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准备，但奥佩莎还是不自觉地瞳孔收缩：“你真的是命运天使？”
本存在于神话中的天使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任谁都会感到震惊。
阿姆拉盈盈笑着，点头：“是的。”
一道凌厉的寒光倏忽间闪过，抵上了阿姆拉的喉咙。
阿姆拉眼无惧色，松散地摊开手，慵懒开口：“喂喂喂，好歹也是创造出你的天使，再警惕也不用这样刀剑相向吧？”
“——天使？”辛德瑞尔嗤然，眼神中根本没有对天使的半分敬畏，“创造我，视若无睹我的苦痛，如果这是天使，不如不要存在。”
“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辛德瑞尔。”阿姆拉脸上的笑容渐淡，她向前一步，脆弱的喉管被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带给你伤害的人，并非我。”
辛德瑞尔没有收刀的意思：“事不关己的，一样是刽子手。”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她或许清楚。”阿姆拉目光流转，转至奥佩莎的身上，“她是我召唤来拯救你的。”
辛德瑞尔的视线调转到奥佩莎身上。奥佩莎面色凝重，大脑仔细回想当初穿越来的事情。
她记得，这个世界是痛苦天使和命运天使所创造的，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
“这个世界是我和痛苦天使为了论道而创造的。他极端、偏执，认为唯有痛苦才能使灵魂得到净化，这样才能够上天堂。而命运本就注定，无论是否做出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阿姆拉伸手握住匕首，血色的眸子深沉，“为此，他甚至做出了伤害信徒的事情，将杀戮和痛苦带到人间，就为了证明自己。”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那些年人间的惨状，尸横遍野，哀鸿遍地。他甚至投身黑暗，背叛了神。作为他熟识的我，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惨景，于是创造了这个世界，还创造了你，就是为了证明他是错的。”
“所以，你告诉了神痛苦天使的背叛，他失去了翅膀，失去了回到天堂的资格。”奥佩莎道出了后续，“他把矛头转向你，试图用你创造的完美人类来证明自己。”
“对。”阿姆拉认可了她的话，“命运选中了辛德瑞尔，他是可以上天堂的神选之子，但痛苦却以全身神力作为代价与恶魔交换，让我无法再窥视，也无法进入这个世界。”
辛德瑞尔压低了眉毛，问：“那现在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阿姆拉有些欣慰地勾勾唇角：“终于愿意听我说了？”她的语气很是轻松，“其实很简单，自废神力，成为一个人类，这样他就无法通过神力追踪到我。”
一个足够艰难的举动被阿姆拉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自废神力这件事像叶落归根，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辛德瑞尔的面色不定，像在思考她话里有多少真假。
知道部分的奥佩莎能确定，阿姆拉所言都是真的。
只是阿姆拉的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呢，为什么先前没解释，现在才突然出现告知这一切。
疑惑着，阿姆拉开口了：“我知道你们在困惑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来找你们。”
阿姆拉放下手，往后找了个椅子盘腿坐下，一手支着下颌道：“先前我认为奥佩莎足够改变现状，所以只给了那个能够屏蔽痛苦天使魔力的十字架，但现今，他已经失控了。”
奥佩莎问：“什么意思？”
“城中女子失踪。”阿姆拉的手指卷着枯燥的头发，“你们当真以为是狩猎会中出的意外吗？据我所知，黑市里几乎每天都有奴隶失踪。”
“你的意思是，这是痛苦天使的手笔？”
阿姆拉点头：“没错。作为堕落的天使，恶魔的走狗，他必须要汲取鲜血。先前他从未如此惹人注目，现在竟然控制皇室明目张胆的杀戮，可想而知，他就快被恶魔蛊惑，彻底沦为毫无心智的魔鬼。而奥佩莎，你的进展也几乎为零，完全无法在他成魔之前阻止他。”
奥佩莎还想问些什么，阿姆拉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同一时间，辛德瑞尔的视线转向了门口。
“有人来了。”阿姆拉立马站了起来，急的左右打转，找着能躲藏的地方，“是个很奇怪的人。”
话音落了一会儿，店门便被人敲响。
“抱歉打扰了，奥佩莎夫人在吗？我是卢多维克。”温和的男声响起，来者是卢多维克。
眼见阿姆拉找了个破箱子把自己盖了起来，奥佩莎才回道：“我在的。”
奥佩莎戴好面纱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穿灰外套的青年，背着巨大的画板，怀里抱着颜料盒。他今天带了眼镜，眼镜后的眼睛清澈如湖水：“你好，奥佩莎夫人，今天突然来访，实在有些冒犯，但我实在难平灵感涌现，觉得必须要找辛德瑞尔一趟。”
“找辛德瑞尔？”奥佩莎盯了他一阵子，听觉的注意力却在身后。
“我想画一幅肖像。”卢多维克晃晃手里的颜料盒，“辛德瑞尔的样貌超脱凡俗，我想以他的面容画一副像。”
果然如阿姆拉说的，奇怪的客人来了。
她上次没有和卢多维克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卢多维克又是教会的画师，她很难不对此次会面产生怀疑。
后方并没有任何动静，她便请卢多维克进了店。辛德瑞尔站在一侧观察着他的举动，对上卢多维克视线的时候，卢多维克挑挑眉，随后伸出手，与他打招呼：“辛德瑞尔小姐还有个孪生哥哥吗？你好，我叫卢多维克，是个画家。”
她看向辛德瑞尔，对方没有回答，视线始终落在他怀里的颜料盒上。
卢多维克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反而收回手，说：“辛德瑞尔小姐似乎不在的样子，请问，我可以画你吗？”
“抱歉，他不……”
“可以。”
辛德瑞尔突然开口。他走到卢多维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
卢多维克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现在可以吗？”
奥佩莎想阻止，却看到辛德瑞尔兀自走向了工作间，坐上工作间靠窗的椅子上。
卢多维克朝奥佩莎行礼，跟着一起走进工作间，并关上了门。
他摆好工具后坐下，画笔在画布上沙沙作响，卢多维克对照着面前的辛德瑞尔，在画布上抹上色块。
任何人看来，这都只是在绘画。
但绘画又为什么要把目光放在根本不重要的地方——经常停留在他的右耳，那挂着十字架的耳垂上。
“卢多维克先生，”辛德瑞尔突然开口，卢多维克的笔尖顿在辛德瑞尔耳垂的位置，“你的颜料盒很独特。”
“教会的修女送的。”卢多维克继续绘画，“先生是对上面的经文有研究？”
“一窍不通。”
“那先生为什么会带着十字架呢？”
“为了心安。”
“原来如此。”卢多维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神宽爱世人，即便不信仰也会庇佑。”
“错了，”辛德瑞尔淡淡垂眸，“神不会接受欺骗之人。”
“的确。先生还是略懂一些的。”
“因为会欺骗，会背叛，所以只有佩斯交易行的走狗才会时时刻刻带着有圣洁之物，以求心安。”
卢多维克的笔没有顿住，继续刻画十字架：“是吗，第一次听说。”
“我找不到你的信息。”辛德瑞尔说，“除了交易行的走狗，没人会察觉到我的跟踪，卢多维克。”
“什么跟踪呢？”
“虚伪的很真实，卢多维克。”辛德瑞尔压低了声音，“你是画家，不会觉察不到人体结构的一样的。”
“啊……”卢多维克落下手，沾了沾黄色的颜料，“好聪明呢——辛德瑞尔先生。”他没有继续描摹，而是笑着，任由画笔上的颜料滴落，黏连在手腕，“终于能跟你面对面说话了，还真是不错。”
“你没想过隐藏自己。”
“是的，先生。”卢多维克微微一笑，将画笔对准了辛德瑞尔的眼睛，微眯右眼，“你越界了，你不该试图改变，也不该让那个女人去窥视大人。”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奥佩莎的声音赫然响起：“你们……是谁？”
辛德瑞尔眉心一动，迅速起身想要离开。
但，一股熟悉的疼痛突然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他步子一软，跪倒在了卢多维克的身前。
“熟悉吗，辛德瑞尔。”卢多维克喊出他的名字。
熟悉……怎么能不熟悉……
他到死也不会忘掉这样的痛苦——那为了控制不听话的他，特意给他下的咒术。
不是毒药，是咒术，他曾亲眼看到那豭厉的爬兽融进自己的心腔，此后只要他偏离了他们的指示，他就会受到这撕心裂肺般的折磨。
但是，这个咒术有限制。
只要远离到足够的距离，就无法限制他。
辛德瑞尔的脸色一片死白，浑身冷汗津津，疼痛让他的喉咙止不住呜咽出模糊声响，全身的青筋都绷紧，一条条浮在脆弱的皮肤上。
眼前的双腿交叠，“辛德瑞尔，你错了一点……不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真的认为你可以逃离吗？”
工作间的门被重声撞开，奥佩莎神色慌张，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店里走进的三个男人是做什么的，“辛德瑞尔，外面……”
“奥佩莎·布兰德，连本带利欠交易行二十四万金币，已还十二万，仍有多余未还清。”卢多维克慢慢放下画笔，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自顾自说着话，“时期已到，现在，房子和店面，包括你们，我们全部都会带走。”
“你是佩斯交易行的人？！”奥佩莎声音猝然抬高。
卢多维克笑了，泰然自若地收拾着工具，“早在你想改变现状的时候，你就该清楚有这一天。”他又想起什么，啊了一声，“对了，多谢你的设计图，我最近可是油光了不少，约翰给的钱真的很多。”
“那些画稿是废图，你是怎么弄到我的设计的？”门外有人逼近，奥佩莎只能后退。
“很简单。”卢多维克扯掉画架上的第一张画布，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画面上，“现在，懂了吗？”
奥佩莎强装镇定，手暗暗摸向身后的熨斗。
画面上，赫然是安娜塔莎和杜苏拉的脸庞。
“请好好听话，奥佩莎夫人。”卢多维克笑眯眯地说，“否则我不保证你的两个女儿可以平安回家。”
更新！
大概这几章都会铺一下阴谋线，大概两章后就是文案第二段，我已经想到怎么写了，期待一下！（搓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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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s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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