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枭的手格外凉,时愉本就怕冷,又来不及躲,被冰得一哆嗦。
她只觉得又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给缠上了,昨日那种恐慌的感觉卷土重来。
所以她反应特别大地往后缩,本来没指望能挣脱,毕竟苍境主指骨向来有力,却没想到自己真的挣脱掉了。
时愉的脑袋因为惯性甩了一下,搞得她眼睛也一下子就睁开了。她敛去自己眼底的慌张,抬眼瞪了过去。
她这幅样子同往常恭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褚枭眉毛轻轻一挑。
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印象里的时愉本就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这样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完全不觉得受到威胁,反而有些兴奋。
不过时愉只放任自己一瞬就冷静了下来,她低下头,掩去眼中怒意。
空气凝住了,双方都沉默不语。
但褚枭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生什么病了?谁允许你不请示就不去上值?”
时愉一下子就明白了,褚枭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这种小事他都要管,就这么闲?
她懒得与他多说,气虚又敷衍地说:“我不敢了,这就去上值。”
褚枭没想到她这么顺从,被呛了一下。
他不是这个意思,没有非得她去上值。
“本尊是问你生了何病。”
时愉不欲与他辩解,麻利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褚枭自是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于是直接闪身到她面前,让她停下。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很近……
褚枭万万没想到的是,时愉竟目光一凛,眼疾手快地对自己刺出一刀。
原来她从下床之前就把匕首藏在了手里。
褚枭只觉得小腹一痛,他下意识查看,而就在他低头之际——
时愉又是毫不犹豫地一挥手,袖侧飞出整整八枚飞镖,朝着褚枭的面和脖子旋转飞出。
同时她转动胳膊上的暗器筒,漫天飞镖同时撒下。
小腹的匕首上带了毒,会在一息之间就蔓延人的全身,让人行动迟缓。
一时之间褚枭既要躲迎面而来的利器,头顶又猝不及防落下如雨般的飞镖。
这使褚枭险些躲不开这些飞镖,但还是靠着魔功将它们震飞。
百年来练就的身体反应让他本能地朝着攻击自己的人打了过去,他向来招招致命,即使出手那一刻他因为时愉收了力,那一章也将时愉直接击飞出去。
疼痛让时愉控制不住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不过伤了暴君,毒已入他骨髓,她已经知足。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之前褚枭威胁她时说的那些折磨人的死法,这让她更想尽快了结自己,手指不禁捏紧了怀里最后的武器。
她明白自己现在这样是跑不了了,就算现在跑了,禁制不除也还是会被追杀。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所以宁愿赴死。
她早就想好了,就算是死也要自己动手,才不要给褚枭用上那些手段的机会。
所以她抬起手——
对面的褚枭原本还有些发愣,下一秒却面色惊恐。
而那把刺进去的匕首还插在他的小腹里,褚枭却已无暇顾及,只因他看到那难以置信的一幕
——时愉手上拿着一只匕首马上就要扎进自己的脖子里。
他的瞳孔急剧放大,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幸好,他及时攥住了她的手。
确保她死不了之后褚枭心中的情绪再控制不住,他激动地冲时愉喊:“你在干什么!找什么死!”
一向稳坐如山的魔尊怒目圆睁,全脸急得通红,心跳如雷,完全平复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
自杀被阻止,时愉不想回答他,只死命地挣扎,但就是抽不出来手。
她又气又急,终于绷不住了,隐忍已久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不杀了我自己,难道还要等你继续折磨我杀掉我?呜呜呜……我……我受够你了!天天累死累活!你,你还要折磨我——”
“我那天一晚上!一晚上没睡!我困死了!战骑棚又脏又臭……恶心死我了……而且我都困死了你还要回来折磨我!……我受不了!”
“你!你还莫名其妙!我不就是偷了个懒吗不就是没有自己抱柴火回来吗……你用得着动手杀人吗?你真的有病!我真的受不了你!”
她刚刚才吐了血,此刻动作太大难免牵扯内伤,她一边咳血,一边控诉。
说完话之后她便渐渐没了力气,只细细弱弱地哭起来。
“你,你给我个痛快吧……对不起行了吧,我不该刺你。”
“但是明明是你先掳走我的,到底为什么啊?我哪里惹你了……你要是不掳走我谁没事干偷袭人啊……”
她自顾自地发泄着,两只手腕还被抓在褚枭手里,眼泪都抹不了。
褚枭本就还没从她要自杀的惊慌中出来,又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心里全是她一声声的“受不了你”。
他看着她现在这幅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心脏又开始密密麻麻地泛疼。
也正是在刚刚,在成功阻止时愉自杀后的庆幸与后怕中,他从掩耳盗铃中清醒过来。
这一刻,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为什么再见到不像对待别人一样马上杀掉她报仇?
为什么给她机会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为什么得知偏营出事就急匆匆赶去?
为什么爆炸之后就一直将禁制感应开启?
为什么要每晚见到她?
为什么明明厌恶与人亲近还想要她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无法再骗自己。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一次次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的话,那么现在,他确信,他是真的如碾尘所说根本不舍得她去死。
但他仍是不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几次三番骗他杀他的人,爱对他这种人来说何奇离谱,所以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于**。
他想要她,想让她时刻在身边,想抱着她,想亲吻她,甚至,想做更过分的事。
那干脆不要忍了。
她不愿意又怎样,想逃又怎样?
正好,他本也没打算让她好受。
总归他不会再让以前的事发生,她逃不了,反抗也不会有用。
褚枭回过神来,面色铁青地从时愉手里扒拉出那只匕首。
时愉仍是一脸怨恨倔强地瞪着他,但是眼底藏着一丝软弱,她还是怕暴君要用残酷的手段折磨她。
她害怕痛不欲生,害怕被关进水牢、害怕被打得皮开肉绽……
褚枭见她这幅样子,气血翻涌,抓着她的手不禁用力几分:
“我动过你一根手指吗?我真的把你扔进过大牢吗?我为什么掳走你你不知道?”
时愉愣了愣,张了张口但一时哽住,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跟那群人不是一伙的,我想逃跑是害怕被你们误伤……”
可是褚枭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时愉解释着可褚枭已经别过眼去不再看她,只闷闷地听她继续说,有些失望又有些意料之中。
看来她根本没认出来他,或者说,连在荒界见过他这件事都忘了。
也是,只有他会记得她,她根本不会在意那个时候遇到的那个落魄小男孩……
恨意再度来袭,他咬牙,不愿再跟她多说。
他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她,干脆手起将她打晕。
时愉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他带着人回了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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