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峰囚笼

他踏过尸山血海,身后血色的云朵在天边翻滚,像用彼岸花熬煮过的天幕。他没有回头,只拎着她,飞到了一座山顶上,那里万木寂静,地处十万大山的最深处,群山像是被上古神祇遗弃的骨骸,一圈圈向内塌陷成空心的巨口。他在山巅扎下几栋木屋,用剑一点点削出墙壁与门,像是为她盖棺。他不曾问她冷暖,只在夜里,屋外的风如兽啸,他便推门而入,眼中燃着无人能懂的光,那是最原始的**折射出来的光。

她起初是拒绝回应的,一如树下的石像,只睁着眼,任由世界推移。可时间久了,梦境开始漏水。屋内的光像病蛇,沿着墙缝悄然滑入她的意识,灼烧她脑中的空旷旱田。每一夜都像被反复上紧的发条,世界陷入某种规律的眩晕与翻覆。

他与她之间的接触,像是在梦中那些化为潮湿的苔藓与沉重的钟摆,压迫、旋转、崩塌。她感觉自己是一粒被反复碾压的种子,被埋入这座山的深处,无声发酵、无法拒绝地膨胀着体内的黑暗。

直到某日,她在山腰站立不稳,忽如其来呕吐的**。风吹过她腹部的轮廓,那轮廓尚未分明,却已像旧梦中流出的泡影,缓慢膨胀,像要从体内生出一座新的牢笼。

他没有说话,只把手放在她肩上,那手掌像铁锈,又沉又冷。

那天起,他便隔三岔五的外出,他每次从山下归来,总会拎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像个热衷于布置某种仪式的信徒。那些乱七八糟的她看不懂的补品,那些婴孩衣物、那些布娃娃、拨浪鼓、小小的毛毯,仿佛是某种献祭前的装饰品,温柔地包裹着沉默的威压。

他从不解释补品的来源,只在傍晚雾气沉重时,将一种种药材缓缓倒入石锅,火光舔舐着锅底,发出“咕哝咕哝”的低语。那药汤的颜色总是近于黑,却不彻底;像掺杂了尘埃的旧墨,带着一种奇怪的温热,仿佛某种迟滞**的情感正在其中翻滚。

她每次端起木碗,总是低头嗅一嗅,然后在他转身去拾柴的空当,把苦液缓缓倒入门外土壤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树——他们屋前唯一的一棵树,在三个月内不断的枯败又迅速疯长,枝杈错乱,如惊恐中炸裂的神经。她以为他不知情,当她将苦液倾倒的时候,像在浑浊水中攥着最后一口空气。

但他知道。每一碗被倒弃的药液,他都默不作声地重新熬煮。就像一个反复铺陈剧幕的主导者,冷漠而执着。他甚至调整熬药的时间,让味道变得更柔和一点,让颜色变得更像某种天然的枣汁。她误以为自己更擅长隐藏了些,但其实他只是将这一切当作一场单纯消耗时间的闲事。

而“纵容”这个词,在某一天悄然贴上了他的影子。它不再是怜惜的变体,而是控制的一部分——像一只松开的手,既不是释放,也不是慈悲,而是一种在俯瞰中精确调度的延迟惩罚。

屋外的风在山间回旋,吹得木屋呜咽低泣。日子在这种缄然和默许中滴答滑落,三个月,就像是一场没有止境的雨,滴在她发麻的意识里,滴成了某种无形却沉重的回声。

所幸,那漫长的季节终于翻页。他不再将那夜色般苦涩的液体一勺勺灌入她的沉默,而转而重新沉溺于另一种仪式——一场用原始**演绎的频繁而晦暗的纠缠,如同潮水在黑夜中反复冲刷早已风化的岸。

此后,她日日躺坐在木屋门口的树下,他陪着她一起望着云海起落。她的身体像是被偷偷改写的剧本,山鸟不敢靠近她,甚至风也在她经过时绕开。

她想,也许自己早已不是“她”,而是这山的一部分,是被风吹不走的阴影。

这样的日子,看似漫长而重复,实则像风一样掠过指缝,悄无声息地滑落。她诞下一个男孩,那一刻,他的神情有些不真实,他露出溢于言表的明显到有些夸张的笑容,仿佛连笑意都泛着失真的光。他抱着孩子与她飞跃山巅,那些日子像被阳光晒软的梦,一年转瞬即逝。

她的身体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变化,仿佛某种旧日残留在血液中的沉重正在被慢慢洗净,不知是曾经那些令人作呕的苦剂所埋下的种子,还是他日复一日熬煮的温和药膳,亦或两者共谋,悄然重塑了她的根骨,毕竟疯子这个人的武力就不该像在世俗中出现,他的存在像一场误落人间的狂风,所到之处破败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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