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最近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就想尽快再把资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地方标出来,好让赵助理尽快和新副院交接,没想到刚刚我转身出去洗个水果的功夫,就出了事了。”梁老的另一位助手齐方满脸自责。
“别这么说,幸亏您出去洗水果了,不然放一枪和两枪有什么区别?”
霍远穿上鞋套进了特护病房,技侦人员正在采集指纹头发等等样本。
赛基少将掀开警戒线往里走:“梁老现在还在抢救,你是……”
宋韫穿好鞋套,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
赛基满脸错愕,回头看向霍远,又看看面前这个清贵出尘的美人,一时语塞。
“少将,这是宋教授,刚来基地。”齐方如梦初醒,连忙介绍道。
宋韫轻轻一笑:“抱歉,让一下。”
说罢径直越过穿着军装的少年,走到霍远身后。
一阵淡淡的木质冷香一掠而过。
半晌,赛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是被人当成空气了吗?
他可是中心基地唯一少将级别军官,年仅二十岁。是靠一次又一次杀敌救人积累的功勋,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
可是宋韫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拿正眼看过自己!
赛基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了,他脸颊发烫,拳头狠狠攥住。
“暂时没有什么发现,嫌犯作案很熟练。”霍远说道,忽然拉了宋韫一把,“前面是尸体,一般人接受不了。”
宋韫继续往前走,掀开担架床上盖在人脸上的白布。
赵助理死的时候睁着眼,死不瞑目。
急救室红灯熄灭,梁老将被转移到另一间病房,宋韫陪在一旁,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了一下。
“喂,我叫你半天,你听不见的吗?”赛基叫了一声。
宋韫停住脚步,看着他,轻轻蹙眉。
真是让人火大的表情。
可是又有点漂亮,让人挪不开眼睛。
“你有什么事?”
赛基口中的话猛地一顿。
他发现,对方甚至从头到尾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身份。
是因为根本不在乎吗?
赛基梗着脖子强硬说道:“梁教授的安全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用一直守在这里。”
“算了吧,”宋韫走进病房内的透明监护隔间,回头看向赛基。
“研究院院长助理在医院特护病房内出事,牵条警犬来都知道叫两声呢。你们整个基地的安防水准还不如一条狗,我不放心。”
赛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顶着满脸羞愤的通红夺门而出,守在门外。
不久后,陈林提着宋韫的电脑推门进来。
“老师外面那个人好凶啊。”陈林满脸委屈,把电脑送到了宋韫面前,然后低头求抚摸。
“会咬人的狗不叫,乱叫的狗是不会咬人的。”宋韫摸了摸他的脑袋。
“呜呜呜。”
宋韫打开电脑,抬头看见门外霍远手提一个文件袋推门而入。
“好了,不叫的狗来了,去给我买杯咖啡,半个小时内不要回来。”宋韫把他往外一推。
“你看看这是不是赃物。”霍远戴着手套进来,他打开手里破损的文件袋,先铺上一层塑料布,随后将湿透的文件一张一张拎起来,平铺在茶几上。
“从哪找到的。”一张滴水的报表在距离宋韫二十厘米处着陆,散发着可疑气味,他唰地一下站起来。
“东边厕所下水道,”霍远挑眉,把一本湿透的外文期刊拿到宋韫面前晃了晃,“别愣着啊,快辨认,能认出来吗?”
“你先,放下。”宋韫认认真真戴了两层手套,低头翻开。
文件大部分是外文学术用语,霍远凑在一旁看了半天,捏着眉心站到一旁。
他的视线从那些艰涩难懂的字句之中离开,转而看向宋韫。
这个人阅读速度很快,几乎两秒钟就能大致看完一张纸上的所有内容。
宋韫摇了摇头:“还有吗?这都是些学生制作出来的学术垃圾,啧——”
“还有一些,技术人员拿去清理复原了。”霍远说着,看见宋韫翻开一页杂志,扉页上新鲜的字迹被水模糊扭曲。
鲜红的笔迹写着四个水淋淋的大字“抵制宋韫”。
霍远眉心一跳,猛地挑眉看向他。
却看不见宋韫的任何反应。
“……”
宋韫摘下手套丢到一旁。
“你只需要全力侦查赵助理的案子,核心资料肯定有备份,等梁老醒过来一切都好说。”
“我必须告诉你,”霍远说道,“梁院长情况很不好,可能醒不过来,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帮你找回这些重要资料。”
他一说梁院长病情,宋韫立刻看向他,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认可:“他肯定能醒过来的。”
“老年心脑血管疾病,该做好心理准备。”霍远拍他肩膀。
宋韫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真可笑,”他看着霍远,“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瞒天过海?有意思吗?”
“我瞒什么天过什么海了?”霍远皱眉正想和他理论个清楚,被技术人员临时叫走了。
宋韫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推门进来的时候,感觉一道女人身影进入隔间。
他倒退两步,看清标志及文字之后,拧开水龙头。
表面上,他是梁教授关门弟子,老师临终,由优秀学生来接替工作。
实际上他不是为此而来的。
宋韫清水洗净双手,打开显示无人的隔间,忽然砰地一声!
狭小隔间挤进来一个女人,她约莫四十来岁,戴着副黑框眼镜,上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宋韫哪受过这种冒犯,正要挣扎,忽然听见她开口了。
“赵助理被杀的案件不会侦破了,会成为悬案,不信你等着看吧。”
宋韫皱起眉毛,强力拽开捂着自己嘴的手,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是梁老中毒相关调查的所有文件,本来应该烧掉,现在交给你,你要负责帮忙把我送出去,如果我死了,就没有知情者了。”
薄薄的文件袋被拍在宋韫身上,他连忙接住,拆封,一目十行。
“人心多么可笑,梁老为他们苦心工作数十年,到头来遭人下毒,还要被篡改病例说成是老年病。”
掌权者的通病,漠视人命。
记得南城基地重建成果报告大会上,继任的长官当堂表示,基地存活不靠仁政,要向中心基地看齐,推行铁血政策,将□□贯彻到底。
铁指的是霍远的手腕,血又是谁的呢?
宋韫这样想着,调查报告上的字迹渐渐模糊,莫名想起霍远护他的时候脸上留下的那道血痕。
黑市新型生物毒素……慢性致人死亡……血液浓度超过临界值……透析……换血……
他收起这份文件:“我来就是要调查这件事的。”
一个月前,梁老从ICU苏醒之后,秘密给他传来消息,让他多加小心。
导致梁老生命垂危的,是一种新型毒素,已经毒死好几位做出过卓越贡献的科学家。
这种毒素已经形成产业链,据说最初的发源地就在中心基地的黑市。
“我现在帮你出去。”
宋韫一个响指,血族异能发动,时空停驻。
刹那间,医院挂钟数字完全静止,楼道里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定格,整个世界如同游戏被同时按下暂停和静音按钮,连机器运转的声音都没有。
宋韫推开楼梯间,指着安全出口的牌子:“三分钟时间,看见任何人都不要说话,从楼梯跑出去。”
.
半小时后,陈林准时回来,一五一十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告诉宋韫。
中心基地人员众多情况复杂,这里原本是一座山城,建筑物四通八达,地下各种防空洞避难所建造齐全,又不处在地震带上,所以各种频繁大震暂时都没波及到这里,异种也难以进攻,具有天然的地理优势。
昏黄的灯吊在头顶映照灰白水泥台阶,一路往下走,两侧墙壁各种印刷广告层层叠叠,从修理家电到回收二手冰箱彩电,从起名测算到家教辅导,从承包婚礼摄影到殡葬一条龙,最后覆盖上最新的广告:雇佣兵车队招人,电话联系XXX。
直到群魔乱舞的嘈杂猛然灌满耳膜。
负三层酒吧,宋韫独自坐在吧台,点了一杯名为血腥玛丽的人类鸡尾酒。
“那是谁?新面孔?这也太漂亮了!”宋韫一进来,就吸引了整层人的注意力。
“像是个亚裔男孩,二十来岁的样子,看我今天晚上……嘿嘿!”
“死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死Gay?”
“你好,今晚有荣幸能请你喝一杯吗?”一个头发微微卷曲的男人凑近了。
“抱歉。”宋韫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酒吧昏暗的角落,赛基穿着便衣,死死盯着宋韫。
他这张脸确实有吸引全场目光的实力,但是他对谁都是懒得施舍一眼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同时又感觉一种微妙的平衡。
既然对所有人都这样,那么对自己这样,是不是也……也正常?
下一刻,宋韫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赛基动身跟上的同时,卡座上也有几个人站起。
宋韫拧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杏色风衣掩盖了他本人大部分的锐利,头发垂顺,外表的攻击力起码再减小百分之二十。
是个合格的诱饵。
一双带着迷药的手拍向他的肩膀,他闪电般出手,没想到那双手的主人忽然被强力甩了出去,砸在隔间门板,重重地撞在陶瓷上。
混乱间,宋韫拽住了赛基的手,反手一股巨力将他撞在墙上。
赛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小屁孩,谁让你跟踪我的?”
“谁是小屁孩?你也才二十二岁,我就比你小两岁!”
赛基瞪圆了眼,疯狂挣扎,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他挣不开。
那双纤细、白皙、优美的胳膊,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十分被动。
宋韫看着他。
“没有任何人让我跟踪你,是我碰巧过来的,放开我。”赛基说道。
这时,身后洗手间门外,霍远的声音传过来。
“你确定嫌疑目标来过这里?”“上将我确定,目标从医院出来之后就直奔这里。”
洗手间门大大地敞开着,霍远走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宋韫把赛基强势压在墙上的场景。
“哦嚯——”
赛基双颊瞬间红温,用力推开了宋韫,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霍远在身后喊道:“嘿!执勤期间擅离职守,扣你一季度奖金!”
然后转头看向宋韫。
宋韫淡定整理风衣,从门框和霍远组合而成的缝隙中经过,却忽然被拦腰一抱。
“这就是你做的不够厚道了,宋副院。”
宋韫看向他,眼中微微疑惑。
“你应该像在上一个基地一样,雨露均沾。”
那过分宽大的手掌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热度搂住他的腰,然后越来越紧,两人贴得越来越近。
宋韫闻言眯眼。
他轻轻踮脚,霍远立刻低头洗耳恭听。
耳垂蹭过鼻尖,随后听见宋韫压低声说道:“那你做好饮弹自尽的觉悟了吗?霍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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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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