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市长作为国家工作人员,国家工作人员违法生育,多年隐瞒。因情节严重的,特降职处理。
姜野去监狱看过一次王老板。
隔着玻璃,王老板的头发已经白了些,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精明,只剩下悔恨。“我不该跟李副市长混在一起,更不该把赵磊当棋子……”他喃喃地说。
姜野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就走了。
他不需要王老板的忏悔,只希望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姜野接到父亲电话时,电话里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只说“组织上定了,调回鲁南,任副厅级调研员”。
从江沪市长到鲁南副厅,一级之差,却是从权力核心退到了边缘。
姜野赶到家时,父亲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翻旧照片,阳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比往日多了几分苍老。
“不冤。”见姜野进来,父亲放下照片,语气淡淡,“之兴的事、李副市长的牵连,就算没直接责任,‘监管不力’的帽子也摘不掉。能保留职级,已经是组织上考虑到二十多年的基层实绩了。”
母亲在厨房忙活,听见这话,眼圈又红了:“明明是李副市长设局,之兴不争气,怎么倒让你受了连累……”
“官场的规矩就是这样。”父亲打断她,看向姜野,“我回鲁南也好,离那些是非远些,也能清净养老。倒是你,以后别总盯着过去的事,把工作做好,比什么都强。”
姜野没说话,只递过一杯热茶。
他知道父亲嘴上说“不冤”,心里未必没有遗憾。
从乡镇科员一步步做到省会市长,二十多年里他蹲过田间地头,盯过拆迁现场,甚至为了抢救灾物资在暴雨里守过三天三夜,那些实绩不是一句“监管不力”就能抹掉的。
可官场从没有“情有可原”,只有“权责对等”。
送父亲去鲁南报到那天,高速上的车不多。
父亲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突然说:“其实早该想到,之兴这个软肋,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连累这么多人。”
“爸,过去的事别再想了。”姜野握着方向盘,“鲁南离家不算远,我有时间去就回去看您。”
父亲点点头,没再说话。
到了鲁南市政府门口,他下车时拍了拍姜野的肩:“好好过日子,别学我,把太多精力放在‘位置’上,倒忽略了家里人。”
看着父亲走进办公楼的背影,姜野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说“要做个能为老百姓办事的官”,这些年父亲确实没贪过一分钱,没滥用过一次权,可最终还是栽在了“家风”。
一个不懂管教的儿子,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就把二十多年的仕途划上了句号。
后来沈宁陪姜野去鲁南看父亲,发现父亲倒真适应了新的生活。
每天早起去公园打太极,下午去社区帮老人写材料,周末还跟着农技站的人去田里看庄稼,身上的“官气”淡了,多了些烟火气。
“现在挺好。”饭桌上,父亲给姜野夹了一筷子菜,“以前总想着往上走,想做更大的事,现在才明白,能安安稳稳陪你们妈吃顿饭,比什么都强。”
姜野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场“降级”或许不是坏事。
父亲终于从官场的漩涡里退了出来,回到了最朴素的生活里,而他自己,也更坚定了守护好沈宁的决心…
这天晨光顺着缝隙爬进来,落在沈宁眼睫上时,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头还有点沉。
昨晚上的庆功宴,酒劲儿没彻底散,他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是他在江沪的公寓。
“醒了?”门口传来姜野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沈宁转头看过去,姜野穿着家居服,手里还拿着个刚剥好的白煮蛋,“洗漱完来吃饭,粥熬好了。”
沈宁慢吞吞爬起来,脑子还跟蒙着层雾似的。简单漱了口洗了脸,走到餐厅时,姜野正把剥好的蛋往他碗里放。
白瓷碗里是温吞的小米粥,旁边摆着两碟小菜,清清爽爽的,倒正好压得住宿醉的燥。
沈宁问:“是你昨天晚上把我从横店抗回来的!”
姜野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他刚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就听姜野开口:“吃饱了歇会儿,一会带你回家吃午饭。”
“回家?”沈宁嚼着粥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向姜野,一脸茫然,“我这不是在家吗?回哪个家?”他指了指脚下的地板,又指了指四周。
这明明就是他住了小半年的地方。
姜野正低头喝粥,闻言抬眸看他,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语气却挺自然:“是我家。”
沈宁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磕在碗沿上。他张了张嘴,半天没合上。
姜野家?姜野的……父母家?
昨晚上那点酒彻底醒了,他忽然有点坐不住,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勺柄。
姜野这人,打小虽然皮,还算听话。
但是遇到沈宁的事,就没安分过,活脱脱个混世魔王。
当年他爹恨铁不成钢,把他扔进了矫正中心,待几年。这事他记到现在,成了心口一根拔不掉的刺。
后来因为他爹给他送出国,和沈宁分离,更是变本加厉地跟他爹对着干。
他爹盼着他踏入仕途,他偏一头扎进商海里折腾。他爹想把他困在鲁南老家,他愣是在江沪扎了根,买了房安了家。
就连他爹托人安排的相亲,他也没一次正经对待,三言两语就把人家姑娘吓跑,最后在媒人圈里都挂上了号,成了相亲黑名单上的“常客”。
更别提他喜欢男的这事,跟他爹吵了不下几十回。
有次吵到最凶时,他红着眼拍着桌子跟他爹叫板:“你有本事就再把我送矫正中心去!我看现在谁敢!”
他爹被他那副豁出去的样子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也只能摆摆手,算是认了输、妥了协。
沈宁是姜野的底线,只要不提男朋友。父子俩还算比较和谐的。
昨天姜野爸爸喊他回家吃饭,姜野在家族群里回消息。
“我今天带爱人回去,你们全都给我在家等着。”
后面还跟着:“吃饭的时候谁要是给他摆脸子,我当场就带他出去单过。这辈子,都别指望我再踏回这个家门。”
发完消息他直接关了手机,根本没看群里炸开的那些未读消息。
今早给沈宁说要带他回“我家”时,他指尖摩挲着粥碗边缘,心里早盘算了八百遍。
要是家里人真不识趣,他拎着沈宁就走,江沪这套公寓够他们住了,犯不着在这儿受气。
两人吃完早饭就往回开,等车子拐进熟悉的巷口时,已经是下午了。
姜家大门虚掩着,推开门进去,客厅里坐着好几口人,桌上的菜热过两回,还冒着点温吞的热气。
看这样子,是从中午等到了现在。
沈宁心里有点发紧,下意识攥了攥姜野的衣角。姜野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带着他往客厅走。
“叔叔,阿姨,你们好。”沈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当些,微微鞠了鞠躬,话一出口却卡了壳。
他本想说“我是沈宁”,临了不知怎么回事,竟顺着姜野的名字秃噜了出来:“我是姜野。”
话音落下,客厅里静了一瞬。沈宁脸“腾”地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尴尬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姜野倒是没慌,揽着他肩膀解围:“爸,妈,这是沈宁,你们儿媳妇。”
姜母没看姜野,视线像淬了冰似的钉在沈宁脸上:“又是你”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我们又见面了,你妈沈曼还过得好吗?或者我应该叫你之前的名字郑以宁。”
沈宁的脸瞬间白了。
姜野明白沈曼是,那个在姜母心口扎了大半辈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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