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维斯读懂里面的意思,主动开口:“我有事暂时失陪,你们先聊。”
直到血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梅尔才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路伽:“将和平协议再延长五年的草案已经拟定好了。”
路伽接过文件,草草看了部分:“嗯,我会详细过一遍看看有什么值得修改的,等修订完成后将找个时间与那群血族再谈谈补充条约的事。”
“二十年后青春不再,还能保证感情如初吗?”
路伽听到这话一怔,抬眸接触到对方异样的眼神,梅尔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你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种事,大部分猎人不会轻易改变对血族的看法,”
他从对方手里接过初稿时就看出里面藏着别的心思了,这份补充条约还在为日后两方能消除偏见、友好往来的事项做准备。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四十年,眼下的和平不就是很好的开端吗?而且伊特拉那边也有血族持着相同的看法,我们各取所需。”
路伽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将想法全部实现,但担忧没发生的事是无用的,心里预设了一个困难只会让人止步不前。
他想在某一天能光明正大和洛维斯出现在众人面前,以真实的身份真实的名字,告诉他们克制了血性的血族与人类无异,一样拥有喜怒哀乐,不必再惧怕他们亦或是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们。
哪怕最后没有实现,或是两人的感情没撑到实现的那天,他也不后悔现在做的一切。
“年轻的时候看错人很正常……”梅尔突兀地说出这一句话,思绪飘飘又忆起过去,“爱洛琳娜生前嘱托我好好照顾你,选择伴侣,尤其是准备好要与那人厮守一生时,是项很重要的决定,有的人的爱十分激烈动人,所需要的反馈也是非常深重的,孩子,你可能承受不了那样的爱。”
“但是换个人喜欢并不会变得更轻松,喜欢有喜欢的烦恼,不喜欢有不喜欢的烦恼,我更不想欺骗自己的感觉。”
梅尔深深看着路伽,好半天才道:“你想好了?”
“嗯,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妥协自己的想法的。”
没和洛维斯在一起他踟躇着自己的心意,在一起后才发现共同面对的要更多的,但若是就这样退缩了,又如何对得起当初在一起的魄力和勇气呢?
一旁站着的梅尔没再多说什么。
时间匆匆,逼近春末,路伽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修改补充条约的事,召开会议商讨内容,和洛维斯共处的时间大多在晚上。
他没有告诉洛维斯自己在做什么,将其视为自己正在准备的一个惊喜,等到哪天郑重地在对方面前拆开。
眼下路伽刚刚完成手里这部分内容的修改,他抬头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洛维斯,看着看着一时出了神,直到对方投来目光询问。
“我刚刚在想,卡林那某天不需要猎人协会了,我就该辞职了,虽然我失业了,但这对小镇来说是件好事,不是吗?”
“那你打算找下一份职业相伴终身吗?”
“可以的话,我大概会出海,当一阵水手,攒够足够的钱后再去别的地方,钱快用尽又继续找下一份工作,等到生命即将枯竭再回到卡林那。”
他张了张嘴,却止住后面的话,有关这场旅途,身边多一个对方的设想。他还是选择不说出来,擅自把人纳入自己的规划里终究还是有些自私。
可以后到底是怎样的呢?无论相不相爱的以后,洛维斯会去哪儿呢?他觉得对方依旧会选择留在斯特兰德家。
洛维斯盯着他,像在解读夜晚里这颗珍贵的宝石:“sweetie,你的表情有点儿伤感。”
“只是春天来了而已。”
“它已经快结束了。”
洛维斯合上书本,倾身抚摸他的眉眼,在手指沿着轮廓往下,将要捏住下颌,落下夜复一夜的吻时,路伽开口了。
“我躯体老朽腐灭,你在漫长的时间里还有爱别人的机会。”
洛维斯顿住,像是被这话晃了神般垂下手去,盯着路伽一动不动。
“一预想到这种可能性,你简直不能被原谅。”
路伽话如薪火,烧着灶台下的锅底,里面咕隆咕隆液体沸腾,煮着洛维斯的血液。
“Darling你啊,一直都喜欢听我说这些,不是吗?”阴绵绵的语调难掩本人身上的黠色,路伽从对方手里找回主动权,“每次你听了后,就会变得和现在一样,就像触发什么神奇的指令。”
椅子从陡然站起的人脚边翻倒,洛维斯一下失了重心,身体后倾,人类的影子跟着覆盖全身,腰腹间的力量骤然加重。
血族的瞳仁里充斥着看了令人眩晕的蓝色、金色,它们靠近他,无色无味的迷药一样撒在周围。
“在你的心充盈着我的时刻,好好爱我吧。”
……
阴冷的风漏进窗户,吹得木头嘎吱嘎吱作响。睡在摇椅上的老妇人被这阵动静吵醒了,她拖着垂老的身体走过去,却怎么也关不上窗户,拿着烛火对着照看了会儿,才发现有处损坏了。
老妇人冲楼上喊了一声,另一个同样衰老的声音应了她。几十年的夫妻生活两人都是这样一喊一应互相扶持着走过来,如今日子越来越安稳,反倒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孤寂苦楚来。
夫妇两人揣着同样的心思,却又彼此心照不宣,都不曾再聊起那个禁忌的话题。
门口激烈的犬吠声打破安静的黑夜,突然一下停止了吠叫,老妇人拄着拐杖去外查看,门开的一瞬间,一个清瘦苍白的少年正站在眼前。
老妇人一愣,在终于看清这张脸时难以遏制地流下泪,没等她开口,对面的“人类”已面无表情地露出尖牙。
翌日。
路伽蹲在地上检查尸首,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转动老妇人的头颅,脖颈上醒目的撕咬痕迹顿时映入眼中。
他呼吸一滞,又走到另一具尸体旁,老人的身体有磕撞过的痕迹,看起来因为心急从楼梯上跌落滚下来,连手里工具箱里的东西都洒落了一地。
和老妇人的尸首一样,这个尸体的脖间也被撕咬得不成样子。
守门的狗也死了。
路伽盯着血迹斑斑的脖子,一下就联想到些东西,顿觉浑身发冷。
他克制自己不去想,将注意力集中在搜查眼前的线索上,摸到什么冰凉坚硬的玩意儿,下一秒就从尸体口袋里翻出一枚银质制品。
——是斯特兰德家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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