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百月生落坐在案几前,这时察觉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她皱眉不耐地抬头道:“你有完没……”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出现的男子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急忙改口道,“神使大人……”
晏池迈步走进屋子,身后跟着莫安,听闻百月生未说完的话,他淡淡环视四周一眼,漫不经心一问:“先前有人来过?”
百月生闻言,起身扣礼回道:“回大人,浞音门主来过。”
晏池看向百月生。
作为拥有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月阳宫,每一个新招进月阳宫的人,都会被带到这南糜苑,只有活着出去的人才有入月阳宫的资格,而南糜苑残酷的选拔方式几乎让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不会再想回到这个对他们来说如噩梦一般的地方。
据他所知,浞音这五年来从未再来过南糜苑,甚至连后山都未曾踏足。
可为何,她现在却又回来这里了?
“何事?”晏池的视线落在百月生脸上那块伤疤上,好像又看到很多年前一个女子全身是血匍匐在地上的画面,女子抬起头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她那血肉模糊的左脸…
“毕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多少总应该有些怀念的。”百月生眉眼微挑,浅浅一笑,转移了话题,“五年的时间就能坐上落音门门主之位,大人带回来的这个女孩果然不负所望。不过,这南糜苑可还有很多是她未曾见识过的……所以得感谢我当年放她活着出去呢。”
晏池收回视线,不再作问,径直往里面走去,命令道:“打开密室。”
百月生立即惊觉起来,急促上前阻拦,“神使大人,宫上下过令的,密室不能随意进入。”
晏池侧首,沉声:“打开。”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迟疑片刻最终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一旁抱了一个骷髅头叠放在左边墙柜上的另一个骷髅头上,片刻只听“咔嚓”一声,右边的一堵墙缓缓移开。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晏池走了进去,随之准备跟进去的莫安却被百月生伸手拦住。
“既然说了是密室,就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神使大人的命令我违逆不得,但莫安还是在外面候着吧。”
百月生比莫安稍长,而且百月生的身份特殊,所以莫安顺从地点了点头。
百月生便取了一盏马灯急促地跟在晏池身后进了密室。
身后的墙缓缓移回复原。
外面艳阳高照。
浞音经过广场回廊时,远远看到着一身鹅黄衫的肖嫣黎带着她的贴身婢女正向她走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带有敌意。
“嫣黎公主。”待人走近,浞音按照南泱礼仪先行客气而疏远地对她施了个身,然后准备从她们身旁绕过。
肖嫣黎转身看着她扬声说道:“作为落音门新晋门主,本公主想,你该去完成一件符合你这身份的任务。”
浞音止步,回头看来。
“谁人都知道月阳宫和我南泱皇室的关系,皇室有难,月阳宫当义不容辞。”
浞音未语,平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本公主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肖嫣黎和婢女对视一眼,一语惊人,“落音门主,我要你替我父皇,更是替皇室——清、君、侧!”
闻言,浞音漠然启唇道:“嫣黎公主是在说笑吗?清君侧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左右的。况且据浞音所知,后宫不得干政,不知嫣黎公主此意以什么名头?”
“我自是以皇室公主的身份替我父皇传达旨意,至于后宫干政一说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知道你身在其位,必尽其责就行了。”
“月阳宫培养有绝顶的杀手,但也不是随便一人就能随意对我们下达任务,嫣黎公主,月阳宫的人可不是皇室的死士。”浞音神态自若,对她缓缓一笑。
“放肆,公主的话你也敢违逆!”一旁的婢女青瓷杏眼怒瞪。
肖嫣黎红唇一笑,走上前来俯身凑近浞音耳边,低语道:“如今南泱朝堂奸佞之臣气焰嚣张,你们虽不是皇室的死士,但有义务替皇室除害,替天下除害。本公主提醒门主,既然坐了这个位置,就要敢于担责,我今日也只是提前告知你一声,你放心,我会让你们的神使大人亲自给你下达这个任务。”说完肖嫣黎往浞音手心塞了一张纸条,然后直身,嫣然一笑,便莲步轻移往前去了,一众婢女随即疾步跟上。
浞音垂眸展开手中的纸条,居然真是一份暗杀名单。她抬头,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缓缓将名单收起,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这边,晏池穿过长长的暗道,便出现了一间布置清雅的暗房,他径直行至暗房密室最里间。先入眼帘的是正前方供桌上放着的一个四周有着精致梨花雕纹的紫檀木制盒子,他缓缓走近,修长的手指抚过盒盖上嵌着的那枚玉环,淡声问道:“这是什么?”
先前记忆中来这里时,他并未有看到过这东西。
百月生眼神微闪,神色有些紧张,盯着那个盒子片刻后才认命般缓缓道:“是独上雲清的尸骨。”
“独上雲清……”晏池缓缓念道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回头扫了百月生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倒出乎百月生意外的并未过问。晏池环视了下四周,凭着记忆走到旁边快速翻出一只箱子打开,取出了一幅画卷。
一旁的百月生对今日晏池的行为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晏池对她藏匿独上雲清尸骨一事未过问,她也就对此刻的晏池多了一丝敬意。
然而,当看到晏池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时,百月生愣住了。
画中,是一座巍峨的城楼为背景,一青衫男子恰从城楼上拾级而下的画面。男子五官立体俊朗,画中的他仰头看着远方飞来的一只信鸽,眼底柔意缱绻,而天边金色的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说不尽的美好。
晏池最后的视线聚焦在画中之人眉间那一颗醒目的朱砂痣上。
他果然没记错,当他看到浞音的那木偶时就总觉得有些熟悉,如若他没猜错,那木偶就是这画中之人!
浞音说那个木偶是她父亲的模样,他当初也是在绯城遇到她的,那这么说来,她的父亲便是许多年前绯城独上雲清了!
晏池将画扔到百月生手中,依旧没有过多言语,随即转身便快速离开了密室。让百月生都有种他从未来过的错觉。
晏池走后,百月生这才再次展开手中的画像,脑海中也随之浮现了一些回忆。
是那年,她受命前往绯城执行任务的情形。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独上雲清,那个让她从此人生巨变的男子。
那天,他从城楼拾级而下,手中拿着信鸽送来的信笺,当他快走下城楼看到站在楼脚一脸温柔仰望着她的那名女子时,他脸上顿时浮现百月生几乎为之倾倒了一生的宠溺笑意……
思绪收回,百月生伸手落在画尾的题诗上——
独背残阳下城楼,
上额朱砂似画人。
雲中谁寄相思来,
清秋落日已侧身。
后来她才知道,她爱上的这个男子与楼脚的那名女子早已缔结良缘,而那女子便是曾经九星天天尊雪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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