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阳那种心里不太畅快的感觉持续了两三天，总算渐渐平复。
然后，他猛然察觉，自己在不自觉地观察乔夏。
察觉的原因，是乔夏打晚饭回来，见到他和段源在，就顺口说了句：“这几天你们都打回来吃，是改习惯了啊。”
陈霄阳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连着几天回来吃饭，是在留意乔夏的行动。
而他之所以留意乔夏的行动，是潜意识里在以此判断乔夏有没有时间和吴佑宝接触。
察觉到这一点，陈霄阳难得地感到心惊——这不像他会做的事，他也没理由做这种事！
于是陈霄阳狠狠反思了一下。
他来回剖析好几次，认为自己这种潜意识，应该是源于乔夏当初的邀约。
乔夏那时约他约得即熟练又随意，他就不免感觉到，当吴佑宝向乔夏表达好感后，乔夏极可能马上接受，所以这几天才会观察乔夏。
可不管乔夏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事都和他陈霄阳没有关系。
他更不可能去干涉乔夏的决定。
陈霄阳继续深挖自己的心理，最后隐约得出一个结论——他的确不想见到乔夏和吴佑宝在一起，因为这会让他觉得，乔夏可能在把吴佑宝当自己的替身，并因此而感到不快。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但人的潜意识情绪又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所幸就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乔夏应该没有时间去约人。
这么看来，乔夏对吴佑宝估计没兴趣。
那至少说明，乔夏不是对某种类型有偏好。所以替身之类的不快源头，也就可以直接掐灭。
陈霄阳把自己分析清楚，决定从明天起恢复原来在外吃饭的习惯。
他刚想清楚，门就被敲响。
基本上，会来敲他们这屋的，就只有段源。
陈霄阳去开门，果然见表弟抱着书站在门口。
段源从他身旁挤进门，对乔夏讨好地笑道：“学神，我有道题不懂，方便打扰吗？你要是忙，我晚点再来。”
乔夏抬头，笑着招招手：“不忙，拿来我看看。”
段源赶紧跑过去，把书摊在乔夏面前：“这题。”
乔夏看完，拉过草稿本，一步一步给他讲解。
段源边听边点头，听完一拍桌子：“你讲得比老师的好懂！”
陈霄阳在旁边凉凉地问：“所以你懂了吗？”
段源：“懂了，我先前是定理那块没理解。等下，我自己证一遍。”
乔夏在旁边看着他写，一边问：“你们是哪位老师教？”
段源说了个名字。
乔夏：“他的讲课风格是这样，有点发散，最后会再绕回来。思路要是能跟上，就会觉得他讲的东西多。如果跟不上，一断开就不知道哪里接到哪里。”
段源：“我就是那个跟不上的。”
乔夏笑道：“课前尽量预习一下，会好一些。”
段源花了十几分钟把题做完，吁口气，回头看陈霄阳：“霄哥，作业你做了吗？”
陈霄阳：“不会。”
段源啧一下：“你都和学神一个宿舍，出去说不会，不觉得丢学神脸啊。”
说完，突然想到：“对了，霄哥，你让乔夏给你补补高数吧。”
乔夏奇怪地问：“高数？我听说都是开在大一啊。”
段源：“他大一连挂两学期了。”
乔夏看一眼陈霄阳，问段源：“他是考上这的，还是特招。”
段源：“自己考上的，分还挺高咧。上了大学就犯懒呗。数学就是前面一犯懒没学，后面就听不懂了。”
陈霄阳伸脚踢他凳子：“问完就回你宿舍去。”
段源收拾东西起身，一边念叨他：“好不容易考上了，你难道想挂科挂到毕不了业啊。”
陈霄阳冷冷刮他一眼。
段源对乔夏无奈摊手，出门回楼上。
*
室内恢复安静，乔夏看向在用电脑的陈霄阳，问：“需要补课服务吗？”
陈霄阳：“不用。”
乔夏：“真不用？不仅高数，其他也可以补哦。你们还学什么，线代、概率论、散离……信管学不学散离的。”
陈霄阳抬眼看过来，表情有点冷。
乔夏丝毫不怵，只微笑道：“你不先把微积分补好，概率论更抓瞎。”
陈霄阳：“你不是很忙吗，除了打工就是在看书做题。”
乔夏转着笔，语气轻松：“没有很忙啊。我又没别的兴趣爱好，只有看书做题有意思。”
陈霄阳有些诧异：“什么都不玩？”
乔夏转着眼睛想想，把上次的事搬出来：“被人带着玩过剧本杀，那个还不错。不过组局太麻烦，听说好本子也不好找。”
说完，他话音一转：“其实教会人很有成就感的。要不是现在大学生不能做家教了，我肯定多打几份工。你真不补课？当我还你空调费，冬天还想继续蹭呢。”
陈霄阳思考片刻，才说：“你确定时间没问题。”
乔夏笑得眼睛更弯：“没问题啊，我跟现在的课程很轻松。你要从大一的课开始补，是你的时间得抓紧。一周给你上三次课吧，一共6小时。我看你晚上挺闲，好好学习，不要浪费脑子活跃期的大好时光。”
陈霄阳给他说得脸色又有点阴，不过没再拒绝，只补充道：“加上你的晚餐，学费。”
乔夏一愣：“这倒不用，我的生活补贴够我吃的。”
陈霄阳坚持：“你不要就不补了。”
乔夏都觉得好笑：“怎么跟我求着你补似的。”
陈霄阳：“我和段源都是点菜，加你一个多不了多少钱。”
乔夏想想，同意了：“那行吧，我就跟着陈大少爷吃点好的。”
陈霄阳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有什么忌口和喜好。”
乔夏：“我什么都吃，完全不挑食。就你们这几天换着花样点回来的，那些都行。”
说完，他催促：“既然谈妥了，现在就开始吧。拿你课本来，高数我们系没有，我看看你们学到哪个程度。”
陈霄阳找出自己大一的课本，拿给乔夏。
乔夏一边翻看一边有点无语：“你这书新得像是完全没看过啊。我可以直接写上面吗？”
陈霄阳：“嗯。”
乔夏低头写过一会儿，再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本新的笔记本，拍拍旁边空位：“来，大少爷，上课了。”
陈霄阳搬着凳子坐过去。
乔夏看看两人之间离得足有半米的距离，无语：“坐过来点。离那么远，你能看得清书和我写的字？”
陈霄阳一顿，又挪到乔夏右手边。
乔夏将书夹进自己的阅读架里，放到两人中间，再摊开笔记本：“从头开始吧，基础要打好。”
他开始给陈霄阳讲课，一边讲一边在本子上写要点。
乔夏的讲课风格很直白，所有东西揉碎了，一点不跳步骤地全讲完，还会观察对方的神色读取反馈，随之做出调整。
陈霄阳不知不觉听了进去，似乎眨眼间就过去许久。
乔夏写完最后一点，抬头看他一眼，确认他的神色是理解的，就道：“行了，今天先到这里。你把这两个公式抄一抄，自己证明一遍。我再给你划几道题。我们隔天上课，你明天晚上把题做了，巩固一下。”
陈霄阳跟着回过神：“好。”
乔夏就拿起课本翻课后的题，挑合适的划出来。
陈霄阳想抬手看时间。也就是这一下动作，他才突然发现，大概是刚才为了写字能让自己看清楚，乔夏不知不觉中就向自己这边靠，两人挨得极近，他抬手就会打到乔夏右手臂。
此时，他不仅能感觉到旁边一团热气，还能闻到一丝隐隐约约的香味。
陈霄阳不着痕迹地稍稍挪过一点位置。
乔夏给他划完题，将书推过去，站起身伸个懒腰，推开椅子要转身走。
陈霄阳正整理着书和本子，突然听到旁边乔夏“啊”的一声，紧接着就有团影子压向自己。
他条件反射地转身抬手，把那团影子半搂半托地稳在自己怀中。
乔夏的发顶正好在他下巴掠过，柔软的头发蹭过颈脖，带起一阵轻痒。
而且，刚才那隐约的香味好似一下变得浓郁。甜香中带着一点轻微刺激，仿佛能勾得人清醒地沉沦其中。
不过，乔夏很快扶着桌子撑起身，单脚站好：“抱歉，脚麻了，一时没站稳。”
香味消失，陈霄阳不自觉地挠挠下巴，又抹下鼻子。
刚才那瞬间的香让他印象深刻，而且那种类型的味道……
陈霄阳脱口问：“你搽香水？”
乔夏转头，一脸吃惊：“啊？”
陈霄阳被这一声唤醒神，目光有点闪躲地垂下，借着收拾东西掩饰，一边含糊道：“刚才好像闻到香味……”
乔夏抬手闻闻：“没有啊，你错觉吧。你搽还差不多，我怎么可能浪费钱买那种不实用的东西。”
陈霄阳瞥他一眼，挪到旁边抄公式：“可能吧。”
接下来的时间又恢复了互不打扰的安静。
11点，乔夏出门去跑步，陈霄阳拿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微温的水柱淋下来，他伸手要去按洗发水，却在看见一排四个瓶子时顿住动作。
随后，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挪往乔夏那瓶，按了一点在掌心，凑到鼻子下闻闻。
橙子味的，带着甜香。
但缺少最点睛的那一点点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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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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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专属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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