浞音走近,对着还没放过汐沫滢的暮夭叹了口气,唤了他一声。
暮夭这才消停下来,任受肖临诀之命的护卫将人押走。
只是汐沫滢被押走前看了浞音一眼,那眼神里充满遮掩不住的恨。
浞音倒不甚在意,反正,自进入月阳宫做了这杀手开始,明里暗里遭人恨之事不少,那样的眼神她早已习以为常。
“暮夭,这件事谁安排的?为何先前连我都不知晓。”
人被带走后,浞音视线往高墙上看去,那昭棣也已经被人拉了上去一同押走了。
暮夭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我只知道好像是白蕊拿到了对方的联络信号,冒充了对方的人,然后散布了个消息给对方,便有了今日他们前来救人落网的结果。”
“联络信号?”浞音想,暮夭说的联络信号应就是当日她抓住祝禹在等待昭棣他们出现时从祝禹身上悄悄搜到的联络信号,后来她将东西给了晏池。
那么就只能是晏池又将东西给了白蕊。
所以,晏池不在意白蕊的身份只是因为他从始至终就知道实情,而一切或许也是他刻意为之,且瞒着她。
肖临诀急于回圣宫向肖郑楠回禀泸月国谍者一事,临走时,突然对晏池咳了两句,“本太子开始还真的以为你要成仙了,无欲无情的。甚至曾一度怀疑你要么断——袖,要么,咳……身体有异,没想到啊……”
若不是那日他劝解皇姐,说晏池拒绝她可能是因为晏池喜欢男人,让她不要因为一个取向不正常的人而忧心烦恼一事,他可能至今都不会知道晏池不但性取向正常,还因为心已有所属拒绝的他家皇姐。
还记得当时在他说完后,他家皇姐悲戚笑道说的话,“呵,阿诀,晏池没有你说的这些毛病,他很正常,只不过他心中所属之人是那浞音而已。”
他听闻后的第一反应是:难怪那日晏池和浞音离宫时他会觉得俩人之间的关系异常近了些。
晏池在听到“断袖”和“身体有异”两词的时候莫名挑了挑眉,心想他何时让别人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肖临诀想起前些日子的一些听闻,又道:“听闻你还为了救浞音门主重伤了自己,最后倒在了浞音门主怀中……哎,那些添辞修藻的传言也懒得再说与你听了,免得本太子郁结。你说你拒绝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皇姐竟不是因身体原因,而是心有所属?我感觉你这所属非人呐……”
晏池懒得在意他的想法,浅淡道了一句,“不论她人如何倾世容颜,在我眼中不及她一分的笑靥如花。”
而此刻,浞音和暮夭恰好从后面走过来,于是这句话便一字不落地从浞音的耳中落入了心底。
暮夭没听到晏池和肖临诀前面的话,又不知晏池和浞音的感情,于是晏池的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便好奇地问道:“谁倾世容颜啊?谁又笑靥如花啊?”
晏池回身向他们看来,对暮夭的疑问置若罔闻,只是对着肖临诀提醒了一句,“太子不是急于回圣宫吗,还不走?”
肖临诀耸了耸肩,转身准备走,与浞音错身而过时,对浞音说道:“对了,浞音门主,皇姐听闻你还活着,表示希望有机会能与你见上一面,可皇姐近日不便于出宫,所以……”所以你有时间进宫的话还未说出,浞音云淡风轻地打断他,“有机会再说吧,太子殿下。”
肖临诀噎了一口气,瞪着眼盯着眼前的少女,又莫名回头看了晏池一眼,心想:这俩人性子倒有些极为相似。
肖临诀无奈笑了笑,“话已转达,剩余的就是你们女子之间的事了。”
肖临诀一走,三人也准备返回“朝暮安归”。
暮夭聒噪地往前面走去,浞音和晏池在后并肩而行,衣袖相拂,均是无言。
最终,晏池悄然握住了浞音的手,浞音下意识想挣脱,晏池没给她机会,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两人今日均穿了阔袖的衣衫,又是并肩而行,不仔细看,那交握的手并不易被街上他人察觉。
晏池缓缓开口与她道:“阿音,你是介意今日之事,觉得是我安排的,还瞒了你?”
浞音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心底的那股悸动怎么都按捺不下去。
晏池见她未说话,又继续道:“我只是在岭南十五那日过后,因为对恭未宇的一些试探,有怀疑他身边的那女子身份,也就是今日被抓的汐沫滢,于是在岭南时便让莫安去查了。而那晚我注意到向我们射暗针的蒙面女子用的左手,想起之前在岭南汐沫滢对暮夭投银针暗算时她恰好也用的左手,所以,我猜测两人可能是同一人。反噬日第二日我恰好收到莫安传来的密信,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测。至于白蕊,她确实非女婢,是杀手,七段段位,便让她去协助太子抓人,但具体采用什么方法并不是我授意的,所以没有所谓的关键隐瞒。”
浞音愣了愣,她没想到晏池竟会与她去解释一件事,心底一柔,她试着扣紧他的手,说道:“其实你不必解释。江湖两派之间都说不清好坏纷争,两国之间,其实也说不清孰是孰非,因为立场不同。今日之事,也许站在对方的角度,我们卑鄙了些,所以不论过程如何,也不论策划之人是谁,皆无可厚非,但一致对外守护南泱利益本就该是南泱人共同的目标,我岂会因介意这种事而猜忌你?”
晏池道:“听你这般说,我很开心。”
前方的暮夭兀自聒噪了大半天,侧头想寻个回应,哪知身旁压根儿没人听,只有暮色趴在他肩上侧头好奇地盯着他。他回身一看,才发现浞音和晏池掉队了一大截,在后面缓缓而行,他不禁哀怨地撇了撇嘴,终还是站在原地等着,粗条如他自然未发现俩人的异常,倒是鼻子在灵敏地嗅到一股香味儿时,全身注意力都被吸了去。
寻香看去,是酒楼!
他兴致勃勃地与身后走来的俩人道:“这里有好吃的!不如我们吃饱了再回去?”
浞音抬眸看去,竟是那晚她和晏池从太师府出来同去的那家酒楼,她不禁道:“暮夭,这家酒楼有一款闻起来像是莲花酿的酒,口感甚好,且是我喝过的后劲最足的酒,曾一坛多竟让我醉的不省人事……”说着她不动声色地从晏池手中抽出手,抬手比了下酒坛的大小,“敢不敢去试试?”
暮夭看着浞音的手势,不可置信,嗤道:“你确定这么点就把你喝醉了?在我的带领下你的酒量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浞音略微失笑,“嗯,我也有点不可置信。”
晏池看着两人对那酒的兴致盎然,想到上次那酒……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深色,看向浞音,幽幽提醒道:“酒品不好,当少喝。这一次若有人再醉酒,我不一定控制得住……”
浞音想起上次醉酒的事,稍显尴尬,但还是想再试试,于是道:“我定少喝,最多半坛,保证不喝醉。”
暮夭哪容商量,上前就先将浞音推了进去。
晏池叹了口气,终是跟了进去。
然而,点了几盘菜,叫来四坛上次的酒,暮夭下菜喝了两坛,浞音喝了一坛,两人依旧神色清明,不禁对望怀疑。
晏池月朗风清地坐在一旁,单手支头看着他处。
暮夭看向浞音,道:“你上次和谁来喝的酒?以你的酒量,这样的两坛你也不会醉啊……”
浞音盯着酒坛若有所思,她可以确定,从口感和香气来看,是同上次喝的乃一款酒,问题出在哪了?
思虑间,她又叫来小二给再上了几坛酒。
晏池忍不住出声提醒,“不是说好最多喝一坛的吗?”
浞音托腮道:“放心吧,若此次再喝醉,我此生决再不沾酒。我只是好奇,明明是一样的酒,酒劲儿为何同上次的不一样呢,眼下这酒感觉即便再喝这样的两三坛应该也不成问题,是不是上次的酒有问题啊?”
暮夭也道:“我就说,跟我混出来的酒量,怎么也不可能就喝这样的一坛多就醉了。”
晏池扶额。
酒送上来后,浞音也没有立即猛喝,以能感受到后劲的速度去品,结果发现又一坛下肚,依旧没有上次的任何眩晕感。
浞音忍不住让小二唤来掌柜,恰好是上次那名女子。
对方也还识得她和晏池,对着他们笑道:“呀,又是姑娘和公子啊?”
浞音道:“掌柜,这酒和上次的是一样的吗?为何我喝了三坛不曾感到醉意。”
“是啊,这是我们独家酿制的酒,名为‘花颜’,男女喝皆适宜,因口感和香气很受青睐,是我们家知名度最高的酒,但酒度不算很高哦,正常人随便都能喝个这样的一两坛。姑娘喝了三坛都不曾有醉意,说明姑娘的酒量比一般人好呀。”
浞音点头,回笑道:“酒如其名,我知道了,谢谢,掌柜尽可忙去吧。”
“祝三位品酒用膳愉快,有事随叫。”女掌柜笑着退了下去。
浞音突然看向晏池,浅浅笑道:“大人不如也喝点,掌柜说了,正常人喝个一两坛都没有问题。”
晏池温声道:“我不喜酒。”
“是吗?可不喜不代表不能沾。上次大人也是喝了的,大人尝尝和上次的可相同。”说着,浞音已经开了一坛推到了晏池面前。
晏池道:“上次是因为你和我,除了我没人陪你喝,且毕竟是为我‘接风洗尘’。今日有暮夭,我便可不用沾这酒了。”
浞音幽幽道:“陪喝?难道不应该是骗喝才对吗?”
晏池给她布菜,纯然道:“阿音多虑了。”
暮夭插嘴道:“原来上次与你来喝的是晏池哥,不过,你确定这酒能喝醉的不是他而是你?”晏池一般不沾酒,酒量也算是众所周知的小,晏池和浞音喝酒,先醉的必然是晏池才对。
浞音盯着晏池,缓缓感叹,“是啊,与不甚沾酒的大人同喝一款酒,醉的却我……”
晏池微微一笑,“阿音刚也说了,不喜不代表不能沾,亦不代表沾酒便会醉。”
这下扶额的是浞音,她突然发现同晏池拐弯抹角,他有本事能与你拐到天外去。她便直言道:“以我的酒量这一坛多竟能醉的不省人事,说明让我醉的不是酒,而、是、人。”
谁知晏池却道:“嗯,有道理,原来我的美色还能让阿音沉醉到不省人事,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该学学那花祭,用面巾遮一下脸面?免得让阿音沉迷误事。”
浞音无言以对,她决定放弃了。反正晏池若不想承认那日对酒动了手脚,说再多亦不能奈他何,何况她也没证据。
圣宫一间密室内。
肖郑楠与修焰对坐弈棋,棋局过半,肖郑楠不禁出声道:“修焰,可知这圣宫朝堂上,每日有无数奏章皆是弹劾你们月阳宫的?外界谣言纷纷,你就不做点什么?”
修焰道:“圣上一明君,向来治国有道,对任何一件事的处置自有公道权衡。圣君大可不用征询在下的意见,您所有决定在下都是支持的。”
肖郑楠怀疑道:“当真不插手?愿意舍弃一员?”
“若一人的牺牲便可替圣上安抚朝堂,平息谣言,有何不可舍的?”
肖郑楠点了点头,“那朕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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