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攒人气、聚风水。
陈颂深推辞得时候十有七八,也总有去的时候,只今天路上接连遇到不间断的红灯,等得人心生烦躁,要不是章程又打电话来问,他估计半路上直接就调头回家了。
耽误些时间,陈颂深到时,饭局已经酒过三巡,厅里有个嗓音很好的女艺人正在当众献艺助兴,唱的不是流行歌曲,是昆曲,调子优柔袅绕、低回婉转,教酒桌上难得静下来那么会儿。
屋里余音绕梁中,见到陈颂深进来,桌对面有人扬了扬手,要起来打招呼。
陈颂深下颌微扬,看了眼正在献艺的女人背影,比手示意免了,脚步没停,径直绕了大半桌,朝章程旁边的空位走了过去。
结果余光里突然出现个人,人家还是受了惊吓,嗓音顿时磕出个细小的坎儿,人倒还大方,接着唱,眼波流转间,朝这边递来道盈盈秋波,陈颂深低头落座,没收到,人也不浪费,眉眼婉婉一转,顺势就递进了章程的眼里。
章程接得心照不宣,勾唇笑笑,侧过脸低声问陈颂深,“从郊区回来要这么久,做什么去了?”
“忙。”陈颂深语调平平。
“是挺忙,忙得老爷子找你都寻路无门,”章程见怪不怪地揶揄,只把声音又压低了许多,说:“有个事儿啊,今儿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想要你抽空回去一趟。”
“什么事?”
“没说什么事,”章程顺手递给他金属的烟盒,“但我听说最近琳琳要回来,估计就是想一家人吃个年夜饭庆祝团聚一下。”
“年夜饭?”陈颂深垂眸正拿毛巾擦手,没去接,瞧他一眼,“你家的年夜饭放到现在,还没馊?”
章程冷不防教噎得无语,自己抽出来根,把金属烟盒又扔回到桌面上,“你别跟我挑刺啊,总之话我已经不辱使命地带到了,年夜饭你看着办,还有,琳琳要回来的事,她教人保密,说要给你惊喜,刚才的话,你选择性地当没听见一部分就行。”
真熟练的选择性,陈颂深极轻地哼笑,也还是嗯了声。
听出来了,合着那接连几个电话要他非来不可,为的就是当面说闵振鸿那一桩事,确实是不辱使命。
这头说着话,人家那头唱完了,章程耳朵倒不耽误,带头捧场鼓掌,搁旧时候名伶登台就差一束花。
“陈老板稀客啊!”满桌人都捧场跟着鼓掌时,对面的冯烨朗声笑说:“这都有多久没见你露面了,要不是章总这回说话,我们还以为您又去国外隐居了呢。”
谁知道章程一听就骂:“你TM可别提这个,回头他真又去了!”
满桌玩笑间,献艺的女艺人收了范儿,摇曳生姿地走到桌边,话说得爽利,“既然冯总叫了陈老板,那我也跟着这样叫好了,陈老板,头回见面,您听我半场戏也是缘分,我这三杯敬您,您就当赏个脸?”
说完抬手先给自己倒了杯酒,笑吟吟举着就等陈颂深。
迟到罚酒不稀奇,这群人偏推个女人来出头,自己躲在旁边看热闹,陈颂深抬眼望见这阵势,没应:“开车戒酒,这酒免了吧,坐。”
“诶,开车有司机,再不行还有代驾呢,是不是,陈老板?”冯烨上劲儿。
“这人有洁癖,他的车,谁都不能碰,”这回陈颂深还没言语,章程先笑了声,“行了林小姐,坐吧,酒不是非喝不可,但你今儿这戏,唱得是真好,来,这杯我敬你。”
这话说得,教人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还没等坐下去,又站起来接他这腔,圆融抹了过去。
桌上推杯换盏,室内东南角落方向突兀响起阵手机铃声时,正是9点钟过几分,满桌子的人,大概手机都关了静音,听见声音不约而同地朝衣架方向看去,分不出究竟是谁的。
服务员走近听着找了找,抬手指向陈颂深的外套。
陈颂深裤子口袋就装着自己的手机,眉心微动,淡声招呼人说:“拿过来。”
服务员拿着外套到桌边递给他,陈颂深伸手去摸,先从一边口袋摸到个熟悉的冰凉小方盒,以及两张稍微硬质的纸张,他没拿出来看,伸手到外套另一边口袋,掏出了部套着银色手机壳的手机。
旁边的章程眼睛稍斜,正好瞟到亮着的屏幕上,来电备注的“柯洁”的名字。
“呦,稀奇了啊!这谁?”
陈颂深没管他往哪儿想,起身只丢了句:“宋承泽女朋友。”
可惜回得太简短,教章程听着,突然间浑身都不对劲起来,只碍着面前那满桌的人,没方便问出口:宋承泽女朋友这么晚给你打什么电话?撬年轻人墙角的事可不兴干吧……
离开酒桌,陈颂深走到露台上,关了身后的玻璃门,再拿起手机时,电话却正好自动挂断。
手机屏幕显示到锁屏界面。
年轻女生大抵都是很爱拍照的,照片上是温青唯本人,宿舍女生们之间的随手拍,她扎着松散的丸子头,穿件细带小背心和运动短裤,正曲腿窝在椅子上吃冰激凌,清新的夏日胶片影像。
风格不算突出,但人上镜很突出。
陈颂深看眼屏幕上的时间,9点过10分,他没着急进屋里,稍倾身撑在露台边吹风,拇指寻到手机侧边的静音键,按了下去,手机屏幕此时正好又亮起来,“柯洁”打进来第二通电话。
“喂?”
按下接听,陈颂深耳边传来短暂的停滞,对面的人不知是因为线路延迟,还是对接电话的人是他而感到稍许意外,再开口,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询问和真诚的歉意。
“是陈先生吗?”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经过电流转换后,听上去有点抽离过后的单薄和沙哑。
陈颂深倚着露台栏杆,贴近听筒的耳廓忽然极轻微地动了动,他将手机从耳边稍离远半寸,漫不经心看着远处城市里闪烁的灯光,对着电话那边淡淡递过去了一声“嗯”。
“不好意思,我好像把手机落在了您的外套口袋里,”听筒里的女声,像是失而复得地松口气,又讲礼貌的客气问他:“不知道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方便约个地址吗,我去把手机取回来?”
陈颂深没有多话,只说:“明天等电话,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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