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走在前面,一无所觉。步伐很稳定,看不出什么惊慌忐忑,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半新的羊绒家居服,干净,柔软,温暖熨帖。
老杨跟着谢心参观了客厅、书房、画室、影音室、健身房、储藏间、佣人房、客房,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停留许久,到处蹭蹭看看,时而点评,时而请教,顺带哭穷。谢心知道他是在查案,倒也看的有趣。
最后停在了一间卧室前。
“这里是主卧,早上起来有些匆忙,可能有点乱。”谢心不好意思地说。
客人如果识趣,这时候就应该回去了,可老杨是来办案的,又不是来做客的,大大咧咧地说:“嗨,我们办案平常睡办公室的时候也有,那乱起来你这可没法比。”
谢心无奈拧开了房门的把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单人沙发,上面搭着两件换下来的衣服,对面一张大床,两个床头柜,其中一个床头柜上摆了一个小尺寸的婚纱照摆件,一盏台灯,一个杯子和一本书,另一个则光秃秃的,上面什么也没有。
床的左侧通着阳台,右侧是洗手间,洗手间对面是一个衣帽间。
“啧,豪宅是不一样哈,这衣帽间比我家的卧室都大,”老杨说着拉开了衣帽间的门,打量着里面的构造。
谢心轻微地皱了皱眉,又瞬间恢复,开口说道:“我带您去院子里转转吧,这几天茶梅开得很好。”
老杨从善如流,没被娇嫩的茶梅吸引,倒是一路奔着车库去了。
“昨天江总开的是哪辆车啊?”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有些酒气,应该是司机开的,我叫他过来。”谢心叫来了司机刘洋。
“我能进去看看吗?”老杨没问刘洋,对着谢心问道。
“这……”谢心显得有些为难,“我先生有洁癖,不喜欢陌生人坐他的车,恐怕不方便。”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竟然又来了一辆警车。
查案组的汪正这时候来和老杨汇合了,两人同时掏出了警官证出示在谢心面前,同时汪正还拿着一张《调查证》。
“谢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老杨这时候收起了闲聊哭穷的一面,严肃地说。
谢心敏锐地发现,警察不再称呼她为“江太太”了,而是“谢小姐”,这种下意识对她和江诚的区分,是暂时认为她没有嫌疑了吗?
谢心很谨慎,不再开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到一边。
汪正钻进车里一寸一寸查看,老杨则在外面和司机聊了起来。
经过刚刚出示调查证的行为,司机虽然答得很谨慎,倒也算配合。
“江总昨天和柳小姐在希莱酒店吃的饭,是一个雅间,我没进去,在大堂吃的。然后我开车送他们去了柳小姐家,”司机这时候偷偷瞄了谢心一眼,声音有些含混,“然后,就送江总回来了。”
“有收获。”汪正戴着手套,拎了一个白色的长绒坐垫出来,坐垫的边缘依稀有点暗色。看样子,像是血迹。
“哦,柳小姐昨天在拍戏的时候擦伤了手腕。她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当时还有点渗血,可能蹭到坐垫上了。”司机解释道。
“江诚昨天穿过的衣服在哪?”老杨突然问道。
江诚昨天穿过的白色细灰斜线衬衫就仍在客房的脏衣篓里,保洁阿姨还没来得及洗。衬衫背后右侧的位置,也有一条细细的血痕,有轻微拖曳的痕迹。
“董师傅,江诚昨天第一次见柳真真,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差不多七点,去片场接柳小姐,江总没下车,柳小姐直接上来的。”
“柳真真伤在哪只手,手腕什么位置?”
“我记得是右手,”司机思索着答道:“就在手腕内侧,虎口下面一点。”
这时,汪正拎着衬衫的两个肩膀处,让它完整的立在眼前,方便仔细观察,忽然感觉一只手穿了过来,按在他的右背部,然后就听到老杨的声音,“是不是这样?”
司机和谢心离得不远,都看到了老杨半拥着汪正的一幕,司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谢心则怔了一下,又垂下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只是轻轻的触碰,是不会有拖曳痕迹的,当时两人一定是在激烈地动作,才会留下这样的划痕。老杨死死盯着两人的表情,想看出什么端倪。
“不不,不知道,我在前面开车,什么都没看见。”司机慌乱解释道。
“江太太?”
又变回江太太了?谢心在心里轻蔑的吐槽了一声,再抬起头时,变成一个苦笑,答道:“这两个位置,看起来是重合的。”
“对江总和柳小姐的关系,江太太知道多少?”老杨继续穷追猛打。
“我……我不知道,外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阿诚对我很好,我只知道他从不在外面过夜,再晚也会回家。”说到最后,眼里已有些泪光。
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妇,一个泫然欲泣的美人,不管哪个形象,都容易激起男人的恻隐之心。老杨可不会怜香惜玉,不过结合管家等人的口供,谢心昨天没出门,一整天都呆在画室里画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一直画到半夜江诚回来,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就暂时打消了嫌疑。
这时,江诚也出来了。作为这起失踪案的关键人物,江诚被盘问地尤其仔细,甚至一件事中的不同细节会冷不丁在不同时间被突然问起。
看小张和小王的表情,对江诚的询问没发现明显漏洞。当务之急,是鉴定新发现的两处血迹是不是柳真真的。
“收工。”老杨招呼一声,带着证物扬长而去。
***
失踪案没有进展,最着急的是柳真真的经纪人。
今天本来要去上海赶一档综艺的圣诞直播,这一期的录制眼看着是来不及了,只能先和对方商量着,紧急派公司的另一个艺人过去救火,免得制作方直接把柳真真换掉。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那头,经纪人琢磨着老是跟在后面善后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把柳真真找到,于是翻出柳冠国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柳真真这个死鬼老爹。
柳真真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和亲戚全不来往,这都归功于她有一个赌棍爸爸。柳老爹早年在亲戚朋友间借了一圈,钱还没捂热乎就输到别人兜里了,最后自然也没钱还债,以至于柳真真的母亲病重住院的时候柳家再也借不到一分钱。
柳真真高考后柳老爹就失踪了,没钱上大学,所以读了免费的师范。再后来参加选秀一炮而红,柳老爹又凭空冒了出来,上蹿下跳哭穷要钱,那是后话了。
老实说,经纪人是真心厌恶柳老爹,不管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没尽到责任,就是对他这个经纪人的职业生涯来说,也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最好哪天走在路上被石头砸死!”经纪人恨恨地骂了一句,还是放弃了问问柳老爹的想法。
没想到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公安局那边的电话。
柳冠国死了,在建筑工地被意外掉落的楼板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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