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血液的味道比内心更张牙舞爪。贝拉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如久旱逢甘霖。而她一想到维多利亚可能也这样渴望过自己……便忍不住抿抿嘴唇。
她现在真的很想见到维多利亚。
可是她又迟疑了。维多利亚……会怎么想呢?还会爱我吗?
她举起手,阳光下,她的手掌比以往更加白,像一碰即化的初雪。
手掌一下被抓住,一样的冰冷,于是感受不到温度,如两个牵手的塑料模特——奇怪,饶是自己已这般灵敏,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人靠近。
“跟我来。”
是维多利亚。她的声音比她的手掌更冷,手掌的温度感受不到,声音如同冰棱悬在头顶。
她飞快地拉着贝拉走,两边的事物化成了宽大笔刷排成的线条。
“维多利亚!你怎么了?”
维多利亚没有回应,仍然拽着她的手腕往前。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痛,慢点。到底怎么了?”
维多利亚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手上松了些力气,护着贝拉的腰慢慢停了下来。
贝拉正想抱住她,却被她的表情拦住了。维多利亚面无表情,像紧闭的箱子,布满灰尘。
“对不起,把你弄痛了。”维多利亚将沉重的箱盖掀开了一点。
“没关系。”贝拉扶着墙。
““你还会感到痛?你还没有变成吸血鬼吗?”维多利亚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像是抓住了一丝蛛网,暗示贝拉仍然是人类。
“我……维多利亚……”贝拉没舍得继续往下说了。
维多利亚此时终于接受,贝拉已经成为了吸血鬼。她初生的气味浓烈得像化不开,在自己面前荒腔走板地搭着台,表演着她和爱德华的浓情蜜意。
原来贝拉居然可以为爱德华放弃这么多,维多利亚心里无奈地苦笑。但是她仍然感到强烈的遗憾和不甘,忍不住越俎代庖,自大地为贝拉愤怒着:“你去摸这个河水!你还能感受到即将形成的冰块吗?”
“我无所谓,已经感受得太多了。”贝拉故意冷冷地说,不知道是在说服维多利亚还是在说服自己。
维多利亚听了,更加不愿意妥协:“你只能触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你看到你爸爸逐渐老去的样子了吗?你会经历无数次告别,以至于自己只能麻木自己的情感,那时候你还奢望什么永恒厮守!只有永恒的寂寞罢了。”
“我渴望力量!这样才能保护他们。”贝拉毫不犹豫。
“是的,你现在可以飞,可以从这座山尖转瞬间跳到那边悬崖,你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可是当这一切都已成为习惯,像是以前的呼吸——那时候你就要么被更多的**吞噬,要么被无穷的无聊淹没。你要控制内心深处的渴望,你看到你的父母、你的同学,你会不敢去拥抱她们。甚至不敢握手——因为你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你害怕自己想吸了她们的血!这种害怕比激情导致的爱的幻觉更为长久。你再去看你的白发,你的皱纹,你的肌肉,你的眼神!”
“这样我们就不用胆战心惊了!”贝拉大叫,逐渐带上哭腔,却流不出眼泪。“你知道吗,我觉得只有变成吸血鬼,才能证明自己是爱他的。现在……现在我做到了。”
“你为什么要证明?爱不需要被证明。”维多利亚后悔自己说得太过分,倒像是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贝拉身上似的。贝拉的样子就像是海岸搁浅的鱼,嘴大大开合着,犹自想要回到水中呼吸,维多利亚在生气之外,更多的是不忍心。
“但愧疚和不安需要被证明稀释。”贝拉慢慢平静下来,“这或许就是,被爱的悲哀吧。”
维多利亚一时搞不清楚贝拉这句话的意思。但贝拉带来的悲伤真真切切地切割着她,贝拉是贝拉自己,维多利亚拥有的却不过是侥幸。贝拉随时都能离开她,给她的快乐不过是一抬手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失去,这是她人生的真实。她痛苦,虽然贝拉和她一样都成为了吸血鬼,她却觉得贝拉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的怀抱中正抽离出今天欢乐的回忆。于是她甚至想让这个痛苦的时刻无限拉长,至少此刻的痛苦意味着两人还未分开。她在这种痛苦和对痛苦无限的渴望中,感受到了一种丰硕的平静。但……终究是不敢探究下去了。
“我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贝拉,你竟然就这样被伤害……但是一旦我来保护你,一旦你需要我的保护,我感觉就把你看得太低了。”
维多利亚这么说,贝拉十分感动:“没错,维多利亚,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多利亚这才想起来问道。贝拉把二人分开后,路过咖啡馆,遇到一个黑衣人的袭击种种说给了维多利亚听。
“黑衣人……是不是戴一顶帽子,一身黑衣,遮住了大半张脸?是吸血鬼?”
贝拉点头。
“果然是他……”维多利亚神色暗淡了下来。
“怎么了?”贝拉探询地看着对方。
“我应该认识他……我明白了。”只见维多利亚眼中带着些决绝,包裹住一些忧伤,像是在和贝拉做出告别。
命运终究还是光临,她珍重又珍重地拥抱了贝拉。
之后却用冷冷的语气说道:“贝拉,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她顿了顿,“我爱的是身为人类的你,你的生命,你的呼吸,但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你是谎言,是疾病。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了。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想……不要想起我。”
贝拉彻底怔住了。在见到维多利亚之前,她觉得自己是一叶小舟漂浮在波涛之上,不知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维多利亚生气时,她的小舟终究是被托起了——维多利亚还在意自己,即使自己变成了吸血鬼,她也爱自己。但没想到托起自己的竟是一个大浪,她只感到那些冰冷潮水终究是将自己淹没,贝拉设想的不安变成了一个个不安且坚固的现实。她如坠冰窖,却发现自己本身就像一个冰窖。
贝拉还想挣扎:“维多利亚,为什么?不要……”
不等她说完,维多利亚打断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见吧。”
维多利亚转身离开了。
贝拉看着的维多利亚一头艳红的发离自己越来越远,像一缕青烟。贝拉知道,维多利亚应该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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