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他刚才那番话,像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所有委屈的火焰,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伸出手,指腹有些粗糙,却异常轻柔地擦掉我脸上的泪痕。动作生疏,甚至有点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然后,他继续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进我的心里:
“我的纵容,是给你成长的空间,不是让你任性妄为的底气。”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发梢,那触碰短暂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的底线,就是你的安全线。越过这条线,即使你再哭再闹,我也不会让步。”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在凝视着我的灵魂。
“我不会放你不管……”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将某些更复杂的情绪咽了回去,“……但是原则就是原则,就算……”
就算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难以捕捉的波动,最终归于沉寂。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近乎……拥抱的姿势,揽住我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带着我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超出了上司对下属,甚至超出了普通前辈对后辈的界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保护欲。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把我扶稳。
他很快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恢复了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触碰只是我的错觉。
他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后,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公事公办:
“哭够了就回去吧。”
“好好准备音乐节。之后要开始筹备你的首张正规专辑了,总不能一直靠一首歌活一辈子。”
他说完,便重新拿起文件,不再看我。
我站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湿漉漉的泪痕,心里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海啸,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息。
他什么都知道。
他用最残酷的冷静,守护着最深的关怀。
边伯贤,远比我想象的,更要复杂难懂。
(边伯贤视角)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也带走了那个哭得稀里哗啦、又带着一身倔强离开的身影。
边伯贤维持着拿起文件的姿势,目光却久久没有落在纸页上。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她眼泪时的湿意和温热,肩膀上仿佛还压着她刚才靠过来的、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重量。
他烦躁地将文件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边伯贤是顶流。是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万千欢呼的EXO主唱。
是四百万销量solo男歌手。是用实力和汗水打下江山的男人。
是inb100的老板。是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的CEO。
是……一个男人。
一个33岁,早已过了轻易说“喜欢”、冲动行事的年纪的男人。
他刚刚那句未尽的“就算……”,此刻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
就算什么?
就算我对你……不一般?
就算我其实……
他猛地打住思绪,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冒失得让自己都想笑。这种近乎失控的、带着个人情绪的话,怎么会差点从他边伯贤嘴里说出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坚持不让他们同台,不让他们有任何舞台上的交集,究竟是真的纯粹为她考虑,怕她卷入不必要的风波,怕她刚起步的事业承受不住……还是……掺杂了那么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私心?
怕看到他们并肩站在光下,太过耀眼登对?
怕那份他亲手推开的距离,被他们自己轻易跨越?
这份连自己都理不清的、莫名关注和纵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她第一次在录音棚里眼睛亮亮地唱出那句高音?
是从她不怕死地怼了欺负人的制片?
还是更早,从朴灿烈那家伙把她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地推到自己面前时,就注定了?
算了。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将这些纷乱芜杂的念头强行压下。
这不重要。
他的感情,他的疑虑,他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inb100的艺人,是他看好的、有潜力的新人。
重要的是,他答应了朴灿烈要看着她,护着她。
重要的是,他得为她铺一条最稳、最远的路。
他还是会做他该做的。
做一个冷静的CEO,一个严格的前辈,一个……或许在她眼里不近人情、却绝不会真正放手不管的……守护者。
他重新拿起那份文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冰冷的文字和数据上。
只是那心跳,却久久未能恢复平时的节奏。
理智高悬于顶。
情愫深埋于心。
边伯贤,依旧会是边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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