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杜若在水中穿梭,身后跟着一人,是幽冥教统领毕溟息,按照计划,杜若将他引入半月泉中心,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准备将他绞杀。
毕溟息追的很快,但杜若对这片水域很熟,利用暗道穿行,保证他能跟上,又不会被其追上。
当杜若快到达目的地,听见灵汐的传音:“目标已锁定,速速撤离。”
杜若迅速下潜,游到安全地带,顷刻间,整片水域汹涌翻腾,炸起水柱,水面上方,灵汐、子期,及另外几位老者,正在施法与毕溟息打斗。
毕溟息法力高强,以一敌众也不落下风,不过他们早有准备,一起施法激活早已布好的阵法。瞬间,水面由下至上升起一阵旋涡,旋涡越来越大,越升越高,毕溟息想要脱身,却被众人合力打入漩涡中心,数道水流将他缠绕拉下,众人也尽数跳下。
旋涡波及的范围很广,没办法游过去,杜若飞至上方,也看不见漩涡里面的情况,她瞄准中心跳下,却被一股力量弹开,被飞来的沐婉接住,道:“结界已成,一般人是闯不进去的。”
杜若低头看去,不再动作。沐婉将她带到岸边,与仙门的一些人会合,道:“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先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大家默不作声,看着光波频发的水面,一个个愁容满面。
忽的一下,一道黑影从高空闪过。
紧接着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飞来,直奔旋涡。
夙羽第一个反应过来,惊道:“是毕溟息的魔兽,快去拦住它们。”
他飞身而去,杜若和沐婉还有其他人紧接而上,施法的施法,摆阵的摆阵,各个拿起手中的家伙什,准备要将那些魔兽困住。
而那些魔兽知道主人有危险,一个个都在暴走状态,发了疯似的往结界冲,一点都不好对付。见此情景,杜若收身阖眼,口中诵出梵心经。
金色经文流出,缠绕而去,那些魔兽反抗无果,在经文的渲染下,身上的暴怒之气逐渐平复,恢复到小小的真身模样。
“哇,好可爱!”
沐婉惊喜道,一手拎起一只魔兽抱在怀里蹭起来。
其他的魔兽也被抓了起来,一位仙友戏说:“谁能想到堂堂幽冥界的统领,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竟养些这么可爱的魔兽。”
另一位仙友则说:“如果它们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费事了。”
正说着,水下有了异动,水面的漩涡打开,灵汐一行人飞出来,众人在岸边会合,夙羽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紫金门的一位长老道:“他已经死了。”
一时间,众人欢呼。那位长老看到那些魔兽,皱起眉。
沐婉搂着魔兽问:“这些是毕溟息的魔兽,现在他死了,这些魔兽怎么办?”
长老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沐婉脸色一僵,连忙说:“它们这么小,又做不了什么。”
灵汐也帮道:“树倒猢狲散,剩下这些魔兽,对我们也造成不了危险。”
长老态度坚决:“魔兽是认主的,我们杀了它们主人,难保它们不会报仇,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沐婉知道长老说的在理,不过看着这些小家伙,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灵汐拍拍她的肩,她把怀里的两只魔兽放下,其他人也将手里魔兽放下,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长老抬起手,施法之际,一阵笛声传来,那些魔兽如同施了咒般颤抖起来,周身散发魔气,所有人立即催动法术镇压。
笛声不止,魔兽越发难以控制,眼看它们要冲破束缚,杜若再次念起梵心经,经法与笛声交汇,两股力量相互碰撞,最终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有人和魔兽都被击出数米。
人未站定,就听见一声惊呼。
“那是什么?!”沐婉颤抖着声音指向一边。
沐婉手指的方向,一只魔兽被魔气笼罩,低低嘶吼着,一根根尖锐如矛的东西自它身上长出,身躯骤然变大,冲开层层束缚,变成体型硕大的怪物,狂怒地爆发出一道道冲击力波,所到之处,劈山斩地。
一时间,所有人迅速躲开,只是还没落脚,前方又被炸成了废墟。
这发狂的魔兽当真厉害,从手中、眼中发射的冲击波一股接着一股,不仅攻击范围广,破坏力还强,不消片刻,就已是死伤遍地了。
杜若飞出老远,可还是在攻击范围之内,胡乱扫射的光波从她身边擦过,前方的树丛立时分为两半,她闪至一边,惊叹它的威力,回头望了那魔兽一眼,遂转身向它而去。
而灵汐他们,也在往魔兽方向靠近。
就在他们想要出手时,这只魔兽突然自爆了,强劲的冲击波将所有人震飞,杜若于光中站立,望向远处,抬手一挥,收走晕在地上的剩余魔兽。待冲击过去,和众人一同坠落在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若躺在地上,等其他人醒来。
一滴雨落在她眼里,她眨了眨眼,疑惑道:“下雨了?”紧接着,雨点纷纷落下,杜若所幸不等了,起来去喊他们。
杜若刚起身,就见已经有人过来查看情况了。
灵汐问道:“杜姑娘,你怎么样?”
杜若摇头,“没事。”
一阵询问过后,灵汐他们确认没有太大伤亡,但因为不见魔兽的踪迹,而且这件事也存有疑点,便聚在一起商议,最后决定先派人回各门复命,留下几人继续追查。
灵汐问杜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杜若婉拒道:“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沐婉听见了,不舍道:“你要走了吗?”
杜若嗯了一声,沐婉挽留说:“反正你一个人,就和我们一起吧。”
杜若正要开口拒绝,子期先一步道:“沐婉,不要勉强。人家杜姑娘已经说有事要做了,不要妨碍别人。”
沐婉撇撇嘴,不情愿地闭上。杜若对众人道:“就此别过。”
灵汐抬手与她告别,“谢谢,有机会再见。”
杜若转身而去,没有再回头。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不想跟他们过多掺和。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之前在繁阳楼出手帮过自己,如今自己也帮了他们一次,算是两不相欠了。
才走没多久,雨势渐渐变大,杜若随便找了棵树坐下避雨,她坐在那儿,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落叶发呆,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杜若感觉自己正在水中,流动的水浸着有些热的身体,凉凉的,很舒服。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半身入水,半身伏在冰上,正随着水流飘动,逐渐飘到冰岸边缘,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叫她。
杜若转回身看,熙攘的人群中,一个孩童挥舞着手向她喊话,喊的什么也听不清。
“他是谁?”杜若心中奇怪,明明自己不认识他,却下意识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
她跳入水中,游到浅水湾,这里的水不深,站起来也才刚没过小腿。她走向那个孩子,那孩子也跑来拉着她,两个人很自然地牵起了手。
随着他们的走动,眼前又换了一处场景。男孩将杜若带到街上卖糖人的小摊,然后抬头冲着她笑,杜若便问店家:“多少钱一个?”
正在用糖画画的店家抽空抬了下头,笑道:“五文钱一个。”
杜若摸了摸口袋,无奈摇头,男孩也垂丧地低下头。
“等等。”杜若叫了一声,好像摸到有东西,打开钱袋,还真有三个铜板,她皱起眉,暗道:真是奇怪,我不记得身上有钱,这三个铜板是哪来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剩下的,只是,只有三个铜板也不够呀。这时,男孩也摊开手掌,是两文钱,两个人的钱凑一块,正好买一个。
男孩选了个喜欢的样式,第一口先递给杜若,道:“娘,你先吃。”
杜若轻笑摇头,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说话间,一男人乐呵地走过来,他大手一挥,撂下一笔钱,道:“上面的这些我全买了。”
他笑着将糖人递给杜若,道:“甜的,你也尝尝。”
杜若和男孩惊讶地瞪大双眼,男人说:“我今天带了钱,想买什么买什么。”
“太好了!”男孩激动道,拉着他爹买了糖点心,鬼面具,陀螺和捕鸟的玩意,最后还去客栈点了很多好吃的菜,一把把钱给出去的时候,杜若和男孩完全震惊地说不出话,不敢相信他有这么多钱。
晚上放花灯时,趁男孩在前面跑着,男人神秘兮兮地叫住身边的杜若,小心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长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支紫色发簪。杜若见到发簪很开心,不过也心疼他又花钱,往日吃喝都过得拘谨,今天竟买了这些东西。
他依旧笑着,很是乐观,“来,我给你戴上。”
杜若微微侧过头,男人为她带上发簪,两个人相视而笑。
“爹,娘,你们快来。”前面跑到堤岸的儿子喊他们快点过去,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放花灯了。
把花灯放进水里后,男孩又跑了,杜若担心地喊他:“慢点跑。”
他回道:“爹,娘,你们也快点,我在下面等你们。”
听说如果能在下流看到自己放的花灯,所愿就能实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站在下流处的河岸边,认真等着,细细看着飘来的每一个花灯,如果是自己的,就很高兴,不是自己的,就继续等。
等着等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远远的天上,流下一道彩虹河流,杜若惊讶地告诉男人,让他看,可他好像听不见,彩虹河流越来越近,飘至人群上方,除了杜若,无一人看。
是什么在河流中闪烁?杜若抬头观望,里面有一条红色的小鱼,浑身没有一点别的颜色。她鬼使神差地抬手,竟然真的摸到了它。小鱼在杜若手中摆动,她合拢手掌握住它,不料它顷刻消散于无形。
这一瞬间,杜若陡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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