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你怎么吐了?我好用心做的菜,你怎么吐了?”
“要不,你自己尝尝?”
“你爱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喂狗!”
秀绾气的端起桌上的两盘菜跑了出去,林慕也顾不上拦他,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心想:她一定是还没死心,杀不了我,就要难吃死我!
秀绾端着菜来到后门,气呼呼的将菜都倒进门口的食盆里,嘴里念叨着:“臭男人!这菜我可是学了一个月才学会的!居然吐了!他居然吐了!过分!”
“不过就是刺了你一刀,就让我做丫鬟!洗衣做饭擦灰,我样样都做了,还嫌我做的不好!真是给你脸了!要是让阿爹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说着说着,秀绾气呼呼的将两个盘子都扔到地上,往门槛上一坐,双手环在膝盖上,竟委屈的哭起来。
那臭男人武功高强,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哥哥的仇没报成也就罢了,还在这里给这个臭男人做了两个月的丫鬟了。每天起早贪黑的,从前都是别人服侍她,现在倒好,成了别人的下人。
那家伙的身体也应该早就好了,今早还看他在院子里练武!还装着伤口疼,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回家。
不然,就趁今晚夜色跑出去吧,她这段时间攒了些碎银子,省着点吃,应该能到家。
秀绾用袖子抹了抹脸,打定了主意,等太阳下山,她就找机会溜!
林慕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晃悠悠的欣赏着夕阳。秀绾心中暗骂了一句坏男人,刚要回去准备收拾东西溜,却听人来报:
“家主,北方战乱又起来了。”
“又是那几个贼心不死的。我早就想到了,他们瓜分赫赦之后必然会因分赃不均再起战乱,真是可怜了他们的百姓,没几天安生日子过。”
瓜分赫赦?
秀绾脑海里不停的响着这四个字,如同一道天雷劈到自己脑子里一般慌乱,大步冲了过去:“你说什么?什么瓜分赫赦?赫赦怎么了?”
林慕也惊得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紧张着的秀绾,心道:完了,瞒不住了。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有我爹在,他们怎么敢,怎么可能对我赫赦不利?”
林慕将来人遣走,抓着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大喊的秀绾,对她说道:“赫赦的事情,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会告诉你的。”
林慕带着秀绾从后门的巷子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宅子,这座宅子就在林慕府旁边。门头没有挂匾,不知是哪门哪户。
敲了三声门后,门缓缓向内打开。
开门的是个年迈的婆婆,见到来人,浅浅的点了点头,再看林慕身后还有个女子,原本无神的眼睛忽地睁大了许多,颤抖着声音道:“小公主!”
秀绾也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冲上前去,拉着老婆婆的手问:“乳娘,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当初秀绾偷跑去战场寻兄长后,乳娘发现她不见了便也急忙去寻她,寻人未果回去后正巧看到赫赦一片乱象,也幸好就此逃脱一劫,心知北方各部已不是久留之地,一路逃亡,待远离赫赦时已然到了尉城城外,转身要走时被城门守卫发现,当作细作交给了林慕。
军报自然比一个妇人脚程要快,林慕好奇赫赦如此乱况,会是哪个小国壮大自身的同时还不忘分出精力来探入尉城,于是亲自提审,查明身份后便将她安置在此。
乳娘将两人请进屋子里后,扑通一声跪在秀绾面前,秀绾要扶她,却听她痛哭流涕道:“小公主,赫赦没了。那场战役之后,年轻力壮的都在战场上死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哪里抵挡得住他们的大刀啊!王和夫人也被那鄂连绑去做了奴隶,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
五雷轰顶般的晕眩过后,秀绾瘫坐在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个鄂连王明明跟爹爹说,只要爹爹肯去打这个头阵,不论胜负,等他打入远舟,尉城就给爹爹。怎么能出尔反尔!”
乳娘:“小公主啊,鄂连王根本就是想对我们赫赦下手,他知道正面硬打只会两败俱伤,于是以赫赦领土稀少急需扩张为由骗取王的信任,让赫赦在与远舟的战争中元气大伤,他好吞并我们啊!”
“那我爹爹和娘亲,他们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秀绾突然起身要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我要去救他们!”
林慕见她情绪不稳,此时说什么也无用了,便在她脖颈后面来了一手刀,将昏迷的秀绾放到床上,好好给她盖好被子,嘱咐了乳娘几句:“等她醒来,麻烦你告诉她,给我七日时间,我会把她爹娘救回来的,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乳娘再次扑通一跪:“林将军,你的大恩大德,老奴先代小公主谢过了。赫赦被奸人挑唆,挑起战争,你还能不计前嫌,愿意帮小公主,老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林慕听到了,但没有回头。这一跪,他受得起:
“战场上的事战场上清算干净,下了战场,她也不过是被战争连累的普通人。至于你们的王,虽然是被人蛊惑,但也说明他心里确实对我远舟领土有占领之心。我去救他也只能免除他为奴之祸,但是他发兵入侵远舟一事我也断不会就此了之。到时候,我会将他交给朝廷处置,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但至少可以让他死的不那么屈辱。”
说罢,林慕便甩袖离开。
当夜,林慕召集府兵,一路铁骑急行往鄂连去了。
这一去,就是许久。
秀绾在厨房里研究着新菜色,手里择着菜,却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不知道林慕找到他们没有?不知道林慕还顺利吗?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乳娘不是说,他七日就回吗?
秀绾心里乱糟糟的,扔下手上的菜就要往出跑。不出所料地,在院子里又被拦住了。
“秀绾姑娘,家主说了,他没回来之前,您哪里都不许去。”
秀绾瞪着眼前这几个像鬼影一样日夜守着自己的人,打又打不过,溜又溜不了,她跺跺脚,只能干着急。
早知道那天醒来就应该直接跑,而不是回林府找他。
秀绾没办法,只能回到自己屋子里,就这么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个月中,秀绾想了很多很多。
从自己不听话偷偷跑去战场上却看到哥哥被那个人斩于马下的那一刻;想到自己顶着枪林箭雨爬到哥哥身边的那一刻;想到有一把长剑要从自己身后贯穿却被弥留之际的哥哥一把护在身后为自己挡了那一剑的那一刻;想到她在哥哥的尸体下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声嘶力竭昏过去的那一刻;想到那个将哥哥打下马的人扒开了一个又一个尸体将只剩一口气的自己救下来的那一刻。
最后的最后,她想到了乳娘在自己醒来后告诉自己的林慕说的那些话。
他说即便救回爹娘,也会将他们交给远舟皇帝,爹娘依旧难逃一死。
他说,这样起码会让他们不受为奴的屈辱。
爹爹向来高傲,他是一国之主,难以想象他在鄂连过着什么样非人的日子。还有母亲,她一个弱女子,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每每想到爹娘会在鄂连受到的屈辱和苦难,秀绾都心痛难忍,渐渐的,便接受了林慕的说法。
只要能救爹娘平安回来,哪怕会被交给远舟的皇帝处死,也比在那鄂连为奴要来的痛快。
秀绾也下了决心,等爹娘回来了,她会陪着他们一起接受远舟皇帝的处死。
可是说好的七天,已经一个月了,林慕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被鄂连王扣押了?
不会的。如果他被扣押,鄂连王知道他的身份,远舟一定会收到消息,而不是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他会不会在追杀的路上出事了?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林慕,你一定要带着我爹娘,平安回来。
我想爹娘平安,也想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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