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孔沙清到教室后,还是去问了沈珂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后来没继续学数学呀?就是那些奥数什么的。”
“我主动提的。”
“啊!为什么?”回复却出人意料。
她沉思一会道,“因为我觉得太贵了,好浪费钱。当时我也不知道一直学数学能干什么,我就说我不想学数学了,爸妈看我坚持,就没让我继续学了。”
沈珂家庭和孔沙清差不多,虽然没有困难到吃不起饭,但是要长期花钱肯定是压力有点大的。孔沙清记得,她妈妈是村里的老师,我爸也只是打工的,其实她明白,沈珂从小到大对很多事情都淡淡的,除了跟自己玩外,就是最喜欢数学,但是非常理解她不想单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给家里人带来如此沉重的负担。
她和沈珂靠在走廊,目光落在不经意间落在远方,那里好似吹来了一阵两年前的风。
初三那年,之前一直沉浸在玩乐中的孔沙清突然醒悟过来,铁了一颗心要上河市二中。从此拼命学习,她下课向老师和沈珂请教题,早读背中考词汇和语文必备古诗词,课间就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地记忆生化知识点。
她总是认为,自己欠缺的太多了,醒悟的又有点晚了,以至于有些时候在手机上看到网络上光芒四射,学到深夜的中学生,总是压力倍增,急的满头大汗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也熬夜。最开始她是戒掉网络游戏,不再和班上的人天天出去玩,后面是压缩睡眠时间,天天熬到深夜。所有成绩都有起色,只有数学她怎么学都在及格线边缘。
某天她坐在教室自习,审题时就听见旁边数学考第二的同学说,自己爸爸给他找了一个家教,每周都会给他辅导,感觉学起来成绩好多了。
回家后,她在某条学习交流的帖子下第一次发了评论,说明了自己的现状,再请教了学习方法的,询问自己要不要去补课。然后,她闪现至客厅,跟正在看电视的爸妈说,“妈,我想报个补习班。”
爸爸按了暂停,问:“你怎么突然要报这个?”妈妈肘了孔爸一下说,“女儿想好了我们就支持呗。”然后笑眯眯地问,“清清已经选好了吗?”
这,这倒没有。孔沙清想,本来也想让爸妈找一个,但他们就打工的,也不爱走亲访友,应该也不认识什么补习机构啊老师啊什么的。于是说,“还没,我还没找。”妈妈随后说,“那你要去哪补自己决定,我们都支持。”
她又闪回房间,关上门,静静地靠门坐着开始谋划。
村里没有开补习机构,她也不认识老师,就只能上镇里找,然后搜搜点点看看行价,“一对一一节课六百到一千,大班一节课三四百!”这价格贵的她肉疼了,有点犹豫要不要上了。她比较了几家机构,看着不同的班型老师分配,这又在她的陌生领域,身边也找不到个人问,只好在心里直叹气。
窸窸窣窣间,她听见客厅好像有说话声,她放轻动作,尽可能地让耳朵贴着门可以细微地听到孔父母隐隐约约的话语声。
“你咋就同意了啊,补课可不便宜啊,而且还是长期的,这样下来存不下钱还要多花很多积蓄啊。”这是她爸在说话。
“你懂啥啊?没看见清清这段时间读书很努力吗?我周末夜里十二点都看见她房间亮着灯!平时也不出去玩了啊,专心呆在家里。虽然她和她哥都是机灵鬼,但你没看她比哥哥用功多了,我觉得清清以后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妈妈有点地激动说。
“那这钱花了,她成绩就能提上去吗?别最后打水漂了,我上次看同事的小孩,听说从小补到大,最后也是上的大专。她要补吗,我看她成绩好像也能上个普通高中了啊,不用再花钱了吧。”孔爸还是很犹豫。
“那清清有自己的想法,她对自己有要求,上进的孩子总不能被父母拖后腿吧?钱不行我们俩就出去再打零工。厂里活干完了之后我再赚点外快,晚点回来也行。”她虽然也不懂清清为什么要补课,但还是觉得,既然她想要补,那就要支持她。
孔沙清趴在门上听着,好像有一口气闷到胸间喘不上来,最开始的振作,好像是吹起的塑料袋,开始漏气了。
妈妈这么相信她,但是她去上了数学课,会保证有什么样的变化吗?她也明白自己如果要去补课可能真的会有点……
手机弹窗显示了消息提醒,她急忙点进去。
其实那天她拿着手等待回复时很紧张,很害怕这条评论石沉大海。此时消息提醒响起,第一个回复的人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孔沙清,
“之前不努力现在来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就上普高或者职高吧,别浪费父母钱了。”
拿着手机呆呆地看着,不争气的眼泪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泪水努力地模糊她的视线,又一滴滴地落在屏幕扇风想要来屏蔽这条不善的回复。
她倒在床上,本来就泄气的振作挣扎被人一拳捶下去,勇气的塑料袋直接破了。她把头用力地埋进被子里,直到自己不能呼吸,才无声哭泣。
后来妈妈还来问过她要不要补课,她淡淡地回复有别的想法了,直到现在她都没再上去过那条帖子,也没有补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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