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班一直到开学了仍在继续,开学一个月后的某天,新老师家里出了点事,又不想将补课时间延后,找到程鸿飞希望他能帮忙代一回课。
如果当时程鸿飞再心硬一点多不给新老师耍赖乞求的机会,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了吧。
在新老师的死缠烂打之下,程鸿飞答应可以帮忙守班但不会授课,有人代课已经很不错了,新老师并不在意上不上课。
但那天就像是触了什么霉头,也或许是出门之前没看黄历。
先是早上骑自行车时滑了链,下午又被办公室老师洒了一胳膊热水,到了旧院子改造成的临时辅导教室,等到学生们陆陆续续到齐,程鸿飞正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今天来的是自己,门外的怒骂和巨响中断了他的话。
一个黝黑瘦弱的男人提着刀怒气冲冲闯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冲向程鸿飞,手起刀落,在学生们的惊声尖叫中,程鸿飞在转身去拿椅子想要挡的时候,后腰挨了一刀,拳头雨点般重重砸下。
程鸿飞重伤入院昏迷期间,全然不知被泼了多脏的水,新老师将对男人的女儿犯下的猥亵行为全盘摘到程鸿飞身上,趁他无法发声,对校方、家长声称受到了程鸿飞的死亡威胁,辅导班虽然是自己的,实际上程鸿飞每天下了班都会偷偷跟去,为了不被发现龌龊事专门让他准备了一个行方便的小黑屋。
一边装委屈卖惨求程高驰一家放过他,一边掏出十万块钱封住了男人一家的嘴。
程高驰记得清楚,说话温声细语未曾在他面前哭过的母亲带着他赶到医院瞧见病床上重伤的父亲时泣不成声的模样,也记得母亲红着眼怒骂新老师撒谎骗人推卸责任没担当时的歇斯底里。
和母亲努力找出的真相剖到了所有人面前,最后却因为校方的伪证袒护,程鸿飞被解雇,一度面临刑事处罚,在他住院期间,伤了他的男人站出来表示不会追究程鸿飞的责任,只需要道了歉赔了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黑白的颠倒让无辜者成了有罪之人,真正的罪犯却端着伪善可怜的嘴脸肆无忌惮出现在大众面前,而这起事件的受害人落下心理阴影无法正常上学,连出门都成了困难的事情,最终办理了休学。
而同是初中部语文老师的林晓依作为此次“嫌犯”的妻子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停职、谩骂、走在路上被人丢菜叶子……程家成了逢春乡百花村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程鸿飞的伤还没痊愈,身体一直不太好的林晓依一病不起。
掩埋的真相最终以受害人站在天台边缘当着全校师生和家长亲口说出,时隔两年,十五岁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断了翅膀的蝴蝶重重坠在水泥地面,落下一地鲜红花瓣。
校方被查、新老师锒铛入狱,真相大白,美好结局的背后是两条沉重不可挽回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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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温度高达四十,程鸿飞吃过午饭就在屋里睡觉。
苏商赖在程高驰房间实在不愿出去,坐在铺着竹席的地上背靠床沿吹空调吃西瓜看书,不饿,没打算吃饭,在程高驰从厨房端着稀饭和小菜出来以前,他是这么想的。
“这都是你做的?”对程高驰会做饭这件事,苏商并不觉得意外,会杀鱼种地还能把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的男人,会做饭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现代社会像程高驰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已经成了稀有物种。
苏商胃口不算大,前面刚吃了两大瓣西瓜,一碗稀饭下肚已经饱出了反胃感,在程高驰要去洗碗的时候难得主动提出自己洗,装模作样的表示一直麻烦他实在不好意思,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程高驰没说什么,领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实在不太宽,没有苏商家的浴室大,多站两个人都显得拥挤。
从未做过家务的大少爷站在洗水池前,忍着洗洁精的滑腻和奇怪气味快速洗了碗,问身旁收拾台面的程高驰:“这个放哪儿?你父亲呢?还在外面吗?他吃饭了没?”
问题太多,程高驰一个个耐心的回:“放这里就可以了,我爸吃了饭,在睡午觉。”碗还是被他拿过去放在里沥水台里。
回房间会经过冰箱,程高驰顿了下,喊住还在往前走的那位:“苏商哥,你吃雪糕吗?”
高中以后苏商就不太吃雪糕,家里对食物的严格管控一度导致他的口欲低到看见超市里的小零食就会自动开启营养与危害的分析模式,刚吃过饭和水果,极度饱腹感让他对雪糕提不起任何兴趣。
几分钟后,他否认了这一刻的想法,程高驰吃雪糕的样子,意外的难以形容,苏商想,正常人吃雪糕不都是咬着吃么,应该很少人会舔着吃吧?
程高驰一会咬一会微仰起脖子小口舔去融掉的部分……怎么看都觉得带了点颜色。
苏商深吸一口气,曲起腿将厚厚的黑色封皮书往腹下压了压。
乡下的生活节奏很慢,无事的时候坐在窗边看看云卷云舒,吹吹风睡睡觉玩玩手机发发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程高驰的消遣方式更多是窝在房间看书。
程家没种稻谷,近两年程鸿飞的身体隐约亮起了红灯,下田比种地更劳心劳神费体力,父子俩商量之后将自家的几亩田让给了其中一位亲戚,亲戚每年会分一部分大米给他们。
这个时候别家都在院坝马路上晒谷子,只有程家院里空的很干净。
窗帘半开,白色纸页上的文字越来越模糊,苏商来找程高驰可不是为了和他在空调房里做些无聊的事,他捧着书挪到程高驰身旁,倾身凑过去看他手中的书籍。
“你看的是什么?”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乌黑的毛绒脑袋突然凑到眼前,险些碰到还剩一半的小布丁,程高驰下意识抬高胳膊避免雪糕弄脏苏商的头发,翻书的手撑在身后的地板上。
“阿加莎的推理小说《罗杰疑案》。”注意力被苏商带走,没发现雪糕已经开始融化。
不管是从外表还是通过交流都很难看出程高驰喜欢的书籍类型,如果非要说的话,苏商觉得他应该会选择严肃或者带点悲**彩的文学作品,但爱好这种东西,若非对方分享,很难猜测。
“你喜欢这样的啊,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沧浪之水》《平凡的世界》《活着》这类书籍。”苏商抬起脸看他,眼下微凉,冰凉的白色液体毫无预兆滴到了他的眼睛下面。
雪糕还在顺着程高驰的手指往下滴,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程高驰,慌乱咬住剩下半支小布丁,够到旁边纸巾递给了苏商。
“不好意思,我该直接吃完的,苏商哥你擦擦。”
苏商没接,浑不在意的口吻:“没关系,你帮我擦一下吧,我看不见。”
看不见是借口,不找借口怎么制造肢体接触机会。
苏商看着程高驰的表情从错愕开始犹疑,很快又恢复如初,可想而知内心经历了几番挣扎。
等了会没等到他行动,再僵持下去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苏商不想丢面,帮忙与否选择权在程高驰手上,毕竟主动提起的是自己,要是真得不到回应,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让人笑话。
苏商失了耐心,吃了瘪让他的笑容看起来不太真,尽管如此还是打着哈哈伸出手:“逗你的,给我吧,我自己来。”
还没碰到,纸巾擦过脸颊掀起一阵细小的酥痒感,苏商的胳膊停在即将碰到程高驰胳膊的位置,就这么架着,好一会才收回。
心跳频率,又出现了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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