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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大爷一边清扫着路边的落叶，一边对歇在三轮车上的大妈说，“今天早上去食堂吃得到饭了吧。”
大妈打开保温杯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那你还神了呢，你咋知道今早没学生和我一起排队吃饭呢。”
大爷把扫帚一停，支着它，“我就跟你说嘛，那个什么考试的周期结束了，就没得学生早起了。”话音未落，一辆自行车飞过，刮起大爷扫拢好的落叶灰尘，只留下一句余音，“太对不住了，对不起。”大妈拧紧杯盖，慢悠悠地说道，“原来算得我的，算不到自己的呀。”
查漾哪还能管得了大爷的不高兴和自己的道歉是否有效，只管踩出动感单车的架势，飞奔到实训大厅参加启动仪式。
宁大建校一百周年之际，各类校友活动层出不穷，各色各岗的大人物都赶回来给百岁母校庆生，最终拔得舆论头筹的既不是某院士也不是某十八线明星，而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商人，此处的平平无奇大约和杨过平平无奇的相貌同种用法。
豪掷两千万的消息一出，人心浮动，学生指望着设立奖学金，不管谁拿，保不齐能凑到几口请客餐吃，学校指望着补贴几个销金窟项目，减轻负担。平平无奇却坦言，读书时做实验的楼太破太旧，靠卖一点什么苯什么硫什么有机物之类的东西挣到一点小钱，只想为学校准确来说为化学学院盖个够大够新的大楼，方便实验。
“等等等等，什么苯什么硫？我是文科生。“顾佳佳本意是吃瓜吃瓜两不误，手上的瓜喂到嘴里，赛博的瓜却好像有些味道不对。
查漾有些心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开大会就容易睡着。我能记住苯和硫这两个关键字已经不错了。“
话虽这么说，查漾倒是从来没有实际意义上烦恼过自己爱在大会上睡觉这件事，但是动感单车的此刻却是实实在在的讨厌自己爱睡觉这件事。
好不容易熬过来夺命十四天考试周，无缝衔接社会实践的启动仪式。一些早五点起床去背书，晚十点回寝室写真题的非常时期生物钟在暗自窃喜考试周没有二十一天，没有形成强力分离剂，以至于除了赶车回家的自由人，剩下的人都和那1.5米的小床一刻也不能分割。查漾也是如此。
八点的会，七点五十五才停好哈啰，查漾分不出一秒发信息给马贝或者是其他人问问实训大厅里的具体情况，更没有精力去感慨两千万建筑的气派，全副精力都放在脚下的路上，以至于走到实训大厅的门口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从刚刚停车就不对劲，以往的庞大自行车群，亮眼的蓝色风景线，刚刚似乎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辆。
脑子动起来，脚步也停不下来了。查漾站在实训大厅的后排，看着略有些空荡的大厅，灵光一现，昨天和马贝吃饭共庆考到最后一天的黑色专业时，某人好像把自己的手机时区改成了东京。
查漾找到自己的背牌，安心坐在椅子上调整好手机的时间，看着实训大厅里的学生会来来回回搬东西调试音响灯光不停歇。听到着灯光调试第三遍依旧失败的时候，查漾终于被实训大厅的冷气冻得无法安坐，站起来活动活动脚。
七月刚至，携带着流火从十点就开始发威，七点的天倒是还温凉似早秋，和实训大厅里强劲冷气格格不入。
调度室里的温度倒是没有那么低，甚至有些燥热。温然看着眼前的学弟五个手指恨不得全放在调控台上，左试试各个按钮右拿出手机问度娘，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李昕看，“他真的会嘛？”
李昕把温然拖出调度室，小声地说，“他自告奋勇说自己会的，池莉学姐就安排给他了。”手却是绕着脖子上的工作牌泄露秘密。
“我来找文艺部的李浅吧，让她推荐一个会调控的来。”温然撇了李昕一眼，掏出手机准备打字。李昕直接把手按在了温然的手机屏幕上，“学长，李浅学姐不在学校里，她这次的暑期调研在甘肃，整个文艺部都提前去甘肃了。”李昕低下头，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温然走到大厅里，想找找看有没有眼熟的做过调控的，一抬眼就看了站在空调死角里低着头发信息的查漾。
“我谢你啊，马主席。我今天七点就到了实训大厅，现在被冻成山楂雪糕中。”估计她也还没起，查漾关了手机继续看主席台的像素小人工作。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向自己招手，查漾出门出得急，压根没带眼镜，四百度能看到一双手的摆动已是不易。只得越走越近。
“学姐，你能帮我个忙嘛，十万火急那种。”李昕话里甚至带了些哭腔。
查漾不明所以，“你谁？”
2
查漾怎么也没想到，学生会副主席竟然能给自己当小助理。
只见她整个人倾向调控台，对着这一堆旋钮滑键亲切会晤。“我OK了，我先调一次，你们看看效果如何。”“我拍给你看。”温然迅速接过话头，查漾本来想说没必要，你们学生会觉得行我就没意见，转头看见温然一只手就握住ProMax的手机，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修长的手指上，回想着自己的小短手甚至按不到音量键，开始怀疑手小是否也是一种手机对于人类的优胜劣汰。
“可以开始了。”温然看她愣住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查漾连忙点了点头，开始调试。
马贝到达实训大厅的时候，刚好七点四十。距离启动仪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人已经都到的差不多了。她眼睛绕了大堂一圈，看到眼熟的同学院的同学自成一圈，泥鳅一样滑入人群。
林靖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来这么早。”
马贝本来正低着头整理自己的队服，太宽大得把下摆卷起来才合身，闻言更是头都没抬就听出是林靖的声音，“全校性的活动我可不敢迟到。”
宁大十七个学院，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专业，每个专业的二年级学生都要在暑期进行社会实践活动，攒够十个社会实践学分才不影响毕业。社会实践的形式多种多样，有实习的，也有调研的，还有实地走访的，总而言之只要走出校园即可。专业内自行组织的队伍，依托社团组织的队伍，还有各级学生会组织的队伍，约莫百只队伍齐聚在一起，只为聆听校领导的谆谆教诲，行前最后一提示，简称，启动仪式。
一般来说有领导参与的活动都不会定的太早，领导不全是住在教职工小区内，宁大居于宁市郊区，从市中心开车过来少说要两个小时。一般都是九十点开始。这次为了第一日就要出发去外地实践的队伍，破天荒地定在了八点。
“这次定这么早，有人迟到也属正常。”王琴在一旁笑眯眯地说。林靖本来准备趁机揶揄上次马贝的迟到，被王琴这么一打岔，话题转了个弯，他看了马贝一眼，那人正和一堆女生团在一起，叽里呱啦聊别的了。心真大，蛮好的。
“那你们队就你一个来啊，霍力老踩点人了，怎么查漾也没到啊。”王琴一时之间被问住了，是啊，怎么相帮马贝解个围，结果把问题绕到自己身上了呢。
“查漾人早到了，被学生会拉进调控室当免费外援去了。”马贝出声解释道。
“校学生会能人那么多，不是还有个温然嘛。当年招新的时候面试的人都占满了楼道，怎么现在连个人都找不出来，还要借用我们社团的人。”马贝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果不其然，是当年被校学生会刷掉，院学生会刷掉，为了素质拓展学分不得不加入查漾的手工社团的贾章。
“唉，你跟校会有仇是你的事，跟温然有什么关系啊。”人群中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贾章自觉无趣，转身直接进实训大厅找位置坐。
王琴抿着嘴笑了，“温然的民间声誉真好啊。”说着还用胳膊肘挤了挤马贝。
“那是，你说帅不是最帅的，也不如咱们学院的严浩学长。但就是那个如沐清风的感觉，气质加成真是独一档的。”马贝一向是温然的忠实吹捧观众，虽然时常被查漾一语道破只是因为校会主席的身份而强加滤镜，但还是在附赠白眼之后继续吹。
林靖看着她得瑟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忿也有些难过。
“琴琴！”一声雄厚的男声突破大堂的吵闹，王琴此刻却只想躲进马贝的怀抱里。马贝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大厅里赶，人群也都四散开准备入场就坐。
一位一年级的新生不明所以问向身旁的人，“这个人人缘不好吗，怎么他一来人都散开了？”
马贝和王琴听到这个问题，笑而不语。
“那是因为来的人是霍力，你知道什么叫踩点的神嘛，他就是。路上看到他基本上就可以保证你在迟到和不迟到的死亡线左右摆动，但是霍力永不迟到，最后一秒前肯定能到位。”
“可是我们不是提前五分钟进场嘛，这会儿也没到八点整啊。”
“对啊，霍力踩的是七点五十五进场的点，牛吧。”
谈话间，霍力已经追上王琴和马贝，“少一个会翻白眼的女的，还没起来啊，在我后面可就百分百迟到了。”
那边查漾处理好调控室里的问题，并手把手教学刚刚那位靠着认识字就敢主动请缨的学弟。她一边画下示意图，一边问李昕，“你也经管院的？”
“是啊，学姐怎么了？”
查漾摇了摇头，“不怎么，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会。”
李昕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摆了摆手，“不是我，是温然学长指的你。他说你会。让我去拜托你的。”
温然此时已经走出调控室，到后台准备接下来的发言稿了，调控室里只剩下三个人。查漾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校会说一句就行，哪用拜托呢。学期末考核给我们社团多打点分就行。好了，图也画好了，微信也加了，我回位置上了啊。有事直接微信找我。”
李昕看着全面且细节的示意图，油然升起一股敬佩，比了个大拇指。
这边霍力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落下轻轻一掌，“你说的没错，可是本早到侠当然在你前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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