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手中筹码

“伊芙莎,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地上的路伽醉醺醺地发出“嘿嘿”声,流氓样地伸手到处摸索,他抓到伊芙莎曳地的裙摆,像抓到什么宝物,往自己那边拽了拽。

伊芙莎又一声尖叫,不管不顾抄起摆台上的书本砸向路伽,场景又陷入一片混乱。

她发疯尖叫着,把王室淑女礼仪抛之脑后,金色发丝随它的主人触电般战栗,乱糟糟又适宜当下的情形。

侍女和希尔伯爵上前拦她,她便把攻击转向每个要阻拦她的人,侍女们惧怕纷纷不敢上前了,任务便落在希尔身上,最后也是他遭受的伤害多。

“让他出去!出去!酗酒的醉鬼死外面!别死在我房间里!浑虫臭虫!”

她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焉儿了气倒在侍女的搀扶里,希尔简单安抚伊芙莎的情绪又嘱托侍女几句,把地上的人扛在肩上,带出房间。

希尔扛着人行了段距离后见到了亚伦,对方也立刻注意到他,急匆匆赶过来。

“阁下喝多了,误进了别的房间。”终于可以卸掉这个麻烦了。

亚伦从希尔肩上接过路伽,听着这话深感疑惑,路伽酒量向来不差,宴会上的那点不足以让他醉成这样,自己刚准备开口,突感腰间一疼,被扛在肩上的人正偷偷拧着亚伦腰间的肉。

亚伦忍着痛维持脸上的表情:“我刚刚一直在找他呢!就是怕他喝多了到处闯事!真不好意思啊希尔伯爵!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阁下额前还有伤口,待会儿我让仆人把擦伤药送到他的房间里去。”

与对方告别后,亚伦带着路伽匆匆离开,不多时仆人也将药送到了房间里来。

路伽终于可以不演了,从床上坐起来。亚伦拿了药过来,盯着他额头伤口啧啧称奇。

“我的祖宗哟,你又干了啥啊我天。”亚伦探看他的伤口,“还好不是很深,位置也不算明显,就算留疤也应该不怎么会被注意到——算了,还是不要留疤了,虽然说伤疤是勇者的象征,但是脸上留疤容易吓着女孩子!到时候就没有姑娘愿意接近你了!”

“扯远了!”路伽一拳头锤他脑袋上。

“我母亲说的话——”他捂头控诉对方罪行,“她说‘亚伦!亚伦!收起你那故作深沉粗犷的嗓子,没几个姑娘愿意听你那毫无品味的高谈阔论,比起这个你还是收拾打扮一下自己,变得细心点才更招姑娘们喜爱’,看起来没用啊,你穿得那么仪表堂堂的还是改不了狗样儿——”

路伽怒了,支愣起身体揍他,二人争斗起来,胸腔跟着剧烈震动,好一会儿亚伦才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开心点了?”亚伦按住他的头,重新给他上药,“你在这儿皱一天的眉毛都快抵得上在卡林那一年了,这里肯定有什么鬼东西和你磁场不合,譬如王宫本身就是一座金砖堆砌的鬼屋!”

刚才一番打闹确实令路伽心底的郁结消散不少,他听着亚伦的话,也跟着笑起来。

“我刚才开玩笑呢!你长得又不赖,肯定不可能没姑娘喜欢的。”

亚伦说着,声音陷入某种古怪的语调里,这个年龄阶段往往是最容易点燃他对那种懵懂未触及的情愫的向往。

“冬天还没过,你就开始怀春了?”

“......你改奉行禁欲主张了?”

“我忙着训练,不像你整天闲着时间瞎想。”

“啊——想不通、想不通——我差劲儿吗?为什么没有姑娘对我芳心暗许?”亚伦盯着他,把手放在他双肩上,神色郑重,“我差劲儿吗?路伽你设想你是个女孩子,然后你看着我——”

他隔一段距离站得笔直,大概是想展示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不过目的太刻意,反倒显得故作姿态。

路伽翘着腿,惬意地发表他那毒舌评论:“我现在作为一名男性看着你也觉得毫无魅力。”

“混球——”一句话就让人原形毕露,亚伦扑上来,再次和路伽扭打一块儿。

路伽一边放声大笑一边躲,靠着稍胜一点儿的技巧成功制服亚伦,把手臂横在他脖颈间,对方见状一口咬上去,逼人松了手。

咬人的习惯是两人从小待在一起养成的。两人性格都倔,遇到矛盾时拿不定主意就干脆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打不过就咬,反正总要使出点蛮力来。哪怕最后输了,也要不甘心地恶狠狠咬一口,留下点什么伤害才行。

这种幼稚的小孩子间的行为竟一直存在了两人相处的至今。

“亚伦,你才是狗样儿——!就凭你这样一直粗鲁着,肯定没人喜欢上,菲丽丝女士说得可太对了!”

路伽痛骂着,拿枕头闷他,底下人“唔唔”抗-议着,“孩子王”笑着打算宣告胜利,窗户外略过一抹模糊的身影,带来阴嗖嗖的凉意,蛇吐信子一样舔过他的后脊。

亚伦趁对方走神的机会反守为攻,成功逆转局面。

“哈!我赢了——”

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路伽完全没听进去,凉飕飕的感觉萦绕不散,好一会儿缓过来,看见上方的亚伦。

这姿势奇怪地生出几分不自在,以前和对方争执时常有也不觉得有什么,于是他冷着声音道:“下去。”

“才不——”好不容易扳回点上风,方才闷他的仇还没报,怎么能就现在放弃呢?

亚伦想使出新招来,对方已先他一步做出动作,把他踹下床:“下去吧你——”

地上人骂骂咧咧站起来,看见对方一脸凝重,立马恢复正色:“怎么了?”

“感觉有人盯着。”路伽踱步到窗户边,开了窗户四下查看,空无一物。

伊芙莎在宴会上时就说有东西缠着他,还误以为那是他带进来的朋友,猎人协会的家伙都是大大方方进出的,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偷鸡摸狗。

不可能是协会的人,但刚才的感觉也不太像王宫里的人。

路伽:“你有感觉自己被监视吗?”

“没有。”亚伦耸了耸肩,“也没有其他人汇报这种情况,我们对危险的敏锐度还是挺高的,没察觉出异样那该就是真没有。”

只有他一个人么?

亚伦走过去,拍他的肩:“你可能最近忙累了,神经太紧张了。”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关怀地看着他的挚友:“一会儿忙着处理协会的事,一会儿又忙着应付那些人。”

煽情不过三秒,又开始自恋地夸自己:“好好珍惜我,你看你刚刚把我揍的,积点德吧!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关心你?”

拳头又痒了。

“欸——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亚伦嘿嘿赔笑着,拍了拍他的胸脯,“真有人半夜袭击你,我相信你的实力肯定能应付的!”

他走出去带上了门。

路伽又检查了一遍周围的设施,关紧门窗,拉上帘子。减掉烛芯后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不过好在黑夜并不漫长,明早醒来他又可以迎接清晨的阳光。

沉沉夜里,有人酣睡入眠,有人病魔缠身,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老人头顶挥之不去。

“伊芙莎......我亲爱的孩子,你还在吗?”生命垂危的国君声音沙哑,隔着帘子呼唤自己的孩子。

“父王,我在这里。”她端过侍女递来的药,走进帘子里。

苦药流进喉咙,国王睁开干涩的眼睛,疾病夺取他清醒的神志,开始絮絮叨叨说着些含糊的话。

她得把耳朵贴到嘴边才能听清,大意与道歉的话相关。他谈及已逝的王后,请求伊芙莎原谅他没能照顾好她,让自己的孩子早早失去母亲。

“等见到你的母后,她一定会责怪我的,责怪我没把你照顾好......”病痛将他变得悲怆,沉湎过去的失责。

伊芙莎知道父王还在为她小时候的失踪溺水懊悔,这事成了她身体遗留的病根,成了老国王的心病。

她宽慰他,把人安抚下来。国王盯着天花板,守着灵魂不从自己的躯壳里逃出,嗓音艰涩:“那位大人怎么说?”

伊芙莎收拾药碗的手一顿:“父王想靠一场婚事逆转局面,但婚姻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换,我们手中并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爱洛琳娜、咳咳......爱洛、琳娜——”床上的声音变得急促,“她是你的姑祖母,你提她了吗?你提起她,他会的、会答应你。”

“离开皇宫的那天起就不是了,父王。”金发碧眼的人摩挲胸口的项链,神色怅然,“就跟姑妈一样。”

“你们通信了?”

“我们相谈甚欢,父王。”

老国王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孩子、孩子......你真的决定要——”

病人激动得嗓子干哑,他忽得拼尽力气发出喑哑的呐喊:“他们要土地就拿去,至少、至少——”

至少这样会让伊芙莎的继位获得教皇支持。

但是贪婪是吞噬人的无底洞,永远填不满**的沟壑,布兰多尔的历代君主靠着妥协退让不断让出脚下的土地,只为换得一个暂时安稳休憩的华丽之所,恣情纵欲地享受着当下的权力。

“这种事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再发生!”伊芙莎情绪激动,她盯着床上虚弱的躯体,哪怕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从小百般疼爱自己,心中还是难免有所怨言。

她恨父王母后把她生得这样孱弱,恨他明明身为国君却在一些事上表现得如此懦弱委曲求全,恨他明明有千百种方法,却选择相信什么飘渺的圣物挽救国运的话。

父王听信先知的话,捏造神鸟之羽是布兰多尔圣物的谎言,又派猎人协会的人去寻找,妄图用一个尚且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挽救濒危的王国。

铲子就在脚边,几尺的深度就可以挖通水渠。他们视而不见,祈求天降甘霖。

伊芙莎暗中调查所谓先知,查到他招摇撞骗,在宫内宫外大肆敛财,愤怒之下派人杀了他。国王因此和她大吵一架,责怪她将唯一的救国之道斩灭。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争执好像就在刚才,塌上垂老的躯体发出阵阵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伊芙莎拢了外袍,离开房间,她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忆起往事。

当初爱洛琳娜为猎人协会的事进宫,年幼的她听周围仆人说那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于是找着机会鲁鲁莽莽撞进妇人怀里,又伸手抓住项链,任性淘气地问对方可不可以送给自己。

在爱洛琳娜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小孩子玩闹任性的插曲罢了,和善的妇人微笑着摘下送给了她。

但这个东西并没有为她赢来一场洽谈。伊芙莎把它狠狠扔在地上,踩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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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兰铃野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