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一直处在考试、做题、上课的无限循坏中。
除了有一天,教务主任聂伟把江悠然叫到办公室里谈心,首先对他见义勇为的举动表示了赞许,接着就江悠然的学习情况发表了一通长达半小时的个人报告,并对江悠然逃课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虽然没有真的给江悠然记过,可还是小施惩戒:叫他星期天下午早点过来。谈话的末尾,又照例说了一番勉励江悠然好好学习的话,争取缩小与同桌之间的差距,不要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云云。
可是这番话压根连江悠然的左耳朵都没进去,他像个木偶似的站着,每隔三十秒点一次头,眼睛木然地盯着桌子上摊开成绩单,最顶头是“何三七”的名字,江悠然盯着何三七名字后边的一长串“1”,不由得感叹道:这个人的成绩真不是一般的好,每门课都是年级第一的存在。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酸涩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熬到周末,可江悠然不得不把这宝贵的时光耗费在接受惩罚上。
“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往常不是打死都不想上学吗,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坐在沙发上的李翠萍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背着书包,正准备出门的江悠然。
江悠然没跟李翠萍说他其实是被强制的,就含糊应了声:“班上新来一同学,挺厉害,有危机感了,想着星期天去学校多学学。”
李翠萍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语调忽然变得诡异起来:“你是不是有点……你两是不是在谈……”
江悠然正低头换鞋,手里的动作忽而一顿。
谈谈?谈什么?数学还是物理?
“拜托,我同桌是个男的。”
李翠萍道:这就奇怪了,你是个什么德性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还危机感,天塌下来你眼皮都舍不得多掀一下,我还以为是你看上人小姑娘了……”
江悠然本以为亲妈上述无端猜测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没想到下面还有更逆天的发言。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看现代好像也有比较特殊的关系,叫什么BL……”
江悠然还没弄明白亲妈安的是什么心,就被聂伟塞过来的一把扫把整懵了。
本来还寻思着处罚只是像上次一样面壁思过两小时,自己还可以逮着空补补觉的,没想到竟然是打扫学校自习室!
当江悠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拿着扫把出现在学校图书馆的门口。半小时前他带着想要毁灭世界的美丽心情满面假笑地从聂伟手中接过了图书馆自习室的钥匙,而后者正是破坏他盼了整整一周的星期天下午的罪魁祸首!
让从小到大扫把都没摸过几次江少爷干这种苦力,简直是飞机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江悠然苦大仇深地拿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好像手里拿的不是扫把,而是什么微型武器,分分钟能给地上捅出个纵深百米的洞,能把所有的考试啊作业啊全给他一股脑埋进去。
江悠然正想的起劲,手中的扫把没留神碰倒了靠在墙上的一摞旧书,掀起了一阵灰尘,江悠然咳嗽两声,连忙去把书捡起来摞好,在一堆灰扑扑的旧书中,有一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本书是拿线穿成的,书页泛黄,书脚也卷的不像样,看样子很有些年头了。
江悠然辨认半天,终于隐隐约约看出封面上写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是“爻卦”。
或许是对那本书上难以辨认的狗爬字有一种亲切之情,又或许是指望算命能对自己考试有帮助,素来一看书就头疼的江悠然神使鬼差地把那本本应该当破烂被放进垃圾桶的书拎从故纸堆里捡出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宿舍里空无一人。江悠然临走前翻乱的书桌和床铺被人收拾地整整齐齐。
江悠然躺在床上,翻看起了今天捡回来的书。
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画了一些八卦图和一些七歪八扭的注释。
没过多久,他就嫌烦了,一股困意向他袭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忽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江悠然从床上爬起来,问道。
然而没人应声。
他站起身,慢慢的向门口走去。
门外一团漆黑。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种神秘吸引力,在引诱着江悠然的心。
江悠然一抬脚,猛然发现,门外不再是混凝土铺成的走廊,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江悠然重心不稳,身边并没可以抓握的东西,只能垂直向下跌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悠然忽而惊醒,回忆起刚才一幕,心想幸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江悠然躺着的,并不是那熟悉的蓝漆铁栏杆双人床,而是一个……木头盒子似的东西。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长衫。
我这是……穿越回古代了?江悠然花了三分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这事听上去不太正常,不过事情正不正常,取决于你怎么想。要是你认为它正常,那么它就是正常的;你认为不正常,那它就是不正常的。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由于较为坎坷的童年经历,江悠然对于各种奇异的现象实在是见怪不怪。
江悠然小时候跟着江远绕着公园里的一个湖晨跑,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有利于增进父子亲子关系。然而,没错,问题就出在了“然而”这两字上:然而半路上小江悠然不小心掉下去了,但他爸愣是没发现自己孩子半路就没了,而是一个人就回了家。多亏湖边有一个钓鱼的老大爷,一网兜就将水里扑腾着的小孩捞了上来,江悠然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江悠然就慌忙在屋子里找镜子。
既来之则安之,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穿越的第一要务还是得先足够了解自己。
经过一番翻箱倒柜之后,江悠然终于在枕头边上发现了一面小小的铜镜。
本来还想吐槽这人怎么还抱着镜子睡觉,等真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一时竟惊讶地说不出话。
虽然江悠然长得就还算阳光帅气,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张脸简直就是完美无缺:薄薄嘴唇,鼻梁挺直,一派斯文儒雅之气。深色的眼睛里透着洒脱不羁,自然地垂在额前的黑发带出了几分风雅,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眉眼间的一点桀骜。这是即使是在斑驳的铜镜之中,也遮不住的光华。
江悠然对自己的脸很是满意,对着镜子照了足足半个钟头,才想起来自己还对周围情况一无所知呢。
房间里陈设简单,桌案上摆着几部书和纸笔。
江悠然随意翻看着,见其中有一副画,画面中央是一位仙气飘飘的白衣道长,背影清矍。
旁边有人用俊秀小楷写着: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江悠然慢慢读着,忽然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痛。
“江悠然,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唤着他。
江悠然睁开眼,手边还摊着那本旧书。
何三七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着,脸上似有焦灼之色。
“没事。做了一个梦。”
刚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江悠然一抹眼睛,发现自己还哭了。
为了遮掩自己的窘迫,江悠然只好岔开话题:“你看这是本什么书啊?”
何三七看着书,脸上难得浮现了些许惊讶之色,道:“这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听说可推演事物凶吉。“
“想不到你还信这个。”江悠然将书页翻过来翻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让我来试试。”
他绕到江悠然身后,用手覆住江悠然的手。何三七的手心烫得厉害,似乎有一股热流传到了江悠然手上。
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太近了,江悠然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背后的人的呼吸。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书上的八卦图突然消失了,书页变成一片空白。
江悠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场景,惊讶地说不出话。
何三七温和地说:“对着它说出你的问题,它会把答案写在上面的。“
江悠然半信半疑,在心里默念一句什么,几秒钟后,书页上缓缓浮现出了几个字:
如你所想。
江悠然看着书上的回答,脸登时黑了一半,因为他刚刚问的是,明天的物理考试我会不会考的很差。
如我所想?如我所想是什么意思?如我所想那当然是肯定不及格啊!问你有什么用。
江悠然一翻白眼,对这个回答很无语。
一扭头,看见何三七站在旁边,用深色的瞳孔直视着他。
“你当真什么也没想起来吗?”
“想起来什么。”江悠然很疑惑。
何三七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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