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禁闭

这片区域的房屋零散独立,甚至没有用于圈禁的铁丝网,一眼就能分辨出禁闭室所在位置——黑暗中孤零零的红砖房,二楼却连扇窗户都没有,俨然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和逃跑。

别尔在暗处等了会儿,鉴于多日对木门外脚步声的分辨,他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轮班时间。虽然这是其他楼栋,但营区的规则肯定相通。

等了会儿,瞥见正大门有两个换班的走出来,别尔走上前去。值班的瞭望所士兵看见别尔,二话不说就放行。走了没几步,另一个从别处来换班的士兵走出楼栋西侧,来和别尔汇合,两人一齐走进去。

别尔并不知道路,这里的布局也和刚才那栋楼不同。廊道两旁有隔间,但没有铁门,除了落锁,和办公场所没什么两样。木门上开着方形小孔。从小孔往里探,可以看见内部设有桌、椅、床,桌上放着灯和植被,文件和钢笔隐在植被投下的阴影里。

这栋楼专门用来惩戒犯错的将官,他们还罪不至死,但需要戴罪立功,充分发挥才智就是一种。

这次的值班规则有些不同,他们时隔十分钟就需要去查看各隔间的情况。

别尔不明就里,从右侧巡视过去,很多人都掩被睡着了,没有发现费格莱的身影。从左侧巡视回来时,脚步停在了第五个隔间。房内的男人背对木门坐在床上,纹丝不动,有些诡异。

别尔抬手示意同行的士兵,士兵赶紧上前瞥一眼,尔后跑开。不久带着一个士官回来,士官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进入隔间,一动不动的人已经咬舌自尽。双手还攥着床单,指节泛白,不知道默默承受了多大的苦痛,脚边淤着一滩血。

士官给他行了一个礼,命令手下将其带走,然后扭头看着别尔和士兵,锋利的视线像审讯。两人低头不语,士官没问责,只是让他们继续值班。

他们需要值好下半夜的班来戴罪立功。

待半个小时后,这里的规矩逐渐明晰,除了客观上的被囚禁,犯人主观上是自由的。值班人员不用担心犯人猝不及防的攻击,也不用怕失序混乱,只是要承担一个高级军官生命的逝去还是不易。

费格莱会在什么地方呢?说了被关在禁闭室,会在这层楼吗,还是一楼?

亦或是说,他已经遭遇不测?

怔了一下,别尔借由上厕所离开。

一路沿着廊道顺势巡视,这里很安静,德军给这些曾经战功赫赫的人基本的睡眠和尊重。所以费格莱应该是安全的,他再怎么得罪汉斯,只要被关在这里,他就暂时是安全的。

脚步停在拐角,对面除了挂着的一张黑布表明尽头,再无其他。这里并没有费格莱的身影,难道汉斯把他藏起来后故意向外界宣扬假的消息?

别尔面色凝重,承载着连他自己都难以言说的忧虑和思考,他回到原来的岗位。

同行士兵看着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嘿,我拉肚子了,可以帮个忙吗?”

别尔只是看着他,并不能看出什么。

士兵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又压低声音请求:“就是去看看小隔间里的人是死是活,看一眼就可以出来了。”

别尔不解,但神色松弛了不少。士兵顺势往他手里塞钥匙,介绍起前往小隔间的路线:“从这里直走,然后向右转,尽头有一块黑色布料,就在后面,看看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就可以了。”

别尔点了一下头,他知道士兵在说谎,但没有揭穿,只有接受对方的请求,事情才能两全其美。

士兵感激地看着别尔离开的背影,像是躲过一劫般自我疏导:“不要反抗恶魔的意志……只有全副武装,才能抵挡恶魔的诡计。”

沿着同样的道路又走一遍,步伐莫名沉重了很多。那人口中的黑色布料后,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会是费格莱吗?他做了什么这么惹汉斯疯狂?

直走后向右拐,出现一条宽一米五的小道,三米处尽头悬挂一块黑布,就是他刚见过的那块。别尔走过去,抬起长枪挑开,一道紧锁的木门显露。

木门破旧,门板上有深深的划痕,露出木质纹理,斑斑驳驳,仿佛经历过数次的修补。门锁生了锈,扯动的话很轻易就松动了。

里面关着什么人?像是极不重视,却又放在这样恶劣的环境考验其忠诚度。

不过,如果被关押的人安全,那士兵就:应该对检视他躲躲闪闪。别尔把枪背在右肩,握住钥匙插锁孔,轻轻一旋,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木门发出沉重的闷声。

一脚跨进去,身后的黑布随之落下,把门外微弱的光都掩了去。别尔握住长枪,后脚紧跟,木门嘎吱一声,彻底合上了,眼前的小隔间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空间大小,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闲置物品,甚至连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只有阴湿、腐朽,别于廊道的闷热,不停扰乱嗅觉。

以防万一,别尔没有往前走,站在原地等待,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猎物。

几分钟后,空气涌动,别尔猛地偏头,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右肩上的长枪却被顺走,砸到对面墙上掉落。从声响可以判断,这个空间有四米长。

突袭后室内又没了声响,别尔脚后跟紧贴着墙面,四下警惕。

倏然间,拳影晃动,腿风如刀,一下一下剜在墙上,对别尔移动的身位穷追不舍,满是灵动与刚毅。

这么强势的攻击,别尔敢笃定,对方并没有被虐待,关在这里实属养精蓄锐!

可被关在这里,总不能允许随意杀害士兵吧?这样忠诚的考验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别尔琢磨不透,只知道对方的攻击带着强烈的杀意。每次出拳都气势磅礴,震撼每一寸空气。

哐当——

别尔不慎踩到一个铁盒,同属于平日盛饭用的。铁盒发出的声响并不清脆,甚至有些闷,说明饭盒被打开过,里面的饭菜显然没有吃完,或许只是打开吃了一两口就放下。

因不了解室内境况导致失误,别尔的后颈被对方整个握住摁着砸向墙面,阴冷的空气扫刮着面颊,别尔猛地闭上眼。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别尔胸膛剧烈起伏,迅速调整状态。身后那人,却在这时覆了上来,没有任何防备的信任,还携着一股不对劲的热风,尤其是握着后颈的手,滚烫灼热。

别尔一个激灵,他被下|药了!

“你怎么会来?”很轻的声音,清晰的苏联语。

别尔大脑轰的一炸,费格莱?

“嘶……”还没来得及深思,颈侧的伤口就被滚烫的指腹按得生疼。

听到别尔的吃痛声,身后的人松开他的后颈,但并没有放过的意思,将别尔的双手反钳到背后,整个人得寸进尺般凑了上去。

“斯捷潘……”

费格莱低语,像是自潜意识发出的呼唤。

灼热的呼吸徘徊在脖颈处,撩烧着还没痊愈的伤口,让别尔过度敏感的神经末梢一触即发,麻麻的,有点痒。阴冷的空间还飘着腐朽陈旧味,撞上身后人带来的滚烫,不适感让别尔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他很清楚,这种不适和恶心无关,更和费格莱的越矩无关。于是愤怒,不顾一切地挣扎。

“呃……”颈侧传来刺痛,费格莱咬破了他的肌肤,而破|处正是伤处。

尝到血腥味,费格莱怔了一下。

别尔趁机挣脱束缚,回身将人踹开。别尔怒视他,那种愤怒狂烈之极,像来自地狱的火焰,试图摧毁一切。然而费格莱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哪怕隐在一片漆黑,他的眼里仍隐含着不可言说的威严,直到完全压制对方的怒火。

别尔能感受到费格莱在上前,也知道现在不能和他有过近的距离。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潜意识任凭费格莱靠近,受训过的特种项目丝毫不起作用。

这一刻,他必须承认,他是在想念费格莱。见不到的时候可以当做没发生,可看到了,哪怕对方被笼罩在黑暗里,视线仍旧忍不住追随。

他一直痛恨这样的自己,对敌人心慈手软。

现在是手刃敌人的最佳时机,费格莱被下药了,思维混乱,无法精准判断形势,就算他在刚才的打斗中占了上风,也不代表能一直清醒地回击。

现在就该回击的,但别尔做不到,这个恶魔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他暂时无法痛下杀手。

于情于理……

灼热的呼吸打断别尔的思路,费格莱已经站到他面前,和他一步的距离。

他伸出手,一遍一遍地描摹别尔的唇形,滚烫的指腹轻轻摩挲。别尔颤了一下,并没有闪躲。

费格莱慢慢凑了过去,握着他的双肩,极力控制着浑重呼吸,舌尖极轻地舔了一下别尔的唇瓣。

别尔呼吸一滞,他知道费格莱在征询他的意见,他知道还可以阻止,但没有,他闻到了费格莱身上独特的淡淡的木质香,引他沉沦。

思想上过于混沌而放逐,身体却止不住颤动。他不知道费格莱是什么时候抱住他的,过高的体温包裹着他,而他冷汗涔涔。

费格莱的舌尖划过嘴唇内侧细腻的皮肤,撬开齿关后就开始横扫一切。

别尔站不稳,后退了一步,后背被抵在墙上。有过经验,他并不打算处于下风,吮住费格莱就抢夺主导权,这是唯一能慰藉自己没有通敌的做法。

如果爱慕不能面世,那就用另一种方式去传达,哪怕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他们是军人,这么做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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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茗子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