未探望梁清,于是在回府时,命轿辇改道前往正阳宫。
然而,她去得不太凑巧。
“长公主,娘娘此刻心情欠佳,已吩咐过不见任何人,所以…您看…”梁清的贴身婢女画屏说道。
“皇嫂为何如此不悦?是与皇兄闹别扭了,还是其他缘故…”
画屏解释道:“娘娘因为欣赏一位叫乔昔的司乐女,所以有意让她入宫演奏。然而,不论娘娘如何盛情相邀,她都婉言谢绝,今日,更是以病为由,连面都没能见上。”
叶槿容沉思片刻,回应道:“虽然千秋宴上的行刺事件未直接涉及教坊司,但内卫府毕竟对教坊司上下进行了彻查。因此,本宫想,这位司乐女并非不识抬举,可能是还未从之前的事中调整过来。”
画屏觉得叶槿容所言颇有道理,刚要开口,便听叶槿容道:“好了,你去吧,本宫下次再来看皇嫂。”
经过这番周折,等回到府中时已是傍晚时分。
叶槿容原打算前往清风阁瞧瞧温之言,却不料被温泰告知温之言在栖梧阁。
叶槿容轻声哦了下,眼光一瞥,只见温泰发丝凌乱、衣物满是污渍,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疑虑。于是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温泰干笑着回答:“没什么,只是刚刚不小心滑了一跤。”
她对相府的琐事并不太过关心,因此见温泰不愿深谈,她便也没有继续探究。
由于栖梧阁和清风阁同处相府东南角,因此叶槿容很快就到了。
她步入房时,本欲出声问候,然而望见眼前之人,不禁怔住,原先要唤出的“丞相”二字竟在舌尖徘徊,未能出口。
温之言此刻衣衫凌乱,发丝纷飞,额头上还黏着蛛丝,显得异常狼狈,犹如…
那个词,叶槿容难以启齿,她认为这对温之言而言是一种侮辱。
叶槿容察觉到温之言始终紧紧搂着小狸,尽管小狸似乎并不乐意待在他身上。于是,她不禁问:“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
温之言顿时慌乱地试图整理自己,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我来吧!”
“阿徐,”叶槿容轻声指示,“去准备两盆热水,同时让温泰去清风阁为家主取一套换洗衣物。”阿徐应声后正要走,叶槿容又改口道,“不用了,直接备热水,家主需要立刻沐浴。”
尽管作为温氏家主,但温之言平时却很少指使仆人,尤其在如沐浴这般私人的事务上。于是,当热水备齐后,他本欲吩咐其他人退下,不料叶槿容却先一步开口:“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注意到温之言脸上稍显惊讶的神色,叶槿容轻笑着询问:“怎么,你是想让她们来服侍你,还是我?”话音未落,她已熟练地为温之言解开了单衣。
温之言立刻澄清:“我…我并非此意……”话音未落,单衣已悄然落地。
叶槿容注意到他左肩上那道显眼的伤痕,缓缓垂下头,温柔地印下一吻。
那一瞬,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当叶槿容抬起眼眸之际,温之言径直靠近。
然而,出乎温之言的预料,叶槿容并未给予他期望中的热情回应,反而伸出手指阻挡了他的动作,喘息着问道:“你就打算这样行事?”
屋内水雾缭绕,温度急剧升高,湿滑相触下,是尽兴的鱼水之欢,也是**与爱恋的相互交织。
叶槿容红润的肌肤,在热意盈目的不断流连下,不断涌起缠绵全身的热潮,他们身躯紧贴,声音交叠,呼吸伴着节奏愈见高亢。
后来,叶槿容或许是感到水温不足,便攀附上温之言的身躯,随着那持续的起起伏伏的律动,最终在她的脸颊上绽放出喜悦的神情。
与此同时,馆驿内,顾士谦悠然自得地坐在暖炕上,慢条斯理地温着酒,接着,他斟满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对面的紫衣女子。
“温之言已回到府中,他接下来的举动,你我都心中有数。但他看起来如此轻松,你真的不担心吗?”紫衣女子妆容精致,接过酒杯后,仅是礼貌地浅尝了两口。
顾士谦淡然微笑道:“我为何要担心?”他闻着酒香,沉着分析,“梁仁辅固然是你我之敌,但对温之言来说,他更是心头大患。因此,当前最佳的计策便是按兵不动,等温之言解决了他的问题,我们再出手收拾残局。”
“那你就不担心叶槿容?”紫衣女子话音未落,便察觉到顾士谦眉宇间的微妙变化,但她接着道,“我看她对温之言的感情不似作假,甚至甘愿承受被谏议院指责干政的风险,也要为温韶求情。”
顾士谦饮下酒,撩袍再打酒时,动作娴熟而不失风度。“你不懂槿容,她与皇上皆多疑,然她更为决绝。依照温之言的一贯做法,若欲除掉梁仁辅,他必定会先让自己处于劣势,而槿容绝不会袖手旁观,任其被梁仁辅压制。”
紫衣女子疑惑地问:“照你所说,叶槿容反而是在帮温之言?”
“帮?”顾士谦轻笑,“当然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这个‘帮’是出于好心还是有别的原因,就无从得知了。”
紫衣女子倾身向前,按住他欲再次斟酒的手,“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了解她,为何她选择的是温之言,而不是你?”
顾士谦抬眼望去,神色淡然地回应道:“她不会选择嫁给我,而我也同样不会娶她,就是那么简单。”言罢,他站起身来,看过紫衣女子道,“夜已深,你该回去了。”
“那我呢?”
“什么?”
“你会娶我吗?”
顾士谦微微侧首,以平静的口吻答道:“不会。”紫衣女子的手中捧着他那杯酒,苦涩地笑道:“是啊,不会,好一个不会。”
顾士谦的话语显得有些犹豫,“其实,朝中青年才俊……”紫衣女子不屑地打断他道:“他们不过是些空有皮囊的酒囊饭袋,根本不值得我多看一眼。”她走到顾士谦身旁,与他并肩而立,随后轻声问道:“那么,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士谦毫不犹豫地回答:“朋友。我会永远记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紫衣女子眼中含泪,轻声说道:“至少…是朋友,那就够了!”
顾士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些不忍,“舒月…”
紫衣女子却挥了挥手说:“走了,下次再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