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盘桓在马贝和安闵心上的一大困惑就是，微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佳决赛已经过去三天了，据多个目击证人反映，有人不正常。当记者前去采访当事人时，当事人不作文字回应，只微笑。
马贝准备趁着下周运动会好好缠缠查漾，问清楚来龙去脉和重要时间节点，不能放着在门口的瓜不吃，这不是吃瓜人的优良做派。安闵则是很快就嗅到了机会。
新传、美院和体院作为艺术生最多的学院统一被宁大安置在距离北门较近的一侧。校方给出的官方解释是，那里地广人稀，适合体育学院的学生们跑跑跳跳，也适合美院和新传的学生做一些展览之类的。这话倒是不假，美院有一个弧形的大长廊提供给院内学生去做展览，安闵她们有的时候也去借用。只是长廊实在是太热门，油画、素描、国画和摄影的学生作业展览目不暇接，安闵有时直接拿它当作美照背景板。
十月下旬例行进行的展览是摄影专业的光影展览。安闵和同学正在找角度拍照，走到一张照片前顿住了脚步，这不是熟人吗。立刻拍照，转发给查漾。
查漾正在教学楼里上自习备战期中考试，看到照片第一时间仔细欣赏了下，确实不错，各个方面的不错，而后又转发给了温然。
他的消息来得很快：论坛的贴子你没看？
查漾会想起在夏天的时候，就上过一次校园论坛热门，然后她就把论坛的链接从收藏夹里删掉了。她又打开学校官网，做足心理准备，一层一层点击进了学校论坛。
仔细一看，压根没几个人讨论这张照片，首页飘红的全都是运动会押排名，运动会偷溜计划等，甚至还看到经管学院被投到最后一名。士可杀不可辱，下一届多招点特长生进来吧。
连续往下翻了好几页，才终于找到灌水区的贴子。
--夏天的照片谁拍的？大兄弟此身分明了，这下全明牌了--
十佳后台的照片不知被谁上传了，各路人马放大大照、舞台照的边边角角，精准定位查漾和温然。图虽然很糊，表情是很享受还是惊慌看不出来，唯一一个可以百分百明确的事情是--这俩碰巧每一个拍照时刻都站在一起。楼中楼没聊个几层，又有人直接放出了摄影系光影展的照片，吃瓜群众就下了定论--这就是在一起了。而后，没有任何人出来反驳，也没有任何人提供第三者恋而不得的八卦消息，大家都失去了讨论的兴趣，她俩彻底沦为宁大普通小情侣一对，只有在光棍节才获得一次鞭尸的机会。
人向来是如此，对于完全、百分百、全部等不留余地的情况完全丧失辩驳和争论的想法。
贴子很快就沉在信息的垃圾厂里，无人在意。难得连安闵都不知道。
查漾松了口气。肩膀却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孙雨。
“去吃饭啦。”
查漾这才想起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六点半了。“走走走。”她迅速收拾好桌上的私人物品，拿着校园卡和手机就跟她走出教学楼。
秋风瑟瑟，孙雨不经意裹紧身上的蓝牛仔外套，偷摸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真在一起啦？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查漾看着她，暗笑不语。
“我都看到啦。”她用手比划了一个电脑的样式，“就是学校论坛那个。”
“我不知道。”
孙雨拧着眉头，心想这事情你不知道，那就奇了怪了。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查漾嘴角噙着的笑，心里明白了一切，欢欢喜喜地挽着她的手，冲向食堂。
2
北体是热闹与冷清兼具的地方。除了每年的运动会和体测，大部分的时候仅供体育学院的学生训练使用。
所以当查漾作为学院的志愿者七点就到达北体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各个组织的志愿者，只剩下穿着训练服的体育生。邓诗颖拎着一大袋鼓棒之类的助威工具，眼睛也没闲着，四处梭巡着。
查漾从后面赶上她，很是费解，“看什么呢？隔大老远就能看见你这个头转来转去的。”邓诗颖嗔怪了她一眼，才开口说，“看帅哥。你看看这臀大肌，你多看看。”
查漾将志愿者帽子的帽舌往下压了压，又换了只手拎塑料板凳，面对满目的肌肉冲击，她有些害羞，“我才不看呢。”
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邓诗颖十分确定。本着帅哥是公共的财富，一路上但凡看到帅哥，必定招呼着查漾抬头扫一眼。查漾配合她，才抬头看了几个邓诗颖精选的帅哥，就笑着拒绝了她的后续邀约。她选中的要么是有异常的臀大肌，要么是有异常的肱二头肌，实在是不在查漾的审美范围内，又不好直言，毕竟这些肌肉是体育学院的血脉认证，就像经管学院的保安保洁院服一样，只好先走一步。
查漾爬上看台，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邓诗颖临阵点出的志愿者，根本就没关注过学院的位置编号，站在看台出入口，左看右看找经管学院的位置。
她往左边走了几步，遥遥看到了，生物学院、地理学院、化学学院、法学院... 看起来毫无规律，于是准备原地等待，等邓诗颖她们到了再汇合。放下塑料板凳，原地开坐。
休息没几分钟，一个穿着西服的女生跟她挥了挥手，查漾以为是本学院的同学，但看面相又不认识，往前后左右看看没别人，礼貌性地挥挥手回应。待那人走近了，她一细看发现不对劲。
经管学院的院服西装是灰色的，左胸前还有经管的标，号称艾利斯顿拼多多版。这位女同学身着的西服确是纯黑色的，左胸前的学院LOGO看起来也不是经管的样式。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同学，你认错了。我不是法学院的。”查漾还特意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标识。
对面的女生粲然一笑，指着她的红帽子说，“我知道呀，你们经管的都戴着红帽子。”
查漾觉得自己真呆啊，戴上志愿者的红帽子更呆了，无比后悔答应邓诗颖的帮忙请求，但想想0.5个学分，忍了。
“我想跟你们学生会细聊下等会儿的学院联动。我叫郭鸥，法学院学生会的。”
也对，除了学生会，也没几个学生愿意在运动会开始前就跑来北体帮忙，可惜她不属于大部分人，这下更尴尬了，“我不是学生会的。她们在后面。”
这下连郭鸥也尴尬了起来，双手合十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校选课上见过你，我听到你和你朋友聊学生会来着，我以为你是经管学生会的。”
她这么一说，查漾就彻底明白了。“她叫邓诗颖。你直接在大课群里搜一下吧。”
郭鸥掏出手机，一边搜索，一边解释，“我看你坐在这儿，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在等我们呢。”
查漾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帽子，斟酌着开口，“其实... 我不知道我们经管坐哪儿。”已经丢脸了，不在乎在同一人身上反复丢脸。
经管学院的位置在东区3号，法学院在西区4号，查漾彻底走错方向了。
查漾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走向邓诗颖，跟她说明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她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嘛？今年运动会还有新玩法，23个学院拆成6个大队，这也要排名的。”
查漾回想起在论坛看到的排名预测，内心争强好胜的火苗又窜了出来，“那我们跟体育学院在一个队嘛？”旁边的人抢先开口，“没有，体院和美院还有音乐学院直接组队，剩下的20个学院抽签，四个一队。”查漾唉声叹气，对今年的赛果不抱希望，往年还有音乐学院和美术学院和经管一起组成铁三角捍卫莫名的荣誉，今年看起来，昔日兄弟已经抱上金大腿，相忘于四百米跑道了。
“所以我们学院是和谁啊？”有人和查漾一样搞不清状况。“经管，法学院，化学院还有一个是...”那人有些想不起来了，停下手中的活，大脑紧急搜索中。
查漾正郁闷着呢，抬头长叹一口气。那人站在最高处，指了指她的红帽子，嘴角上扬。
邓诗颖感觉到身旁的人冻在原地，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一字一句读了出来，“人类无法跑赢计算机？”
“对！就是计算机学院。”
“什么狗屁标语？”邓诗颖很不屑，指了指旁边本学院的横幅--经天纬地纵横赛场。“多么简单直接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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