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孟言心第一次留宿,却是她第一次宿在齐彦的房间。因而,孟言心全身都不自在,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可她转念一想,睡在哪个房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在齐彦家,每个房间他都有钥匙,他真想做些什么并不是没有机会。
是的,他有很多机会。
先前在酒店的时候,那晚她醉酒的时候,以及他们在这偌大的别墅中独处的时时刻刻……可齐彦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孟言心知道齐彦不是急色重欲的人,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温和有礼,连亲吻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
或许,他之所以还没厌倦,也是因为还没真正吃进嘴里?
真要是睡上几回,未必不会腻。
男人的劣根性大抵如此。
怪不得网上总说,新人结婚宣誓的时候最该说的话不是“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至死相伴”,而是“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孟言心相信齐彦的人品,但却不对男人这个群体抱有什么太高的期待。
“想看什么?”齐彦从床头柜上拿起智能投影仪的遥控器,按下电源键。
轻微的嗡嗡声后,一束柔和的光线投射到床对面的墙壁上。
孟言心选了一部不怎么长的纪录片。
灯被关掉,忽明忽暗的光跳跃在两个人的脸上。
她不再害怕,可跟他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她依然有些不自在。
齐彦也瞧出了她的不自在,纪录片放完,就主动说要抱她回去。
两个房间离得不远,几步路,齐彦却走得很慢。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你请我吃饭。”进房间时,他随口说。
孟言心面露不解,好端端的,请他吃什么饭。
头顶的声音在继续:“二十九号你肯定会回家跟外婆妹妹一起庆祝。”
“所以,三十号,总得给我个机会当面祝贺你。”
孟言心还没反应过来,从他的臂弯里抬头:“祝贺什么?”
他垂眸看她,不答反问,语中带笑:“你说呢?”
孟言心明了,与此同时,后背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齐彦垂眸看着床上的女孩,情不自禁,俯身吻了下去。
他只浅浅地啄了两下,便准备退开,可孟言心却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但他听得很清楚:“你想做的话,我不会拒绝。”
“我知道。”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但也绝对不会高兴。
齐彦很清楚,她对他并不热络,即便是有好感,也不多,她只是不讨厌他而已,但远没有到喜欢的地步。
齐彦固执地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即使不喜欢,他也还是要把她留在身边。
可他转念又想,是不是该让她自由,是不是不该如此卑劣,明知她对他无意,还要自私地去占有她,困住她。
“你可以推开我,但如果答应了,就不能后悔。”
“不后悔。”想到也许睡几次就能消磨掉齐彦对她的新鲜感,孟言心不后悔。
所以他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闪躲与退缩,乖巧得不像话。
可齐彦要不是这个。或者说,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个。
他希望孟言心能爱他,而不是依附他,顺从他。
她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下,她这副安静乖顺的模样,只会让他觉得很挫败。
齐彦无奈地叹气,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翻身躺到她旁边。
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孟言心的侧脸和耳朵。
齐彦的近视不严重,这个距离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耳垂上的耳洞。
他送她的耳钉,除了当天的试戴,从未见她戴过。
他先前送她的手链,包包,裙子……送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到影子。
想来,那些礼物她拿回家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动,只等着分开的时候原样还给他。
孟言心连他送礼物都不肯接受,又怎么肯接受这样亲密的行为。
搂着她抱了一会儿,齐彦关上门离去。
什么时候孟言心能坦然地接受他的礼物和他对她的好,那才是她真正地开始接受他,接受这段感情。
如果能早点喜欢她就好了。
齐彦想,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份喜欢,就不会跟她签什么合同。
如果不以那样的相遇开始,或许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变成这样。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孟言心望着空荡的房间,有些恍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彦居然就这样走了。
孟言心关灯躺下,一时间,居然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齐彦贪图的,难道不是这些吗?
她不懂齐彦,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懂过。
而她,也从未试着要去懂他,她只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认定他不会是她的良配,认定他对她的好都是一时兴起。
开学后,孟言心在宿舍里说了自己的处境,三位舍友先是惊讶,接着便是围着她一通分析。
“老实说,我完全没看出来你在谈恋爱,你每次出门的样子跟去书店兼职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你觉得不快乐,就应该分开呀。”
“对,好的恋爱是不会让你这样内耗的。”
没错,分开才是孟言心盼望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一提到分开,她心里会隐隐觉得难受呢?
虽然这段关系并非全然让她如意,可孟言心不得不承认,和齐彦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开心过,有时候,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开始贪恋起在他身边的感觉。
佳宜和顾沁说了很多,只有雨薇全程一言未发。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分手,孟言心那样果断的人,如果真想分的话,早就说出口了,不会傻傻地跑来问她们。
可惜,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身处其中的孟言心却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分与不分的事情先搁置了,因为孟言心这个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她要准备个人简历、成绩单和获奖证书这些材料,要关注导师信息,要复习专业课和英语准备面试。
值得庆贺的事情在孟言心和齐彦的共同期待中发生。
九月底,孟言心顺利通过了预推免。
系统填报时,她只填了宜大的汉语国际教育专业,不为别的,外婆和妹妹都在这个城市,她不想走得太远。
不走远的话,宜大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研招网发来的拟录取通知,一切尘埃落定。
除了毕业论文和兼职,孟言心暂时没有其他事情要忙,她准备用这段时间精进一下几门外语。
当然,闲暇的时间里,她还有织围巾这项工作需要完成。
这个秋天,雨薇保研去了北京的大学,顾沁在秋招中找到了初中语文老师的工作,佳忆交了国际中文教育志愿者的申请,并且通过了选拔考试。
大家各自有了各自的去处,而这,也预示着离毕业越来越近。
入冬了,一只只黄蝴蝶从银杏枝头飞落,吹来的风一天比一天冷。
尽管孟言心刻意织得很慢,但那条围巾还是快要织完了。
而这织围巾的过程中,居然没有出现孟言心所预料的分手。
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织……万一织着织着,真的分了呢?
从前她很盼望跟齐彦分开,仿佛多和他相处一天都是负担,但现在,她心里却生出了许多不舍……
孟言心将这些不舍的情绪归结为鬼迷心窍之后的错觉,犹豫之后,她还是决定继续织。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小,尤其是市区里,雪花几乎触地即化,路面上见不到雪的影子。
附近山上的雪却很大,远远望去,山尖都满了厚厚的雪,晶莹的雪白与天空柔软的蓝色相接。
孟言心就是在这个雪天接到齐彦打来的电话的。
齐彦说他在城外的山上有一栋别墅,问她想不想一起上山去看雪。
孟言心想起被她锁在柜子里的那对耳钉,想起齐彦说起和她初见时的那个雪夜,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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