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点意外的是,宋家骏什么都没问。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宋家骏打了二十多个电话给她,第二天一早又在她家附近看到江诚送她回家。
年轻人总是把自尊看的太重。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尊重她的决定吧,什么都不问,这是他最后的体面。
一别五年,他以为再见到谢心时,她会是个衣食无忧的美妇人。
没想到她在计划杀人。
就在五个月前的慈善晚宴里,谢心看到了丈夫的绯闻女友。也许同是女性,也许是对江诚真的没什么感情,她看到柳真真被灌酒灌的太狠时,替她解了围。
柳真真难以描述那时的心情。理智上想着她就是在充好人赚贤惠名声吧,可心里又忍不住觉得她是真的想帮她一把。狼狈的现状、地位的差距、感性和理性的激烈碰撞让她开始自暴自弃,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惦记你的位置,再说了,我也不是只有你老公一个,那不,刚走的那个王龙昌,那也是我姘头。
王龙昌,这个名字像一根久远的刺,重新复苏,直直扎入谢心心里。
王龙昌,谢心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啊,柳真真奇怪的看了谢心一眼,他不是你老公的朋友吗,俩人认识七八年了。五年前他发了笔财,混进娱乐圈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就他长得跟个蔫了的倭瓜似的,也能让老娘陪他喝酒了。
“五年前,他发了什么财?”谢心哑着嗓子问。
柳真真回忆起王龙昌平时吹过的牛,提炼出只言片语:“好像是,帮老板拿了个大项目?但他又说亏了,说被那小子截胡之类的,这个人平常就好胡言乱语,不着四六。”
不是胡言乱语,谢心在心里说。帮老板拿了个大项目,是帮江诚偷到了父亲的标书,知道了自家的标底,他是内鬼。不对,他一开始就是江诚派来的。被截胡,是他给自己下了药,没得手反而被江诚截了胡。
谢心一直不确定,当年是真的被下了药,还是自己喝多了才险些被王龙昌侵犯,后来又落入江诚手中。反反复复的怀疑与自责,折磨了谢心整整五年。
终于知道真相了,谢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龙昌,王龙昌……你一定要付出代价。
从那天开始,谢心就在计划着报复了。这五年在江诚身边,也不算毫无收获,谢心学会了城府,学会了筹谋,学会了等待。
她知道柳真真可以是一个合作伙伴,柳真真想要安稳富裕的生活,她可以帮她。后来她又发现了柳真真的困境,她还有一个赌鬼父亲,一颗随时会炸碎她生活的炸弹。
谢心设想了很多意外死亡的方式作为王龙昌的结局,最终这一版,是和宋家骏一起敲定的。
谢心安静温和的模样可以骗过其他人,却很难骗过宋家骏。宋家骏回来后的第一面就看出谢心状态不对,那是一种压抑在平静表面之下的兴奋和癫狂。然而当他知道五年前的全部后,他就理解谢心了。
当年的证据已经丢失,谢心的公道,法律给不了她了。可谢心的人生,确确实实被毁了。她要讨回自己的公道,宋家骏当然要参与,而且要当执行人。
柳真真原本没想过要参与杀人,她只想赚够钱就退休,然后按着母亲的遗愿,去云南看看那个一出生就被送人的妹妹,如果她过得好就不打扰了,如果过得不好,就接济一下她。
没想到妹妹先找上了门来。是一个留着寸头长得很结实的女孩子,皮肤晒成小麦色,一点南方口音。纤细瘦弱的柳真真看着这个和自己一点也不像的女孩,下意识就想叫经纪人赶人,没想到对面的女孩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有柳真真的爸爸妈妈,和柳真真。
照片里柳真真的妈妈显然怀孕了。柳真真记得,妈妈说过,可惜了,和这个孩子缘分浅,家里条件不好,你才两岁,老公又好赌,实在是养不过来,正好有人来问,就把小女儿送人了。可怜啊,一口奶都没吃过,只有一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照片,随着襁褓一起送走了。妈妈临咽气,对那个没养过一天的小女儿还是满心愧疚。
这个几乎已经淡出记忆的妹妹现在叫江腾,原本收养她的夫妻不能生育,开始对她还不错,吃穿不愁,拿她当儿子养。可是她七岁时,养母的试管终于成功了,生下一个男孩。从此江腾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读完初中,江腾就不读了,开始四处打工养活自己。家里也不指望她赚钱,当然也不再养她。好在江腾身体很好,脑子也灵,考了吊车的操作证,在全国的工地找活儿干,既为开开眼界,也是为了找自己原本的家。
是的,弟弟出生后,养父母就把江腾的身世告诉她了。她看着照片中女人温柔的眉眼,常常幻想自己有一个温馨的家。
可惜养父母只知道她生父叫柳冠国,是从陕西宝鸡的一个镇上抱来的。她一路辗转,从云南到陕西,终于打听到这家人欠了一屁股债,十年前就搬走了。
又走过了很多很多地方,终于在一次坐绿皮火车百无聊赖的空隙里,刷八卦刷到了十八线女爱豆柳真真,有个爱赌钱的父亲,叫柳冠国。
柳真真,陕西宝鸡人。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江腾站到了柳真真面前。
柳真真的第一反应,江腾见过很多次了。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照例把照片递了上去,没想到对方愣住了。
竟然是真的。
这一天,距离江腾开始打工寻亲,已经过去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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