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查漾怎么也没想到预计周末才能送达的信会提前一周就送到。
温然自然也听到她的小声絮叨,又看了眼信封,果不其然寄件和收件都是写的宁大校区。“宁大内部的沟通信件是优先处理的,你如果从家寄出,估计我收到就要一周了。”他不明白查漾为什么要在她的生日当天送一份情真意切的信给他,但收件总归是开心的。他昨夜抱着信安然入眠。
“对了,信封里面还有个U盘,你别弄丢了。”
温然当然知道,他连信封上的邮票都仔细看过。他都不用导入查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照片?”
查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我本来也准备送相册的。谁知道你抢先了。”
不不,这可不对。温然收集照片的时机比她预想的还要早。“我可是从化学院的毕业晚会就开始收照片的。”
毕业晚会?查漾仔细回想,那不就是自己穿着睡衣被马贝从寝室扯到礼堂那次。她一没门票二不参与晚会,周五的晚上早早就上床躺下。马贝发疯捶门的时候都是室友帮忙开的门,她直接被马贝从床上拽下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宽大的T恤加肥大的格子睡裤让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人前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全程从后门溜进溜出。
整场活动很灾难,前期的礼服还有音响等设备都没有准备好,还是找校会帮忙解决的。马贝为了感谢温然送了我门票,他觉得马贝太不靠谱了还是决定来现场看看情况。临开场居然后台又有问题。等到温然过去的时候已经看到查漾,穿着一件粉色的米妮短袖在后台帮忙。温然当时跟查漾并不熟悉,但还是从侧脸看出是那位瞌睡大王,脸上带着朦胧的睡意和平常坐在台下听他演讲一样,迷糊可爱。
这台晚会跟温然的关系仅限筹备初期,不是他的直系学长学姐,也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看了一半没什么大碍就走了。没曾想把手机落了,只好顺着原路返程去找。
温然弓着身子在草丛、地面仔细查找,天又黑,查漾完全没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以为终于离开大众视野,自如了些。
马贝千言万语道不尽感谢,查漾也不亏待自己,“请吃饭吧。”
对比她今晚的临时抽调的行为,马贝明白一顿饭算什么,查漾给的是姐妹情的面子。“行行行,就一点,你别跟社团的程老师说。”手工社团的负责老师和姜涞的办公室邻着,她不愿意在姜涞面前丢人。
“不会的。”查漾的任务已经完成,还有闲心开起了玩笑,“我不会为了社团会长的职务出卖姐妹的。”
“你真要留啊?”马贝很清楚,学生工作本身就是万人嫌的类型,要不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多和姜涞接触,多多展现自己的能力,她一点都不想沾边。
查漾从来没跟身边的人坦诚聊过留任的事情。倒不是她不好意思说,而是大众普遍认为这种事情太私人,太敏感。说“留”显得太爱做官了,功利性太强,不够云淡风轻。
“对啊,我想做。我有责任我有义务接手做下去,更重要的是,我享受领导别人我享受话语权在我。我就是要做,还要做得好。”
马贝被她的坦诚震惊到。虽然认识已久,她知道查漾不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可这样的话太过野心勃勃,与她一贯给人带来的印象完全不一致。
温然蹲在草丛里,虽不是本意偷听,但还是听完了全程。他心里的震惊不输于马贝。待二人走之后,他才直起身,脚麻使他朝外一扭,竟意外发现躺在路边手机。
查漾应该很讨厌他这种人吧。口是心非,明明也是享受万众瞩目的,却还是要假装被命运选择。如果他不想做校会主席,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不报名,也不用在过去两年期间争先。在他自己刻意地打造之下,他才会成为待选之一。薛书记也只是他意外发现的幌子。
在大学的围城里,争先也成了一种耻。
他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女生,至纯至诚。从那一刻起,查漾成了他心里遥不可及的一轮明月,清辉无限。
查漾听不到这些,只是脑袋发昏,十分懊悔,“我那时候穿的是睡衣!”
温然从书包里掏出珍藏许久的玩偶,是一个迷你的米奇玩偶。“送给你,和你的米妮配。”
2
12月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体测。本年度的体测覆盖大三大四两个学年,关系到多个奖学金的评选,查漾求天拜地乞求不要在体测时来例假,影响她本就不好的发挥。
姨妈之神很负责,在体测前一周光临,可惜冲击力太大,查漾整个姨妈期都病恹恹的。
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
气象局预报,圣诞期间有宁州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学生们狂欢圣诞加雪季的完美搭配不过一天,学校的通知就压制了所有。
体测作为全校性的大型活动,时间安排都是早就写在校历上的。大雪预警一出,学校就迅速调整了时间,临时通知本周全校体测。查漾作为大三学生,被安排到了周末两天。周六男生,周日女生。
姨妈期体测已经够难过,更难过的是体测当天是生日。
体测在南体进行,一墙之隔就是学校附属医院,每年的体测期间就会打开侧门,方便医生往来。
温然拉完引体向上后,准备去附属医院对面买个早饭。刚从侧门出去,走进附属医院就看见输液大厅里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抛下同行的室友,他赶忙跑过去,扶住她。“感冒还是发烧?”情急之下,问了个废话。
查漾哑着嗓子还带着哭腔,“都有。”
姨妈期本就是抵抗力较弱,为了体测查漾还要提前锻炼适应。不知道是在户外练短跑时吹到了冷风,还是在室内仰卧起坐的时候被其他人传染,总之她病倒了。
以前的她可能还想着扛一扛,但体测在即,她必须尽快康复,一大早就来医院挂号吊水。
“你这太严重了,不然你还是补测吧。”她向来不是爱娇气的人,此刻被他揽着动也不动,看起来病得不轻。
查漾摇了摇头,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一鼓作气。补测要到年后,太麻烦了。”她抬头看了温然一眼,见他满是忧愁,反而说起玩笑话,“也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没你表现得那么严重。”
“少说话。我送你回去,赶紧休息。我明天去南体陪你。”
查漾是早上十点的批次,多亏了前一晚的感冒药,睡了美美的一觉感觉好多了。
温然站在南体上的观众席等她。
在器材室里测量身高体重,查漾还特意带了个口罩,避免传染,也防止被传染。仰卧起坐跳绳查漾都撑着做到满分,她最怕的就是最后一项长跑。两千米,活活要跑五圈,往年她都是在及格线左右徘徊,今年身体情况不佳,她非得要在其他项目上拉点分才能保证体测及格,不影响评优评先。
秋冬的寒冷空气伴着跑道上被扬起的灰尘齐齐涌入她的口鼻,跑到第二圈时她就咳嗽不停,温然也从观众席跑下来站在裁判处等她。
第四圈的时候,已经被第一名的同学套圈了,连裁判也在说,“16号,还行吗?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哦。”
要是现在放弃,刚刚挣扎的1600米就都白费了,她爬也要爬完。
最终正好跑进及格线。
温然扶着她在体育场内慢步缓缓,室友见状都简单打个招呼后火速撤开。查漾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老婆婆,时不时驼着背还忍不住咳嗽干呕。今天还是自己的生日,越想越委屈,耳畔却传来某人的笑声。“你还笑?”
他赶紧收敛,“可怜可爱。”面对外人时还要强装着镇定,忙着介绍他,一回头看他,不自觉就要嘟起嘴,泫然欲泣。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在心里咆哮。
已经生病了,原先的各种安排也就全都泡了汤。温然提前把礼物送到她手上,嘱咐她好好休息就回去了。
查漾拆都没拆,跑完步好像更严重了,她吃了药就躺下。
半梦半醒睡到八点,室友带了饭她也吃不下。一身汗的醒来,迷蒙间打了个电话给温然,拜托她带自己去医院。
温然虽然今晚的安排全被取消,但还是在寝室时刻待命,毕竟查漾还在病中。接到的电话的那一刻,他就猛地站起来,抓起钥匙就走。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
冬天正是流感的高发期,当他带着查漾走进门诊的时候,已是人满为患。温然先找了个椅子给她坐,先去取号排队。
查漾双手插在温然的羽绒服口袋里,头靠在他的腰上,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想说。温然就靠在墙边,无声地陪着她。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等查漾开始输液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看着身边已经有些疲倦的温然,感动又愧疚,“你先回去吧,我点滴很快的。”
温然怎么可能答应,天寒地冻,她还病着。哪怕是没病,冬夜里他也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没事儿,我陪着你。”
“快走吧,过了十二点寝室门禁,你可就回不去了。”
“那你呢?你要在医院住啊?你可没带身份证。”
“我回家吧。正好在家休息几天,跟导员请个假就好了。”查漾说得轻松,但对于温然这种熟悉她家的人来说完全行不通。
“让你一个人,生着病,晚上,坐两个小时出租车回家。”他苦笑,“你当我是你仇人?我就算不是你男朋友,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查漾输了会液,脑袋清明了些,转了转,“那不然你也回我家?我们家有客房的。”
温然把她的毛毯往上盖了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去我家住吧,新城区离得近。”查漾下意识地反驳,他接着说,“两间房,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喊一声我也能听见。再说了,先别急着见爸妈。”
软绵绵的一拳锤向他,他伸手包住拳头往口袋里装,“省点力气,病号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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