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压着马锦程离开,他像个孩子一般哭的泣不成声。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运走了陈永志,纪怀安的手夺刀时划了一个口子,血珠顺着五指流向地面。
旁边的护士张惠恩是雲海市中心医院的护士,平日里常跟刑侦大队常打交道。递过来酒精和绷带,“我找个人帮你包扎一下。”
纪怀安另一只手接过了酒精和绷带,“谢了,你们先忙。我找人,随便弄下就行。”
张惠恩点了点头,跟着医护队伍离开了。
周围的永志集团员工还在嘀嘀咕咕,“这么大的瓜,那你说赵副总监和罗康哥……”
“都散了散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其他警员疏散了围观的职员,宋寻隐藏在人群中准备离开。
“宋特助。”纪怀安叫住了他,“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
宋寻穿着白衬衣和西装裤,把腰线勾勒的让人的眼睛不自觉的看过去,在人群中也让人一眼就看见。
“纪队长,对于……”宋寻回头,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容。
“有些问题还是需要宋特助解答。”宋寻的胳膊被拽着进了电梯。
审讯室里,宋寻坐在冰冷的桌椅上。程羽用一次性纸杯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在了宋寻面前。
“宋特助,你先喝口茶。纪队在忙,一会就过来。”
程羽坐到了宋寻对面,气氛稍显尴尬。翻弄了一下笔记本,又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跟幅画一样的宋寻。
纪怀安推门打断了这一尴尬的氛围,程羽站起喊了声,“纪队。”
纪怀安手里端着一个黑白相间的马克杯,是之前宋寻用过的那个。
纪怀安把杯子放在了宋寻面前,杯子里是咖啡,香味弥漫开来。
宋寻闻味道不是手冲的速溶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是了,雲海市局对面醒目的高级咖啡店,宋寻那天从市局出去时喝过。
“你认识马锦程?”纪怀安坐在了对面开口问道。
“纪警官你的手?”宋寻顿了一下,“先处理一下吧。”
纪怀安的手只是简单处理,纱布里的伤口还在渗血,手心那块的纱布已经染成了红色。
“纪队,你别攥拳了。我去拿医药箱给你处理一下。”纪怀安把准备起身的程羽按着坐下了,“我没事。”
“你认识马锦程?”纪怀安又问道。
“不认识,准确地说,我今天第一次见他。”宋寻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紧绷,非常的放松。手指随意的搭在桌角,靠在椅背上。
“第一次见他,你为什么知道年少传说与他有关。”纪怀安继续问,如果不是他在当时凭借年少传说吸引了马锦程的注意力,今天的结果或许会更差。
“年少传说是我如今就职公司的主推游戏,也可以说主要的盈利项目,我了解不是很正常吗?”宋寻接着说:“况且,我只是说我第一次见他,又不妨碍我在心底描摹他的形象。”
“在心底描摹?”程羽略带震惊的看着他。
“不难查处罗康和赵维的过往,人事处的资料显示,他们俩是同一时间进入公司的。他们俩这些年的待遇在公司算的上一等一的好,并且在他们进入公司不久后永志集团就推出了这款现象级的游戏,在市场上一炮而红。”宋寻顿了顿对上了纪怀安探究的视线,“公司一楼的照片墙上,年少传说上线时照片中。他两站在陈永志的两边,两个刚入职的员工,可以站在董事长的两侧。在这件事中的功劳不言而喻。”
眼神中略带嘲讽,“纪警官,这两起案件只要并案调查,势必要从两人的社会关系查起。或许只是时间的关系吧,你们没有查到。”
“所以你从两人的社会关系,找到了两人之前在马锦程手下工作过,参与设计了年少传说。”
“我并不知道马锦程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如今的身份,我只是能感受到。”
“感受到?”纪怀安强制与他对视,宋寻错开了目光,纪怀安依旧盯着他不放。
纪怀安的目光有些灼热,宋寻有些无所适从的蜷缩了一下手指。“他让罗康和赵维二人安静的死去,让我觉得他就像是有些话无处诉说。所以我觉得他不会立刻杀了陈永志,毕竟在他心里陈永志是唯一可以把当年的事情揭露出来,且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并且从罗康死了之后,陈永志变得有些狂躁。我曾听见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前喃喃。是他,他回来报复了。”
“报复,这是个很有趣的词。”
“有趣?”
“只有做了亏心事,有了亏欠,才会有报复一说。那是一种加害者藏在内心底的黑暗被扒出的感觉,让他们感觉到无所适从。这或许也是惩罚的一部分,但比较起他们做过的事情,这点惩罚微不足道。”
“那你能感受到马锦程的计划吗,他杀死了罗康和赵维。”纪怀安问道。
“警官,我不知道他的任何计划。如果想知道,他应该就在隔壁。这种事情应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而不是我。”
宋寻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容,让纪怀安觉得有些假面,看不透面具之下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纪怀安点了点头说了句:“辛苦了。”
转头和程羽出了门,“先别放他走,让他去我办公室待一会,我去审马锦程。”
审马锦程前,纪怀安叫了丁思甜。“丁思甜,把案发前马锦程出入永志集团大楼时的监控调出来。”
“是,纪队。”丁思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调出第一段视频,紧接着调出了第二段视频。
“不对。”纪怀安忽然反应过来。
“哪,哪里不对。”丁思甜前前后后把监控看了几遍,很正常啊。
“你跟着我再去一趟永志的大楼。”纪怀安抬脚走出市局,丁思甜不敢耽搁跟在后面。
纪怀安的手包扎着纱布,开车握着方向盘时显得格外突兀。
“纪队,要不我来开吧。”丁思甜有些心虚。
纪怀安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丁思甜第一次出警,因为紧张把警车撞到了树上。
不仅上了社会新闻,更是被万局严肃批评了。“撞了树人有没有事是一部分,耽误了案子谁负责,谁负责?”
丁思甜第一次独自一人直面局长,吓得不敢说话。纪怀安像天使一样降临,把她解救出来。
“我让她开的,我负责。万局,你就别吓她。案子没耽误,人手不够,叫她过去帮忙。”
万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丁思甜那一刻觉得纪怀安是个人帅心善的,虽然平日里脸臭了点。
转头就听见纪怀安骂道:“树上有靶子吗,往树上撞。实习期还想不想过,还想不想转正。”
滤镜破碎。
纪怀安摇摇头,“我来开吧。”车子行驶出去一段,又听见纪怀安幽幽地说:“你自己多练练车技。”
车子开到永志集团楼下,纪怀安快步上楼,直奔技术部门茶水间。
“去问一下楼上是哪个部门?”纪怀安打开窗户,探头看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丁思甜说道:“是。”
茶水间的窗户是全景落地窗,上半部分可以打开,下半部分被围栏围上。向上可以直通八楼的窗户,纪怀安目测了一下,如果从八楼窗户爬出,双臂悬挂,应该是可以脚踩到下面的栏杆的。
纪怀安定睛看到栏杆上的灰尘上有些明显的脚印。
回头环顾了一下茶水间,茶水间不小,但布局很空旷。能藏下一个成年人的地方只有,那个柜子。
纪怀安打开柜子,柜子里只放置了些打扫的抹布和一把拖把。
丁思甜返回茶水间,“纪队,技术部门的人说,楼上也是技术部门的地方。用于集团扩建招人,只是还没有用起来,目前是空置状态。”
“这就对了。丁思甜,你现在返回一楼。看我的微信,让你计时你就开始计时。”丁思甜只觉得自己要长脑子了,连忙向一楼跑去。
“纪队,我到一楼了,可以开始。”丁思甜的微信发了过来。
“开始。”纪怀安放慢了脚步,坐电梯一路到一楼。
“多长时间?”
“四分十三秒。”
“七楼走廊的监控记录马锦程是十一点零六分走出技术部门,而他是十二点五十二分才到达一楼,这点路程不可能要走一小时多。”纪怀安接着说:“除非他中间又去做了别的事情。”
“我们在排查茶水间的进出人员时,忽略了马锦程。就是因为技术部门人说,送水时有人和马锦程对接。马锦程放下水桶,拿了水票,就离开了。没有进入茶水间里面,认为他没有投毒的时间和机会。”丁思甜翻看笔录说道。
“但这不妨碍他折回,比方说从八楼的窗户翻回七楼。”
马锦程自进了审讯室的门就一言不发,老刑警赵志伟把桌子拍地砰砰响。“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行,墙上几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纪怀安推门进了审讯室的门,今天的两个人完全相反。一个能言善辩,黑的都能说白。另一个呢,把老赵气的够呛,也不说话。
“ 陈永志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纪怀安坐下,老赵拍了拍椅子背,示意他坐有坐相。
“罗康和赵维和你是什么关系?”
“人是不是你杀的。”
“两次案发前,你为什么都出入了永志集团。”
马锦程抬了头,探究地看了一眼纪怀安。接着低头,没有说话。
“看看,看看他的态度。”赵志伟对着他口水都说干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茶水间的窗户爬的时候心慌吗,那里是七楼,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了。”纪怀安出声问道。
“你怎么……”马锦程忽然抬头。
“下毒杀人看似简单,实则一点也不简单。你要保证那一包咖啡精准的进入要杀的那个人的杯子里,别人不会误拿。”
“所以你选择深夜送水,保证人少。尽量不误伤他人的前提下。深夜加班,总要来一杯咖啡。在办公室里仅剩一人时,打开咖啡盒里也只剩一条袋装咖啡。就这样,这包带毒的咖啡,就精准的被倒进了杯子里。”
马锦程反应了过来,“警官,你很会编故事。”
“七楼的栏杆上有你的鞋印子。还有,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小腿上应该有一道钉子的刮痕。”
马锦程的眼睛忽然睁大。
“茶水间就这么大,你在七楼等待杀人的过程中,能躲的无非是那个柜子。可是你没有注意到,柜子的底部有一颗钉子,钉子划伤了你的小腿。”纪怀安接着说:“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痕检已经去提取钉子上残留的血迹和七楼栏杆上的脚印了,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马锦程两手交叉握在了一起,良久之后出声说道:“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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