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斗后,沈听被玉诵年一掌拍中,立时痛意布满全身口吐鲜血,重重的从高台摔下,一时间动弹不得。尉风分心的片刻,便被人多势众的浮雨弟子压倒在地,秀绾也再次被控制住。
玉诵年缓缓走下来,冷冷的看着尉风,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小徒儿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叛逃,而这个女人杀了他唯一的女儿。
他不再正眼瞧尉风,看向沈听躺在地上的身影,又想到自己可怜丧命的女儿,一脚踢向沈听腹部,那一脚带着满满的内力将沈听踢向大堂西侧的墙上又撞了出来。
沈听口中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五脏六腑像是被捏碎了一般痛到颤抖。或许这次她真的逃不掉了。
沈听将目光转向那两具白骨,热泪划过,竟突然生出一丝解脱的意味。她不再看向玉诵年,而是慢慢的朝白骨爬去,既然要死,也要与他们死在一起。
玉诵年看到了她的动向,嘲讽一般缓缓向白骨走去,在沈听即将碰到白骨时,玉诵年抬掌便震碎了一具白骨,方才还完好无损的尸骨刹那间破碎不堪,一些细碎的粉末状从放置尸骨的木架空隙间散落。
沈听的身影顿住了,本就疼痛剧烈的身体疯狂的颤抖着哭号,玉诵年见她这样更是兴奋,抬手将另一具也震碎了......
大堂中声声哀嚎不断,沈听伸手试图接住那些被震碎了的骨头,但她只能眼看着父母尸骨无存却无能为力。一时间莫大的悲伤与痛苦袭上心来,一股厚重的力量在体内生发而出,那力量竟使她痛感渐消。仰天悲号后,沈听借那力量从地上猛地跃起,一拳用尽全力的攻向玉诵年,玉诵年没想到她已经伤的如此之深还能起来,一时大意,虽然反应迅速的躲闪过去,但那一拳所含的内力依旧使他面部受到一些震撼。
沈听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然身负碧血裂帛,她好好的感受那股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后渐渐安静,缓缓流动在奇经八脉之中,她恍然悟到当初翟星此举可能并不单纯是为自己解毒。
翟星啊翟星,或许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只杀掉一个玉红书怎么能解你心头之恨呢?尹定思毁了你的家,你就要毁掉她的家,她的女儿,她的丈夫,你都要报复才是!
既然无法拒绝这魔功,那我便笑纳了。
沈听运转内力,感受着碧血裂帛的强大,双目通红的看着玉诵年,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惊讶与恐惧。恐惧吧,恐惧是对的,毕竟,他注定要输。
玉诵年不可置信的说出了“碧血裂帛功”,令在场众人连连后退。
虽然翟星将碧血裂帛传给她几个月了,但这毕竟是第一次真正使用原本还担心着自己不够熟悉这份内力,但或许是此时被仇恨冲昏了,她并不觉得这乍然出现在自己体内的功力有多难以控制,一招一式尽是带着对玉诵年的恨意,掌风所至之处的浮雨弟子皆中招倒地,登时毙命。
不消许久便逼得玉诵年毫无还手之力,一次次将他打翻在地。打斗最后,玉诵年已多处受创,早已没了昔日浮雨主人的威严。沈听找准机会,右手成爪使出全力竟贯穿了玉诵年心口,猛地一捏,刹那间黑色斑点布满玉诵年的皮肤,犹如被瞬间吸走了全身血气一般双目凸出,嘴唇乌黑,面目十分狰狞,随即倒地不起。
玉诵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在碧血裂帛功之下,就像他当初没想到尹定思居然是魔教中人,还假死预谋了那一场武林浩劫一样。
那一夜,沈听像疯了一样大开杀戒,任何一个挡在她面前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而有些胆小的,见势不对早已逃之夭夭。
沈听已然麻木到听不到尉风对她的呼喊,她怔怔的走向父母七零八碎的尸骨,撩起衣摆,抓起两把碎骨头放进去,小心翼翼的怀抱着,手指触碰到那扎人的骨头时,沈听才终于回过神来,面对沈忆阕和陈苑,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
随着内力的泄去,之前被玉诵年打的内伤也再次疼痛起来,这一次痛感竟让沈听像感受到了摧心丹的痛苦一般,身体的疲惫痛苦与精神的摧残使她再无法坚持着清醒下去,恍惚间只听得尸横遍野的大堂内一个急切的声音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阿听!阿听!”
好吵......
沈听眼皮沉重,身体四肢都好像千锤百凿一般痛到无法动弹。她皱着眉头,努力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看到尉风欣喜的表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回应。
沈听想起来,努力了半天却还是躺在床上:“好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大夫说你受伤太重,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让我时常唤你,真的有用!”
“大夫?你怎么能找大夫呢?万一被浮雨的人......”
浮雨?
沈听的记忆渐渐被拉回那个血染之夜,想起了一个个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想到玉诵年毁掉父母尸骨的屈辱,想到了手中捏碎心脏的触感......
粘稠腥甜的记忆让沈听空空的胃中泛起一股浓烈的恶心,恶心到她不顾身体的疼痛转身趴在床边干呕,尉风赶忙端水给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浮雨主人死了,又没了一个据点,他们现在忙着内部斗争,选下一任主人呢,暂时顾不上咱们,但我们也不能耽搁太久,等他们一切安定,我们还是得另寻他处。”
“不止他们吧,想必我会魔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派,各个都对抓我这件事摩拳擦掌呢。”
“不会,你别多想。”
“抱歉,都是我连累了你和绾姨。”
秀绾端了药来,正好听到这话,“说什么连累,都是一家人。”将药递给尉风后,秀绾捂嘴咳嗽,沈听听着她咳疾愈重,有些担心:“大夫看过了吗?”
尉风见秀绾端药来赶忙起身接过,“娘,你身体不好别乱动,我去端就好了。”
秀绾摆手道:“没事。”又对沈听说道:“给开了药,已经吃过了,现在该你吃药了。”
尉风知道沈听现在抬手都费劲,便也不问她,直接自己来喂,沈听先是愣了一下,想抬手接时身体却在警告她别乱动,于是只好接受了尉风的好意。
秀绾看着两人,欣慰的笑了笑便离去了。
“对了,我爹娘......”
尉风见药喝的差不多了,放下药碗,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交给沈听:“对不起,我只能带这么点出来了。”
沈听接过锦囊,像呵护天下至宝一般放入怀中,手轻抚着胸口放锦囊的位置,十分郑重地向尉风道了谢。
待沈听能下地走动之后,尉风又开始四处探路,打算换地方住了,他们终究是成了浮雨的敌人,何况那一晚见过沈听用碧血裂帛功的人有些逃脱了,这江湖恐怕以后更是不得安宁。
秀绾吃了药,面色看着好多了,但不知为何近日多眠。沈听站在窗外看着斜倚在桌上闭着眼的秀绾,桌上还有未择完的油菜花,想到秀绾一直的希望就是尉风能够脱离原来的行当,现在虽说脱离了,可还是因自己而一直被搅在这趟浑水里,沈听始终觉的自己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尉风倒是无妨,可秀绾不行,她身子弱,要是一直因为自己而不得不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于是趁着尉风外出时,沈听拿好自己仅有的物件:一把短剑,一个装着父母骨灰的锦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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