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张鹏才慢悠悠来到训练室，一整个上午他都在挑夜苟的错，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故意针对，但谁都不敢说话。
他们这些拳击手跟浮生签订了终身协议，是把命把时间都卖给了浮生的，教官掌握着大家的考核成绩，这将决定你能拿到多少钱，谁也不想累死累活还没有钱拿。
“你怎么惹到这尊大神了？”刘瓜见张鹏离开后才敢凑过来小声询问夜苟。
夜苟收回打拳的姿势将前面摇晃的沙袋扶正：“也许是嫉妒我年轻力壮长得帅有人喜欢呗。”
“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刘瓜啧啧了几声，撑着下巴开始打量夜苟的长相，“你别说，我要有你这帅气，早就勾搭个富婆享福去了。”
“快滚去训练。”夜苟没好气的一拳将沙包打向对面。
刘瓜扶住沙包，又凑近了些：“哎，听说张鹏以前也是这里打比赛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离开了，几年后又重新回来当了个教官，每天来这逛一圈骂骂人就能拿工资，真是羡慕死人了，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你哪里听来的这些？”夜苟问。
“从这里的老人口中听说的，不过都是些小道消息，有人猜他是被上头的人包养了，给安排了个闲差在这边。”刘瓜见夜苟没什么表情，将沙包打回去，好奇道，“你给我说实话，你怎么惹到人家了？我以后也好避着点。”
“你猜。”夜苟不想回答。
刘瓜没有挖到什么瓜，觉得无趣，转身就要走。
夜苟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人喊了回来：“你回来，问你点事儿。”
“你问。”刘瓜重新附耳凑过来。
“就是那个，二楼的白医生。”夜苟咳了两声，语气都变得小心了些，压低声音问，“他有对象吗？”
“......”刘瓜抬眼看过来，挑了挑眉，静静地盯着夜苟的脸，夜苟半天没有得到答案，只感觉心事被对方看的一干二净，很快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地张口要骂人，刘瓜赶在之前用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回答他：“有啊。”
“......”夜苟表情猛地一滞，瞪大了眼睛，然后像条被冰水泼了的恶犬，围绕周身的凶恶之气和肆意张扬一下子被浇得荡然无存，狼狈的落水狗。
“这样啊......”他撇过头看着地板，浑身上下都透着失落，跟那些情窦初开又立即被残忍扼杀在摇篮里的毛头小子一样。
这幅模样看的刘瓜一惊，又很稀奇，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什么时候......
“有传闻说白医生就是张鹏的金主。”刘瓜再一次语出惊人，火上浇油。
“什么！”夜苟直接喊出了声，嗓门大到在空荡荡的训练室上空反复回荡，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其他拳击手停下了手头的训练好奇地看向他们。
夜苟见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来回走动打了几拳沙包说了几句糊弄人的胡话，生怕还没来得及萌芽的爱恋一下子弄得人尽皆知。
他不甘心，他很愤怒，他想要立刻冲出去把张鹏打一顿，让他永远消失！
表情狰狞恐怖，千变万化。
刘瓜见状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道：“你喜欢白——”
“你给我闭嘴！”夜苟手疾眼快捂住了刘瓜的嘴，恶狠狠道，“别乱说。”
刘瓜点点头，被人放开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兄弟，我开个玩笑话的，据我所知白医生应该没有对象。”
“......”
刘瓜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以前有好多人喜欢他呢，各种追求，吓得人家好几个月没有来这边，慢慢的大家就放弃了。有人问过白医生，他说他没有找对象的打算，也不准备结婚。”
“不过，关于张鹏和他传闻倒是没骗你。”刘瓜拍了拍夜苟的肩膀，安慰道，“应该不是真的。”
“......嗯。”夜苟说不上失落，大起大落后冷静下来想起那晚白羽对张鹏的态度，感觉不像是。
他现在好想去见白医生，去问问清楚。
刘瓜贼兮兮地补充道：“传闻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张鹏的确喜欢白医生，就是不知道白医生是个什么态度？张鹏那人虽然平时有点粗鲁，但是长相也还是可以的，跟白医生站一块倒也是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夜苟脸色难看极了，“你眼睛瞎了？”
“额，那倒没有。”刘瓜小声吐槽了句。
这么一通聊下来，他现在全都明白了，难怪这段时间夜苟经常不见人影，每天魂不守舍的，而往日只会过来打个卡露个脸的张鹏也频繁过来找人不痛快。
他觉得夜苟这事估计有点难成，叹了口气拍拍对方肩膀安慰道：“兄弟加油！你——”然后抬头就看到张鹏站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吓得他立马溜回原位。
张鹏似乎察觉到这种每天在训练室里跟夜苟耗着的行为没什么意义，又重新恢复往日的工作作风，只剩下另外两个教官轮流陪练指导。
没了人盯着，夜苟再次恢复守株待兔的行径，虽然医疗室十次有九次没开门，总计半个月来他和白羽也只见过两次面。但据刘瓜的了解，这已经算是白医生过来的频繁了，以前都是个把月也不见人影的。
夜苟不免会暗自猜想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哪怕只是一个猜测他也欣喜兴奋的不得了。
“苟哥，你又去上面了？”刘瓜抛过来一罐啤酒，“这么喜欢就主动点去追求啊！你这样人家又不知道，全在自我内耗了，今天教官点了你好几次名说你走神。”
夜苟烦躁地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几大口啤酒，没有说话。
刘瓜叹了一口气，坐在旁边也跟着喝冰啤，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道：“我朋友上午去医院看病的时候遇见张鹏了，还给我拍了张照片，你要不要看？”
“我看他做什么？”夜苟看神经病似的瞥了刘瓜一眼，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医生也在里面呢，人家都追到医院去了，只有你个傻瓜在这里每天跟个望夫石一样，看着怪可怜的。”刘瓜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照片发给你了，我这个兄弟当得够意思了吧。”
夜苟一口饮尽冰啤，泄愤似的将罐子捏扁放在桌上，掏出手机点开了图片。
照片拍的有点糊，但还是能清楚的认出来人群中央的白羽和张鹏俩人并肩走过来，张鹏张着嘴巴在说话，白羽抿着嘴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他身上仿佛带着光环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离开，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连带着离他最近的张鹏也跟着沾了点光，四周不少人扭头往他们身上瞧的模样被抓拍下来。
夜苟突然有点羡慕嫉妒照片上的其他人，同时对张鹏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这个点应该还是上班时间，张鹏到底在干什么？站的这么近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夜苟紧紧咬着牙，目光像刀子一样狠不得把手机戳个窟窿，把碍眼的人都从上面剜下来。
大白天跑去别人工作的地方，不知道这样很打扰人家的嘛？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白医生是怎么想的？应该会很烦他这个样子的吧。
不像我，这么善解人意，心疼医生，都没有去打扰他......可恶......！
白医生难道喜欢这种主动的？死缠烂打的类型？
“喂，你怎么不说句话？”刘瓜看夜苟短短十几秒表情变幻莫测，觉得新奇极了，果然恋爱能让人脱胎换骨，他推了夜苟一下。
夜苟不耐烦地转头看向他，凶巴巴道：“说什么？”
“......没没没。”刘瓜见人心情不佳，可不敢往枪口上撞，起身离开，“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自个儿慢慢欣赏吧。”
“喂，谢了。”夜苟在后面喊了一句。
晚上，白医生依然没有过来。
夜苟骑着自行车带着一打冰啤来到医院对面的公园，他静静坐在长椅上，手中的啤酒罐在夜色中泛着微光，与医院灯火通明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救护车进进出出，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夜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千人千面。
这段时间夜苟的比赛安排比较轻松，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回家前路过这里小坐一会儿，在第六天晚上，他成功看到了白羽。
从这之后一连十多天，几乎准时准点都能等到白羽在这个时间点下班。
夜苟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克制的，没有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人到家里，然后图谋不轨，对医生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虽然他也很想，但他更害怕会吓到医生，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是在后面跟着走一小段路而已，只是远远地默默地看着，没有打扰到人家。
这天晚上，夜苟忘了买啤酒，于是打横躺在公园长椅上玩消消乐。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怂。
“白医生，下班了？”
“嗯。”
门卫说话的那刻，夜苟迅速翻身跃起躲在长椅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远远地看着白羽。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整个人修长挺拔，从保安室旁边的人行通道出来像往日一样沿着右侧步行道离开，纤细白皙的后脖颈在路灯下十分晃眼。
白医生的腰好细，腿好长，感觉一只手就能堪堪握住......
“诶呦！看着点路啊小伙子。”一个路人差点被夜苟的自行车蹭到。
“啊，对不起。”夜苟连忙道歉，推着自行车留意前方的路，一边隔着绿化带和街道车辆看着白羽走路的背影。
很快就到了路口，白羽走过斑马线后拐弯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夜苟这才骑上自行车往反方向去。
重新路过浮生的时候，听到前面的小巷子里传出打斗的声响。
他看了眼四周懒得重新换条路，想着就当什么都没发现直接骑过去就好了，过去的中途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那边一眼。
这一看吓一跳，一个男的将另一个男的按在墙上，旁边有三四个人围观，而那个被按住的人居然是张鹏。
夜苟骑车的速度慢下来，因为是认识的人，犹豫要不要帮忙，可是对象是张鹏，心底的恶念一闪而过。
张鹏也看到了他，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夜苟本以为对方会向他求救，结果没有，他故意等了几秒，张鹏已经转过了头。
这家伙居然不向他求救，还挺能耐的啊。
夜苟想要离开，又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那个人是在亲张鹏的脖子么？
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事白医生知道吗？
白医生如果知道了是不是就没张鹏什么事了？
张鹏现在和白医生是什么关系？
巷子里没有灯，又有人挡着，夜苟实际上不太清楚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喂！”他喊了一声，“你们在干嘛？”
那些人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全部转过身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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